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進去的時候不是211,看來是九幾年的事情。
剛纔郝若菲說的沒錯,該問的都已經問過,確實很難問出新的東西,不過那是針對郝震倫,陳益現在對郝若菲比較感興趣。
不是個人感興趣,而是基於案件感興趣。
現在能百分之百肯定四名受害者是一個人殺的嗎?不能。
在案件徹底徹底偵破之前,誰也不敢說這種話。
作案手法一致,作案現場相同,只能說明四起案件高度關聯,大概率來自同一名兇手,但不能完全確定是一個人。
從小概率事件發生的角度思考,暫時不能排除模仿殺人。
當然了,郝震倫是第一名死者,就算是模仿殺人,模仿的也是殺害郝震倫的兇手,這種可能性還是非常非常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此陳益腦海中只是有一個閃念而已,以此針對性詢問郝若菲,是否有人在打郝震倫的主意。
說白了就是假設,假設郝震倫被殺原因和其他三人不同呢?
見到郝若菲的那一刻,陳益便立即有了這種假設。
正常邏輯,或者說是疑問:以郝若菲的顏值,以郝若菲的氣質,以郝若菲的談吐和學識,是怎麼走到未婚先孕這一步的?又爲什麼大着肚子回到瑞城,獨自生下郝震倫撫養長大?
郝震倫父親不知道嗎?郝若菲沒告訴他嗎?如果告訴了,對方爲什麼視而不見?
陳益懷疑郝震倫的父親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拒絕郝若菲,普通人娶到這樣的老婆,上輩子得拯救銀河系,除非有特殊原因。
套用某些電視劇的劇情就比較合理。
比如,郝震倫的父親已經結婚了無法娶郝若菲。
比如,郝震倫父親地位特殊,無法娶毫無背景的郝若菲,就好像古代皇子無法迎娶民間女子一樣。
再比如,郝震倫父親爲了娶一位對自己事業有幫助的女人,拋棄了郝若菲,這種情況可參照大衆認知的“陳世美”形象。
等等。
總之,這裡面應該是有故事的。
看得出來,郝若菲也不像是一個眼光低的女人,普通人她估計也瞧不上,這裡說的普通並不是沒錢,而是各方面平凡。
總要有一個他人所不具備的優點,讓郝若菲迷戀。
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感情絕對很深,否則郝若菲不可能生下兒子,就此給自己人生打上了單親媽媽的標籤。
而且,至今未婚,根本沒想着給郝震倫找個後爸。
綜合這些想法,郝震倫的死亡原因有沒有可能來自郝若菲的呢?準確的說,有沒有可能來自郝若菲以前的人際關係?包括不限於郝震倫的父親。
他此刻在想辦法把話題引到這方面,儘量不讓郝若菲的情緒發生巨大震盪。
“您仔細想想,有沒有人想讓郝震倫死?”陳益開口。
郝若菲搖頭:“我已經回答三遍了,真的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我從來都不過問,只要別惹事就行。”
她記憶力不錯,還能記得這是第三遍。
陳益道:“我指的不是外面,是家裡。”
“家裡?”郝若菲隨手摘掉第二枚花瓣,這次沒有碾碎,在指尖打轉,“家裡就我們兩個人,陳警官是懷疑我殺了我兒子啊?”
陳益:“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您可以想想您以前的朋友,往前想,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有沒有人希望郝震倫死,哪怕僅僅只是一絲可能。”
花瓣停止,郝若菲終於是緩緩轉頭,淡妝眼線下的美眸緊緊注視面前的男子,口齒微張:“你想說什麼?”
陳益:“我們找不到任何與郝震倫有仇的人,秉承不放過任何可能的查案理念,冒昧之處還請見諒,郝震倫的生父如果很有錢的話,那麼因繼承權……”
“陳警官!”郝若菲冷聲打斷,“慎言!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電視劇看多了吧?不去當編劇都屈才了!”
一旁的樑其東也是看向陳益,話題跳的有點快,而且確實有臆想的嫌疑,對方的查案方式和查案節奏他有點不適應。
何時新他們神色如常,陳益既然這麼問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要的就是開放性思維,常規思維也破不了那麼多奇案。
此案要是按照常規思維能破,韓躍東說不定去年就破了,還用等到現在。
見得郝若菲情緒失控,陳益無奈,說這個話題之前疊的BUFF沒啥用啊。
“郝女士,我每句話的出發點都是爲了找到殺害郝震倫的兇手。”他開口,“您可以自己想一想,這裡面有沒有……”
郝若菲生氣:“沒有!震倫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他父親也不知道震倫的存在,你的懷疑簡直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存在一絲可能!”
