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不知族規,這事還真不能怪他。黑石城地處蠻荒之地,民風極爲彪悍,聽說當街殺人都是常有的事,沐氏分家要想長盛久興,自然不能象宗家一樣以法治家,規矩也要寬鬆得多,寒煙從小在黑石城長大,想必同輩之間小打小鬧成了習慣,哪知道宗家會有這樣的規矩,不能怪他,真不能怪他。”人羣之中也有人附和着說道。
聽到他的話,沐寒煙差點沒笑出聲來。黑石城偏僻是偏僻了一點,但怎麼也說不上蠻荒之地吧,還民風彪悍呢,她怎麼覺得黑石城的民風比京城要淳樸得多了,人也要和善得多了。
至於什麼當街殺人,更是胡扯,在沐睿安的治理之下,黑石城就算說不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也可算安寧太平,惹事最多的,也就他沐大紈絝而已。
再說到家規,就算黑石城沐氏一族的家規是要寬鬆一點,但也不至於放任小輩之間隨意動手,要不今天你打我明天你打我,早亂成一鍋粥了。
沐寒煙算是看出來了,祖父在族中也並非孤立無援,四長老和五長老還是跟祖父一條心的,其他宗家族人很多也是偏向祖父一方的。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的所有人都偏向三長老,離心離德到這份兒上,祖父大人的家主之位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原本沐寒煙還準備好好跟三長老理論一番呢,一見他們出面,就懶得多事了,只是裝出一臉的茫然,要無辜有多無辜。
看到她那可憐巴巴的神情,就連偏向三長老一方的族人都於心不忍了。身爲家主長孫,從小偏跟着父母,被髮配到那“蠻荒之地”,見多了“當街殺人”的暴行,難免比宗家子弟多些血性,又不知道宗家族規,被沐承陽羞辱幾下含憤出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這事還真的怪到他的頭上,要怪也只能怪三長老失職,沒早點跟他講清楚。
說起來,沐承陽仗着有祖父和大哥撐腰,着實囂張了一點,不但不把沐澤先等人放在眼裡,就連同爲五長老這一方的宗氏之後,都敢隨意訓斥,宗家各房的長輩早就有點看不下去了。
所以,看四長老和五長老等人向三長老發難,竟是無人開口,都直盯盯的望着三長老,看他如何處置。
“噗”沐寒煙不失時機的又吐出一口鮮血,精神更加萎靡,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寒煙。”沐北辰趕緊掏出丹藥給她服下,然後轉過身來,神情森冷的對三長老說道,“三長老,寒煙不知宗氏族規,就算犯點小錯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他先前已向承陽道歉,各房長輩也是有目共睹,承陽卻自小在宗家長大,不可能不知道宗氏族規,卻不依不撓將寒煙打成重傷,這事,總該給寒煙一個交待吧。”
見連自己一方的族人都不開口,三長老知道沐承陽這次犯了衆怒,也沒辦法再拿沐寒煙觸犯族規說事了,臉色陰晴不定。不過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寒煙不知族規,是我的不是,怪不得他,承陽明知故犯,重傷同族,自當嚴懲。這樣吧,罰他半年份例,用於補償寒煙,家主大人,諸位長老,寒煙,你們意下如何?”三長老說道。
“都是自家後人,年輕氣盛犯點錯也不是什麼大了的事,我們倒是沒什麼意見,就不知道寒煙意下如何?”四長老和五長老都點了點頭。
“就罰點錢啊……”沐寒煙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沐承陽。
所謂份例,也就是族中子弟每月支取的零用,沐寒煙不缺錢,也不稀罕。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感覺祖父輕輕拉了自己一下,眼睛餘光一掃,就見四長老和五長老正悄悄向自己遞着眼色。
緊接着,又見沐承陽拉着三長老,一臉焦急:“祖父大人,我……”
沐承陽話還沒有說完,被被三長老狠狠瞪了一眼,嚇得腦袋一低,再也不敢多說了。
“那好吧,那就這樣算了吧。”沐寒煙馬上反應過來,宗家的份例不象分家那麼簡單,馬上答應下來。
“就這樣定了吧,大家都各自散了吧,還有,今天的事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四處傳揚。”三長老顯然心情很是不好,擺了擺手說道。
見他臉色不好,大家也不想得罪他,都各自散去。
“沐寒煙,今天的事我記住了。”沐承陽狠狠的瞪了沐寒煙一眼,聚氣傳音說道。
“你說那一耳光的事?我都忘了,你老記着幹什麼,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算了還是忘了吧。”沐寒煙也聚氣傳音,很是大度的說道。
“沐寒煙!”沐承陽氣得差點又想動手。
“怎麼,還想動手?”沐寒煙輕蔑看了他一眼。
沐承陽當然知道不能動手,現在再動手的話,恐怕就不是罰掉半年份例那麼簡單了。
“嘿嘿,剛纔那一掌的滋味不太好受吧?我不過就丟掉點半年的份例罷了,卻不知道你這傷要多久才能養好,我聽說過段日子就是龍巖學院的大選之日,也不知道你到時候能不能養好傷,身爲家主長孫,如果連龍巖學院都進不去,那丟臉就丟大了。”沐承陽強壓火氣,嘿嘿一笑說道。
雖然捱了沐寒煙一巴掌,丟盡了臉面,還跳進沐寒煙的坑裡被罰掉了半年的份例,但是想想沐寒煙挨那一掌,他心理還是平衡多了。
“三長老這次也算是不偏不倚,給了家主大人一個交待。”
“說是不偏不倚,但要細說起來,還是寒煙吃了大虧,過些日子便是龍巖學院的大選之日,我看沐承陽剛纔那一掌下手不輕,沐寒煙又全無抵擋,這傷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不但可能錯過龍巖學院的大選,還可能傷到根基。”
“對啊,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受傷,說起來還是寒煙吃了大虧纔是,難怪三長老這次如此公正,沒有偏袒自家寶貝孫子。”其他各房子弟一邊走,也一邊低聲議論。
年長一點的還知道分寸,點到爲止,年少一些的就沒那麼謹慎了,想什麼說什麼。
聽到他們話,三長老只是冷笑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