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懷點頭,說,“嗯,表面看來,死者和孔利,孔利和這會所,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三者聯繫起來,就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三者聯繫?”周怡低聲重複,目光掃過裝飾華美的展廳,腦子裡靈光一閃,“啊”的一聲,說,“難道是僱傭孔利做工的某一個人,和死者有什麼關係?而這個人今天會出現在這會所?”
“周小姐很聰明!”計懷讚賞的點頭,就連肖一葦也忍不住回頭向她深望一眼。
可是……
周怡又有些迷惑的問,“可是,你們既然已經知道兇手是誰,爲什麼不直接上門抓人,卻要在慈善會展上動手?”
這不是搗亂嗎?
計懷轉頭看着對面的展臺,眼神變的深遂,輕聲說,“因爲,我們還需要證據!”
“證據……”周怡張口結舌,愣愣的看着他。
沒有證據就抓人,在抓人的同時找證據嗎?
還想再問,就聽肖一葦清冷的聲音說,“來了!”
兩個人跟着向窗外看去,就見貴賓已經入場,諾大的展廳有七八成的椅子坐滿了人,兩邊站着十幾名受邀的記者,展臺上也打起旋轉彩燈。
隨着肖一葦的話落,一位身穿大紅旗袍的女士走上臺,向臺下貴賓致詞。隔着窗戶,聲音仍然清晰的傳進來,大至是爲貴賓對慈善事業的支持表示感謝。
周怡細細看她一會兒,輕聲說,“這個女人不如死者漂亮,難道是情殺?不會是因爲嫉妒殺人吧?”
這女人在關注什麼?
肖一葦看她一眼,開了金口,“兇手不是她!”
“爲什麼?”周怡反問。
計懷輕笑一聲,說,“死者在生前被性侵,兇手不是女人!”
“那你說什麼‘來了’?這是誤導!”周怡瞪肖一葦一眼。
他們把屍檢的結果瞞的密不透風,她又不知道死者曾經被性侵!
這個女人強詞奪理!
肖一葦抿脣,不再說話,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展臺。
展臺上,女人致完開場白,拔高的聲音顯出些激昂,大聲說,“現在有請今天慈善晚會的東道主,也是我們北平慈善會會長閻憲文先生!”
隨着她的話,第一排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站起來,先回頭向大家微微躬了下身,才慢慢走上展臺,含笑說,“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各界的名流,在此,閻某人感謝大家百忙中能關注我們的慈善事業……”
這個人一上臺,身邊的兩個男人雖然都沒有動,可是周怡卻敏銳的感覺到屋子裡氣氛的變化。一向溫和的計懷變的嚴肅,沉默古怪的肖一葦整個人卻透出一抹冷銳。
兇手是他?
周怡不由猜測到這個結果,可是又難以置信的搖頭,低聲說,“怎麼會是他?不應該是他吧?”
“你認識他?”肖一葦意外的看她一眼。
算起來,她來北平,也才十幾天。
“嗯,我知道他!”周怡點頭,輕聲說,“他同時也是商會副會長,有多高的身價,沒有人知道。可他也是我們醫院的第一捐助人,聽說爲人很好,資助許多慈善機構,還經常賑濟窮人,怎麼可能去殺害一個女演員?”
還性侵!
“哼,膚淺!”肖一葦冷笑一聲,再不說話。
“你……”周怡咬牙,狠狠的瞪着他。
計懷輕嘆一聲,說,“如果兇手腦袋上都寫着‘壞人’兩個字,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麼?”
也就是說,她的感覺竟然是對的!
周怡有些吃驚,又有些難以置信。
計懷看她一眼,輕聲說,“真相往往是醜陋的,爲了掩蓋醜陋,總會有一些表面的虛華!”說到這裡,下巴向下一指,說,“你看!”
周怡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展廳的側門打開一條縫,一條枯瘦矮小的人影擠進來,目光在展廳裡一轉,很快落在閻憲文身上,忙大聲喊,“閻先生!”拔腿就向展臺衝去。
“孔利?”周怡意外的低叫一聲,回頭看看計懷。
不管是從京都會所本身,還是這展廳的佈置,都可以看出,這場慈善會展的檔次很高,孔利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進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警方的安排!
果然,計懷輕輕點頭,目光卻緊緊盯着孔利。
閻憲文的講話因爲孔利的一聲大喊微微一頓,跟着他的目光轉過來,已經有兩個保鏢將孔利攔住。
孔利躲開保鏢,還要向臺上衝,大聲喊,“閻先生,你果然在這裡,你答應我的事呢?爲什麼避開我……”喊到後一句,終於被保鏢抓住,一隻手捂住嘴,向門外拖。
臺上的閻憲文笑笑,聳聳肩說,“大家看,我們做慈善,雖然不要別人感恩圖報,可是總有一些人,認爲我們有錢就應該捐獻,我們有地位,就應該做犧牲!”
這些話,立刻引起臺下許多人的共鳴,都連連點頭,場上響起一片嗡嗡聲。
是啊,那個人一看就是窮苦人,閻憲文是什麼身份,會和他扯上關係?或者就因爲閻憲文經常捐助,反而被這些人理所當然的索取。
閻憲文卻話音一轉,說,“可是,我們不能因爲部分人的不知感恩,而有一些偏激的認知,慈善是我們畢生的事業,爲了這個社會的繁榮,這個社會的穩定,我們還是要堅持做下去!”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頓時引起場上一片熱烈的掌聲,將孔利掙扎的吼聲壓了下去。
跟着,剛纔致詞的女士又上前,微笑着宣佈慈善拍賣會開始,震天的音樂聲也跟着響起,一位年輕的小姐把第一件展品緩緩的推上臺來。
這個時候,孔利已經被拖出門去,眼看閻憲文要走下展臺,門也要關上,就在那一瞬間,門口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句什麼。
孔利的臉色一下子大變,突然奮力撞開保鏢,衝開門向臺上跑去,大聲喊,“閻先生,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好,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只是他的叫聲,被轟天的音樂聲蓋住。
閻憲文看到他又衝回來,臉色終於有一些暗沉,向另兩個保鏢打個手勢。
孔利見保鏢向他衝來,忙左躲右閃,仍然放聲大叫。只是喊聲被震耳的音樂聲蓋住,他腿腳不方便,很快就被兩個保鏢前後截住。
眼看孔利要再次被抓住,展臺旁兩名工作人員衝過來幫忙,其中一個人的腳一絆,音響電源斷開,震耳的音樂聲一下子消失。
同時,孔利被保鏢一把按住,掙扎着大吼,“閻先生,你答應我替你移屍,你就花錢給我老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