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此時正在隔壁房間找東西,估計還沒有找到,此時聽到樑母的聲音立刻從裡屋走出。
六叔的腳可能受過傷,所以走起路來很是顛簸。
雖說六叔的腿腳不利落,但他卻依然大步走出房門。
看到樑母立刻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嫂子。”
這聲嫂子已經多年沒有叫出聲了,現在喊出聲,六叔的眼眶都紅了。
當年他還年輕,作了不少錯事,說實話,他也後悔了,不過唯一不後悔的是,當年沒有一時衝動殺掉樑飛,不然他不會原諒自已的。
“老六,我家阿飛可在你家?”
樑母是個樸實的女人,雖說十幾年前的事她一直放不下,但現在看到老六,一切都釋然了。
不管怎麼樣,老六也老了,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現在看到老六,一切都放下了。
“在呢,在呢,阿飛在屋裡喝茶呢,嫂子,你也進去坐坐吧。”
老六說着,立刻開門,讓樑母進來。
樑母會心一笑,但心裡還是比較在意樑飛。
並非樑母太過小心,因爲當年樑飛差一點死在老六手裡,她實在放心不下樑飛,這件事已經在她的心裡成爲陰影,她實在不放心,所以纔要過來看看。
此時看到樑飛好好的,她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媽,你怎麼來了?”
樑飛這話明知故問,他當然知道樑母來此的目的。
這話說出後,樑飛就有些後悔了。
因爲樑母這些年來最恨的人就是老六,樑飛真心害怕樑母會說出難聽的話來,惹得大家不高興。
樑母會心一笑,拿過手中的袋子,將其扔在桌上。
“還不是因爲你們這兩個不會做飯的大老爺們。”
樑母拿過袋子將其打開,樑飛定睛一看。
裡面有一隻燒雞,還有一大塊的熟牛肉,還有幾根火腿,幾根黃瓜,還有一大碗的肉丸子。
早上離家時,樑母大包小包帶了不少吃的,當時樑飛還在想,回一次老家爲什麼要帶這麼多東西,現在想想,樑母原來是爲了六叔和自已。
“你們一個老的不會做飯,只會煮個麪條,你這個小的連麪條都不會煮,中午你們爺倆想要喝兩杯,沒有下酒菜怎麼行?”
樑母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說話很直,但真真的是個賢惠的女人。
樑飛臉上露出笑容,又擡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六叔。
只見六叔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眶,他很是感動。
他不會忘記,十幾年前對樑飛做的事,雖說沒有對樑飛對手,放了他一條命,但他的心還會有恨,恨自已太不爭氣了,恨自已不應該做那些壞事。
“嫂子……”
六叔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對於他來講,他的心裡還有怨恨着自已,沒有想到,樑母卻不計前嫌,帶來了吃的送給他,他實在感覺過意不去。
“老六,我跟你說,你看你一個大男人把日子過成什麼樣了,這樣可不行,你還是要找個媳婦的,剛纔我和劉嬸說過好了,過幾天給你介紹一個媳婦,那女人小你個五六歲,是個寡婦,帶個兒子,你如果感覺行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們見見。”
樑飛聽到這些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是什麼情況?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爲何樑母會如此仁慈。
樑飛記得,小時候,樑母每當談起六叔時,氣得牙齒格格做響,兩家人也因此斷了關係,從此不再有任何的來往。
不曾想,這大年初一,樑母居然親自來到六叔家,要爲六叔介紹一房媳婦,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想不通不光是樑飛,就連一旁的六叔也一臉懵B。
“我看還是算了吧,嫂子,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過成這樣,有誰願意嫁給我當媳婦。”
樑母瞪大雙眼有些生氣,惡狠狠的看向老六。
“老六,你說什麼呢?你哪裡過的不好了,你這些年一直工作,憑自已本事賺錢,哪裡不好了,人家對方說了,只要你人好,對她和孩子好就可以,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娶個媳婦給自已生一房孩子,這樣二叔也能閉上眼了,聽嫂子的,明天我給你送幾件衣服來,你換上後去相親,見見對方。”
樑母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好女人,最喜歡給村裡人說媒,她看人很準,村裡有好幾對都是樑母撮合成的,雖說樑母嘴上一直說老六不行,但在背地裡卻張羅着給他說對像,也算是盡嫂子的情份。
老六感動不已,連連點頭。
“好,好,好,一切聽嫂子的,嫂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六含淚點頭。
樑母聽到老六喊一聲嫂子,所有的恨已然釋懷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樑飛已經長大成人,老六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應放下以前的事了。
“好了,你們爺倆好好喝着,我先去照顧你大哥了。”
樑母說完,樂呵呵的離開了。
老六與樑飛家的關係終於緩和了,這也算了了樑父心裡的一個心病。
送走樑母,老六拖着步子來到屋裡。
方纔樑母說話的功夫,已經將方纔帶來的菜全部切開入盤,擺了四個菜,又爲他們燙了酒。
老六看在眼裡,感動在心。
他原本想要去裡屋找東西的,看到樑飛已經給自已倒好一酒,於是坐在樑飛對面。
爺倆舉起酒杯,並沒有說任何的酒前祝福語。
六叔直接一口悶了,這酒雖好,但還是有些烈,喝入口中還是有熾熱感。
“阿飛,你可否還恨六叔?”
六叔喝完酒後,凝視着樑飛。
樑飛會心一笑,認真的搖頭。
“六叔,你看你話說的,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恨過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六叔,六叔,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當年……”
樑飛的話沒有說完,六叔立刻制止。
他輕拍着樑飛的肩膀,露出慈祥的笑容:“孩子,不要再說了,你是個好孩子,當年是六叔不對,六叔不應該做那些糊塗事,你只要不恨六叔就好,這樣就算六叔死了也能閉眼了。”
六叔說着,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