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戰況想必很快就會傳到京城,他們這幾家可謂寸功未立,反而還折損了兩百餘名世家精英,而且還拖累得青陽關守軍數十名守軍無謂送死。而對方呢,所有人毫髮無傷的救下戰況最爲慘烈的北寧關,全關軍民伏道相兇。兩相對比,連他們自己都羞愧難當,京城各家長輩也跟着丟盡了臉面。
“要不乾脆還是跟沐寒煙談和吧,我們八大世家齊心合力同守兩關,勝算更大一點。”方家少主方子和試探着說道。
今天何慶宗等人的劍寵,可着實讓他大開眼界,羨慕得不得了,想起當初鬼迷心竅投向澹臺軒,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不行,戰場之事豈同兒戲,我們一路之上之上並肩作戰,彼此肝膽相照生死相護,現在打散的話,必是一團散沙,拿什麼去與異獸抗衡。”澹臺軒一句話就否決了方子和的提議。
他當初可是放出不少狠話的,如果就這樣向沐寒煙妥協,他堂堂聖廷執事的面子往哪兒擱,哪怕是外廷執事,那也是執事啊,臉面可比這些世家子弟大多了。
方子和氣得差點破口大罵,屁的肝膽相照生死相守,剛纔要不是沐寒煙大發神威,嚇得那羣異獸落荒而逃,他們之中很多人怕早就逃之夭夭了,還一團散沙,他們現在不就是一團散沙嗎?
腹誹歸腹誹,面對澹臺軒的淫威,他還是不敢再堅持下去,只是悄悄扭過頭去,一臉的鄙夷。
“澹臺大人說得沒錯,我們五大世家這一路之上生死相護,早已親如一家,若是打散的話,反而對戰局不利,再說就算我們向沐寒煙低頭,她也未必接受,就算接受,和何嚴章幾家也是親疏有別,佔不到半點便宜,與其這樣,還不如拋開異心齊心合力,讓所有人見識見識我們五大世家的真本事。”長孫義安不知道從哪裡找到把破扇子,邊搖邊說,一副智珠在握的狗頭軍師扮相。
“長孫少主說得沒錯,沐寒煙驕縱成性,一向不把我們幾大世家放在眼裡,我們絕不能向她頭。”莫彥鴻也附和着說道。他與沐寒煙的矛盾最深,深知若是自己投靠了沐寒煙,家主之位更不可能落到自己的身上,上蹦下跳更是意態堅決。
“那就聽長孫少主和澹臺少主的吧,大局未定,接下來必然還有不少苦戰,戰場之事瞬息萬變,我們齊心合力,未必就會輸給他們。”澹臺軒一錘定音。
方子和看着固執己見的澹臺軒和長孫義安等人,再也無話可說,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就如沐寒煙所預料的那樣,異獸並沒有放棄,幾乎每一天,都有大量異獸涌出龍巖山脈,瘋狂的襲擊北寧關與青陽關,甚至趁着兩關嚴防死守的機會進犯洛安城。
不過這些異獸的實力並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除了少數可比劍師九階的強者,其他大多都只相當於低階劍師的實力,或者是高階劍士。
北寧關的幾架投石機經過修復,又勉強可以使用,當然,就算沒有這些投石機也沒關係,那四隻赤雲金甲象站在關後,將守城將士貫注着勁氣的巨大石塊重重的拋向下方,威力並不比投石機差多少。
大多數異獸只衝到一半,就被巨石砸成了肉泥。少數運氣好的衝上關口,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幫全身重甲嚴陣以待的軍中精銳,還有一羣騎着劍寵張牙舞爪比身下劍寵還要面目猙獰的世家精英。
在扔下無數同伴冰冷的屍體之後,異獸一次次無功而返,北寧關的城門上,也一次次響起將士和百姓們震天的歡呼。
相比之下,對面的青陽關守得艱難得多,他們可沒有可以當投石機用的赤雲金甲象,一衆世家子弟也沒有劍寵防身,更糟糕的是,一上戰場他們便有如一團散少各自爲戰,偷奸耍猾裝傷裝死的更是一個接着一個。
就算如此,連日激戰下來,五大世家也有兩百多名精英子弟慘死沙場,要不是有那些經驗豐富血性十足的守關將士,單靠他們,青陽關早不知道被異獸攻下多少次了。
金色的餘輝漸漸灑遍大地,夜色再次降臨,一天的攻防也宣告結束。
“唉,早知道當初跟着沐少主就好了,也不用這麼窩囊。”青陽關上,一名剛從異獸屍體下爬起來的世家子弟嘆了口氣說道。
“我也想啊,可惜少主一意孤行,非要跟着澹臺軒,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另一名世家子弟也爬了出來。
看到還有人跟自己一樣的聰明睿智,先前那人微微一愣,然後相視苦笑。
身爲各大世家的精英後輩,他們也有他們的驕傲,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也想建功立業名載史冊。可是沒辦法,身邊的人都是如此,他們也不願意平白送死。
別說他們了,就連各家少主表面奮勇殺敵,其實交戰之時都是目光遊離不定,隨時都在尋找逃生的退路,又怎麼怨他們貪生怕死。
對面,一道清麗出塵卻又英姿颯爽的身影走上城頭,那兩名世家子弟連忙挺直了腰桿。
這些天,沐寒煙身先士卒,和其他人一同堅守北寧關,那無畏的身姿,讓所有人爲之折服,他們也不例外。
沐寒煙朝他們點頭致意,雖然對澹臺軒和那幾家少主看不順眼,但對其他的世家子弟,她卻並無惡意,對那些英勇無畏的世家子弟,同樣也滿懷敬意。
看到沐寒煙向自己致意,那兩人滿臉通紅,爲自己先前的懦夫行徑羞愧難當。
“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應該還有一場苦戰,保護好自己,活着回到京城。”沐寒煙柔聲說道。
眼淚,順着兩人的面頰滾落下來,因爲羞愧,也因爲感動。
他們渾渾噩噩,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下城牆的,只是在就在走下城牆的那一刻,他們做出了個終身無悔的決定: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當懦夫,再也不會躺在死屍堆裡裝死,他們會用手中的劍,用鮮血,維護自己的尊嚴,絕不再讓任何人看輕了他們,也只有這樣,纔對得起沐寒煙眼中的敬意,和那番勉勵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