先是漢克斯的慘嚎,然後是海妮薇的痛呼。
特製加重加大號的四輪馬車,半尺厚的柚木車廂有着不錯的隔音能力,卻也沒能完全隔絕兩人的淒厲喊聲。
馬車外,多隆少將等帝國軍官兵充耳不聞,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一下。
德倫帝國的士兵,基本上都是一根筋的存在。
現在喬是他們的指揮官,喬手持羅斯公爵的手令,負責一應的調查和抓捕行動,他們就死心塌地的按照喬的命令行事。
至於喬在這個過程中,是否做了什麼不合身份的事情……
呵呵,如果海妮薇是一個普通的民女,多隆少將他們有很大概率會奮起抗訴。
奈何,海妮薇是海軍!
而且,她還是直屬最近幾年越發咄咄逼人、氣焰滔天海軍部的高級情報官員。
這樣的女人,吃點苦頭也是天經地義的嘛。
至於牙和其他的威圖家的人……
不要高估他們的道德水平,不要說喬沒有對海妮薇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算喬想要做,這羣傢伙只會幫忙按住海妮薇的胳膊腿兒!
馬車一路向前,喬在車廂裡不緊不慢的炮製動彈不得,只能慘叫嘶吼的海妮薇和漢克斯。
等馬車駛入圖倫港警局的大院時,渾身是血的喬帶着燦爛的微笑走出了馬車,在他身後的車廂裡,海妮薇已經嚇得昏厥過去,不過除了一條麻花狀的小腿,她身上別無傷勢。
直接下令,直接調動人手,冒充圖倫港駐軍在半山區襲擊莉雅的漢克斯,則是不成人形的躺在了車廂的地板上。
他一條小腿被丟在車廂角落裡,另外的兩條胳膊、一條腿,同樣扭曲成了麻花狀。他的肩膀塌陷了下去,肩胛骨被喬用指頭一點點的捏碎,他的肋骨也被捏碎了大半。
不長的旅程,漢克斯受到了非人的酷刑。
但是喬也蠻欽佩漢克斯,在如此殘酷的折磨下,漢克斯居然沒有吐露一個字!
“這可是我昨天夜裡,向那些教會騎士學習的手段,這傢伙居然沒開口?”喬站在院子裡,雙手叉腰,吐着舌頭喃喃自語:“看來,我學藝不精……還是,他有別的什麼依仗?”
圖倫港警局的黑牢,裡面關押的小偷小摸的小蟊賊,還有那些打架鬥毆的倒黴水手、幫派分子,早在一大早的時候,就已經被遷了出去。
黑牢內空蕩蕩的,一扇扇牢門敞開,獄警們往來奔走,黑牢裡迴盪着一股子莫名快活的氣氛。
自從建立這麼多年來,圖倫港警局地下的六層黑牢,終於有被填滿的一天了。
而且新來的囚犯們一個個身份尊貴,都是圖倫港的頭面人物。這些獄警都沒什麼文化,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高呼‘蓬蓽生輝’之類的好聽話。
牙和幾個威圖家的護衛頭領,將海妮薇和漢克斯從馬車裡搬了出來,幾個警察用簡陋的擔架擡着兩人,就這麼杵在警局大院正中。
一架架馬車行了進來,原本設計只能乘坐六到八人的豪華四輪馬車內,十幾個、二十幾個擠得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大人物狼狽的跳了下來。
四面八方盡是士兵。
圖倫港警局的屋頂上,站滿了手持燧發步槍的士兵。
面朝正中大院的那些辦公室,所有的窗戶全部敞開,每一扇窗子後面,都站着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警局大樓內,每一條走廊,每一個樓梯,每一個出入口,全都佈滿了士兵。
這裡由嘉西嘉島駐軍全盤接手,除了施泰因局長和幾個高級警官,其他的警官、警員全都去了大街上執勤,沒有一個人能靠近警局半步。
六大家族,還有其他數十個土著大家族的老爺們、夫人們、少爺們、小姐們,他們一個個面帶驚惶之色,手腳無措的站在大院子裡。
幾個尉官揮動着長長的棍子,大聲的嘶吼着:“不要站着,不要阻礙交通,快,快,隊伍站得整齊些,聽我們命令,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邁開大步,走起來……對了,就是那道門,列隊走進去……一,一,一二一……”
“不,我纔不去那鬼地方!”一名打扮得花俏風流,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塞西爾家的少爺大吼着,猛地從隊伍中衝了出來。
七八名士兵衝了上去,舉起步槍,沉甸甸的柚木槍托重重的砸了下去。
‘嘭嘭’幾聲響,這位曾經因爲酒後鬥毆,被巡警們丟進過警局黑牢,在裡面短暫半日遊,留下了極其深刻的悲慘回憶的少爺,被士兵們打得頭破血流,哼都沒哼的倒在了地上。
一衆貴人們臉色驟變,士兵們下手如此狠辣無情,這次……那位名聲不好的羅斯女公爵,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可是,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遊目四顧,十名帝國軍少將分佈四周,數百名高級軍官佔據了四周的制高點,還有這麼多士兵……外面大街上還有數量更多的士兵團團包圍。
