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裡的時間流逝和我們這個世界完全不同,那裡過了幾十幾百年,我們這可能纔剛剛過了一分鐘。”老船長皺着眉頭,似乎竭盡全力想要回憶起裡面的記憶:“我只記得,當死後來到冥界的後,在那裡呆了很久很久,然後某天機緣巧合下,我和一個血袍人做了一次交易,擁有了肉體。再然後就逃了回來。只是在逃出冥界的時候,自動觸發了那裡的法則,關於冥界的記憶被全部抹除掉了,直到那艘來自冥界的幽靈船快要逼近我們的時候,我腦海中才浮現一點點記憶碎片。”
“冥界回來之後……我看到了自己腐爛漂泊在大海上的屍體,雖然面部已經被泡的發腫,身體也被食肉動物啃的殘缺不齊……但,我還是認出來了,那是我自己。”老船長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恐懼起來:“西格先生,您能體會到嗎,那種親眼看到自己屍體的恐怖場景!”
西格淡定的看着他,沒有作聲。
“可是我明明沒有死啊,那大海上腐爛的浮屍是誰呢?因爲缺失了冥界的記憶,加上我當時頭疼欲裂,腦袋一團亂麻,所以乾脆選擇性的忘掉,當成是幻覺……”老船長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五一十的講出。
“又因爲順利的達到了新大陸港口,所以……我之前的記憶裡,下意識的認爲我們船上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逃脫了。”老船長此刻有些痛苦,雙手抱着腦袋。
“剛剛那位冥界巡遊者所說的已死之人,應該就是你吧。”西格盯着他,深深的說道。
“應該……是吧。”老船長額頭冷汗淋漓。
冥界巡遊者似乎讓他被抹掉的某些記憶恢復了些,但對於老船長來說,這還不如不恢復。
“你說,人一旦從冥界逃出來,那關於冥界的一切記憶都會被自動抹除,對嗎?”西格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的,這似乎是屬於冥界的法則。”老船長記憶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好歹關鍵性的一些東西還是想起來了。
“你死在了幾十年前的神秘事件裡,然後靈魂進入冥界,在冥界過了很多年,然後和某位血袍人做了交易,再然後逃出了冥界,但關於冥界的一切記憶都被抹除,回到這個世界後,因爲時間差的關係,所以誤認爲自己是唯一倖存者,對吧?”西格將其中的關係理清道。
“確實是這樣,如果不是那……那怪物逼近我們,我恐怕永遠都無法覺醒這些記憶碎片。”老船長顯得有些痛苦,似乎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
“那……你說你從冥界回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屍體,你能肯定那是你的屍體嗎?”西格試探性的問道。
“是的。”老船長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點了點頭道:“我不會認錯的!”
西格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陰沉的嚇人。
他的思緒又飄到了不久前,在巴列維的城堡內,自己和喬恩看到的那幾具屍體……
其中正有他自己的屍體!!
西格猛地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亂想。
有些事情,不能細思。
細思極恐!
……
駛入藍色海域之後,藍色寶石號便再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一天天的接近新大陸。
經過怨靈海域的神秘事件後,船上的船員都沉默了許多,看向西格的眼神也充滿了畏懼。
畢竟這是一位能夠讓幽靈船讓路的人。
西格也沒去找老船長,老船長只是個凡人,而且記憶破碎嚴重,只記得個大概,細節全部缺失,關於冥界的問題一問三不知。
西格看得出他沒有說謊,也懶得爲難一個死過一次的老人,當下將自己關在船艙內,努力看着那本《血脈本質研究總論》。
終於,在茫茫外海航行半個多月後,天邊出現了一片遼闊的大陸輪廓。
船上的船員一下子全部擁擠到甲板上,興奮的歡呼起來。
新大陸,總算到了。
半個多月的航行早就耗盡了水手們最後一絲耐心,此刻見到大陸就在前方,哪裡忍得住心中的激動。
船上剩餘的朗姆酒被他們全部搬到甲板上,盡情狂歡。
西格沒有和他搞在一起,而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前方的遼闊大陸海岸線。
蜿蜒綿長的海岸線附近,是一片片密集的熱帶叢林,偶爾有一片片潔白的沙灘露出,但很快又被熱帶叢林所淹沒。
在拐過一個彎後,一處繁忙嘈雜的新式碼頭映入了衆人眼簾,碼頭後面是一處密集的人類城鎮。
此刻的碼頭上停泊着各式各樣的船隻,船隻上高高飄揚着各個貿易公司的旗幟。來來往往的碼頭工人扛着麻袋在碼頭上穿行,熱鬧非凡。
晨曦港,終於到了。
新大陸,是八百年前人類航海家偶然發現的一處遼闊大陸,這裡生活着無數個奇異種族,他們大多文明低下,還未開化。
人們常常以第一個發現這片大陸的航海家——狄佳馬的名字命名這裡,所以稱其爲狄佳馬大陸。但在當地土著的語言裡,這裡被稱爲黃昏之地。
八百年來,無數多探險家,殖民者,商人,海盜,投機者,紛紛涌入這片嶄新的大陸,給這裡帶來了一絲文明的火種,但更多的還是無盡的殺戮與災難。
現如今,新大陸的海岸邊緣遍佈各大公司的貿易點,在這裡,王權的影響力反而是最小的,畢竟那些米蟲貴族沒人願意跑這麼遠過來開拓一些未開化的土著。
但貿易公司不同,他們是資本家,只要有利益可圖,便會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般,蜂擁而至。
根據西格所瞭解的,黑堡王國在新大陸僅僅只擁有十二個殖民點,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收繳當年一些支持二月革命的公司所獲得的。
與之對比的是,紅狐公司在新大陸上總共擁有三百七十六個殖民點,甚至範圍還包括大陸深處的雨林之中!
新大陸過於遼闊,即便是如今,人類探索到地方都不到十分之一,雨林深處有什麼,沒人知道。
商人們將新大陸的資源,特產,奴隸大量運回母大陸,賺取高額的利潤。
晨曦港,是新大陸上面的一個小港口,如今名義上隸屬於黑堡王國,上面的總督是一個名叫科威爾的中年貴族。
幾個月前,他的領地遭遇了一些神秘事件,失蹤了很多人,所以纔不得不向威爾登家族求援,西格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乘機接下任務,逃出山雨欲來的王都。
晨曦港最開始屬於一個名叫【東方海岸】的商會,然而這個商會涉嫌參與當年的二月革命,所以被王國給取締了,他們原來在新大陸的殖民地,也被王室所接管。
船隻很快便靠岸了,停泊在碼頭上。
西格簡單的和老船長以及相熟的一些水手道別,便獨自一人上了岸。
藍色寶石號只是來這裡停泊補給一番,很快便會起航出發,前往其他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