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換過兩支,舞池裡的人也走了又來,依然沒有看到沈文菲的身影。肖一葦皺眉,低聲說,“難道她沒有來?”
“依照我們對她的瞭解,這樣的場合,她應該不會錯過,除非……是她的男人沒有受到邀請!”周怡搖頭。
“不是說,那個男人有頭有臉嗎?”肖一葦微微揚眉,目光向對面一張桌子掃去,淡淡的說,“就連慶豐銀行的老闆都來了,她那個男人,總還比不上這個小角色吧?”
慶豐銀行老闆,是小角色?
周怡咋舌。
慶豐銀行可是北平排得上號的銀行,到他嘴裡,慶豐銀行的老闆成了小角色?
轉念想到他的出身,又暗暗點頭。
他爹肖睿,在兩年前就已經被冠上“銀行家”的頭銜,在他眼裡,區區一個銀行的老闆,可不就是小角色嗎?
拋開這個問題不想,目光向新下舞池的幾對男女注視一會兒,低聲說,“樓梯那邊有幾桌瞧不清楚,難道是在那裡?”
肖一葦輕輕搖頭,突然說,“我們去跳舞,過去看看。”站起身,伸出一隻手,紳士的向她躬身,這個時候,恰好音樂一轉,一首華爾茲流淌而出。
把握的真是時候!
周怡淺笑,搭住他的手起身,也向他俯首一禮,跟着他一起滑入舞池。
華爾茲的舞曲流暢歡快,肖一葦舞步純熟,隨着音樂進退、旋轉,彷彿與這音樂,與這舞廳融爲一體。
周怡不自覺的追隨着他的腳步,隨着他的手勢旋轉……旋轉……
樂曲進行到最後的高潮,肖一葦一手負後,另一隻手高舉,帶動周怡連連旋轉,周怡紅色的裙襬飛揚,露出一雙纖長筆直的小腿,隨着肖一葦的舞步,從舞池的一頭向另一頭旋轉。
紅與黑的搭配,此時融爲一體,也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舞池四周原本漫不經心的人羣漸漸站起來,齊齊注視着那人潮中旋轉的風景。
音樂聲在最高潮的時候戛然而止,周怡隨着肖一葦的動作,靜止……躬身,做最後的收勢。也就在這一刻,周怡的目光迅速掃過樓梯另一側的幾張桌子。
沒有!
沒有沈文菲!
這個時候,音樂靜下來,四周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周怡悚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和肖一葦,竟然成了人羣的焦點,不由心裡格登一聲。
從進舞會開始,他們就刻意低調,生怕被人注視,可是剛纔……
周怡忍不住向肖一葦瞪去一眼。
都怪這個傢伙,沒事跳那麼好的舞幹什麼,她完全被他帶着跑了!
一支舞跳完,這樣的效果連肖一葦也大感意外。
剛纔是怎麼了,明明是爲了尋找沈文菲,怎麼帶着這個丫頭一起舞,心裡就有了考較她的意思,想知道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腳步?
可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羣相矚目下,肖一葦只能帶着周怡轉身,淺淺含笑,向四周的掌聲答謝。
又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過,肖一葦握住周怡的手,向自己的桌子返回。
就在掌聲落下去的一瞬間,就聽樓梯上某一個角落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跟着像被剪刀剪斷一樣消失,接着而來的,卻是一陣“砰砰嘭嘭”瓷器的碎裂聲。
大廳裡的人全都被驚動,一起擡頭向上望去。周怡霍然轉身,握住肖一葦的手猛然一緊。
“怎麼?”肖一葦低問。
周怡的目光向樓梯上掃望,輕輕搖頭,低聲說,“我不確定,可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很熟悉!”
“熟悉?”肖一葦眼神一冷,當機立斷,把周怡向柱子後一推,低聲說,“你躲起來,保護好自己!”話一說完,人已經衝過舞池,向樓上疾衝。
躲起來?
周怡擡手想要喊住他,又停住,看看兩側,提起裙襬飛快的向大廳後跑去。
“先生!”肖一葦剛剛衝上樓梯,就見拐角出來一個服務生,雙手張開一攔,說,“先生,是一位服務小姐被貓嚇到,摔了碗,驚擾到各位,還請先生不要見怪!”說完向他躬身行禮。
肖一葦腳步一停,淡淡說,“想來是我的貓,我去瞧瞧!”繞過他就走。
服務生退後一步,依然把他攔住,含笑說,“先生說笑,先生參加舞會,怎麼會帶着貓?那貓是我們後廚房養來抓老鼠的!”
“是嗎?不看怎麼知道?”肖一葦嘴裡應付,在他肩膀上一推,就向裡闖。
“先生!二樓是客房,今天不招待賓客,請先生下去!”這一下,服務生說話也不再客氣。
他越是阻攔,肖一葦越不肯罷休,只是在下邊大廳許多人的注視下,又不好直接動手,逮個空子越過他向裡疾衝。
“喂,先生!”服務生大吃一驚,忙轉身追過去,可是肖一葦已經拐過拐角,衝進另一端的樓道里,只能跺跺腳追過去。
肖一葦剛剛衝進樓道,只聽角落裡,傳來“咔噠”的一聲輕響,緊接着,一支冰冷的手槍已經指向他的太陽穴,一個聲音冷冷的低喝,“別動!”
肖一葦飛奔的腳步頓時一停,整個人僵在當地。
“慢慢的,把手舉起來!”刻意壓低的聲音命令。
肖一葦咬牙,慢慢舉起雙手,目光稍斜,很快落在右前方一點上。
“肖一葦!”對方準確的叫出他的名字,低沉一笑,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啊!”
“你是誰?”肖一葦淡淡的問,聲音裡沒有驚恐,更沒有慌張,似乎在和人閒話家常一樣平常。
“我是誰?”那人低笑,搖頭說,“恐怕你沒有機會知道了!”說着話,手槍向前一頂。
同一時間,肖一葦突然低喝,“動手!”身體突然後仰,舉起的右手順勢向手槍抓去。
那人一驚,迅速扣動扳機,槍聲響起,“砰”的一聲打在牆上,與此同時,一件黑黝黝的東西從左側的門裡飛出來,“啪”的一聲,砸在那人頭上。
“啊……”那人的驚叫聲剛起,就見肖一葦的左手一翻,快如閃電抹過他的脖子,把叫聲也同時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