好些個六大家族的核心成員身上,已經涌動翻滾的奇異波動緩緩的沉寂了下去。
面對帝國軍,他們完全失去了孤注一擲、拼死反抗的勇氣。
無論實力強大還是實力低弱的,他們戴着沉重的鐐銬枷鎖,紛紛低頭,一步一步的挪向了警局黑牢那扇厚重的精鋼大門。
多隆少將站在大院大門一旁,他看着這些乖巧的走進黑牢的各家族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聽說,四十年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他們當中很多人,還是敢於反抗的。”多隆少將不無遺憾的搖了搖頭:“那時候,我還是個新兵蛋子,正在新兵營練打靶,太可惜了……”
另外一名比多隆少將更年輕一些的將軍輕蔑的一撇嘴:“當年敢反抗的,全都被老公爵下令崩了……現在剩下的,全都是隻敢背後捅刀子的軟蛋。”
聳聳肩膀,這位少將輕聲道:“嘉西嘉的土著們,就這樣了,除了死心塌地的歸順帝國,他們再無任何希望。”
多隆少將就笑了:“所以,他們居然學會了,向帝都的貴人們投誠,真有趣,不是麼?”
那位少將笑得更加燦爛:“是啊,可惜的是,他們居然……投向了海軍……是因爲遠洋貿易的緣故吧?所以,他們的野心還是有的。”
多隆少將搖了搖頭:“不合時宜的野心,還是早點剷除了好。這次,咱們幹得漂亮。不過,功勞都是這小傢伙的。嘖,沒有那份勘測資料,公爵閣下也不敢下這麼重的手。”
幾位少將,還有附近的數十位校級軍官,同時朝着站在大院正中,渾身都是血腥味的喬望了一眼。
“心狠手辣,運氣又好……這小子,真讓人羨慕啊。現在就是一級警尉,相當於上尉軍銜。想想我十八歲的時候,剛進軍營,還是一個下等兵呢。”一名肩章上有三顆銀星閃亮的帝國軍上校,不無感慨的搖了搖頭。
一隊一隊的大家族成員面無人色的走向黑牢,一隊威爾斯家的族人在士兵的驅趕下走了過來。
威爾斯家,負責家族武力的指揮官凡盧爾森突然從人羣中衝出。
他看着軟塌塌躺在擔架上的海妮薇和漢克斯,猶如見鬼一樣指着喬尖叫起來:“喬,你幹了什麼?你幹了什麼?你知道海妮薇小姐的身份麼?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樣?”
喬轉過身,抽出警棍,大踏步走到凡盧爾森的面前,低頭俯瞰着對方。
凡盧爾森毫不示弱的瞪着喬,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喬,這件事情沒完,這一次,你們贏不了,你們贏不了……我告訴你,這一次的事情,你們威圖家,要倒黴……你們……”
喬舉起了警棍,重重的抽了下去。
一如莊園門口的多格,沒有來得及反抗的凡盧爾森一聲慘嚎,他的半邊肩胛骨塌陷了下去,身不由己的跪倒在了地上。
凡盧爾森看着自己徹底粉碎的左邊肩膀,劇痛讓他的臉色慘白一片,嘴裡不斷有血水噴出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喬,無法相信喬怎麼就敢對他下手!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喬肯定沒有這個膽子,那麼是他身後的人的授意?
那位嘉西嘉女公爵,她就不怕……不怕麼?
就在各大家族的族人被送入黑牢時,圖倫港警局對面,圖倫港海軍俱樂部的二樓會議廳內,羅斯公爵端坐在《女皇登基圖》油畫下,笑容滿面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站着的各國領事和各國記者。
十幾架沉重、粗苯的相機杵在人羣的最前方,鎂粉閃光燈不斷髮出‘嘭嘭’巨響,炸出強光和濃濃的白煙。
“讚美女皇,圖倫港仲秋血案,經過帝國幹員們數日夜的辛勞奔波,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羅斯公爵收起了笑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次卑劣的、無恥的、殘忍的、違揹人倫的惡意襲擊,這是某些敵意勢力對帝國的肆意挑釁和粗暴侵略,帝國……將毫不留情的,作出最強勢的反擊。”
“爲了讓圖倫港儘快的恢復正常運轉,爲了讓圖倫港的市民能夠安心生活,我,羅斯·馮·嘉西嘉·亨廷堡,謹代表帝國官方,向諸位宣告此次仲秋血案的真相。”
“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