打斷別人說話很不禮貌,郝若菲現在心情顯然差得很。
陳益和她對視:“我只是提一個大方向您不要激動,在大方向之下,可能會延伸出很多我們所不知道的事實。”
“剛纔您說郝震倫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真的確定嗎?家裡什麼都沒放?郝震倫從來沒有看過您的手機?這麼多年他就沒問過父親是誰?您不說他自己不去查?”
這番話讓郝若菲明顯呆了一下,顯然有了猶疑,但片刻後依舊很確定:“他絕對不可能知道!”
陳益不放棄,再次嘗試性問道:“能告訴我們郝震倫的父親是誰嗎?我們從側面瞭解,絕對不會多嘴。”
郝若菲纖細的手掌握起,一字一頓道:“陳警官,什麼事你都可以問,唯獨這件事不行,可以尊重一下我嗎?感謝,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懷疑的方向錯了,兩者絕對沒有關係。”
陳益沉默片刻,點頭道:“好,很抱歉提起這個話題,我能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郝若菲轉過頭去繼續看月季,吐出一個字:“說。”
陳益:“郝震倫有沒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你……”
郝若菲內心極度無語,這個警察聽不懂人話嗎?非要聊這件事?
陳益臉皮很厚:“最後一個問題了,希望您能說實話,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聞言,郝若菲嘆了口氣,道:“有,但是在上學年齡很小,所以你的懷疑完全不成立,陳警官,你還是換一個靠譜的方向去查吧,我明白這個案子可能很難,不然也不會那麼久沒有查到線索,辛苦了……謝謝。”
她修養很好,在情緒得到控制後,表達了對警方的敬意。
也正因爲如此,陳益有了虛構形象“秦香蓮”的既視感,她不會真的是被拋棄的吧?還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想查的話其實也可以,就是難度有點大,爲了一個幾乎爲零的概率去浪費大量警力和時間,目前來看是不划算的。
其實在得知郝震倫沒有存在作案條件的兄弟姐妹後,他倒不怎麼關心這件事了。
那就暫時不深究,尊重受害者家屬。
之後,陳益聊起了郝震倫,尤其是他當年如何將旅行社開起來的,啓動資金來自哪裡。
郝若菲知道的不多,提到了翡翠原石。
在瑞城這個地方,能突然暴富的合法方式除了彩票,也就是翡翠原石了,但兩者概率是一樣的,低的離譜。
這條線索樑其東已經掌握了,算是重複。
四名受害者包括塗向南在內,幾年前都能和翡翠扯上關係,後來有兩個人改行。
塗向南改行估計是因爲不太懂,那郝震倫改行是因爲什麼呢?毫無徵兆突然開了家旅行社,發展的還不錯,是什麼動機驅使?
夢想?
緊跟行業潮流?
瑞城確實重視旅遊業的發展,選擇進入這個行業也算正確的決定,有事實證明。
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個人到底是怎麼起來的,裡面到底有沒有貓膩。
希望經偵那邊能儘快給出想要的結果,在經濟問題的調查上,經偵比刑偵要專業的多。
聊的差不多了,陳益等人告辭離開。
出於禮貌,郝若菲送到了院門口,直到看不見,方纔是轉身坐回了原位,繼續盯着眼前的月季發呆。
許久之後,她起身找到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了【陳益】兩個字。
個人資料和履歷展現出來,郝若菲從上到下掃了一眼,臉上浮起驚訝之色,她沒想到這位年輕人竟然會有如此亮眼的成就,怪不得具備空降雲州查案的資格。
“省廳刑偵副總隊長……”
郝若菲默唸了一遍,眼神中迸發希望。
“這次,能查清震倫的案子了嗎?”
想到自己的兒子,她痛苦的閉上雙眼,眼淚滑落,如斷了線的珍珠,滾動在風韻猶存的臉龐之上。
單身母親,孩子就是一切,沒有人能感受她內心的絕望。
最重要的是,無依,無靠,無人傾訴。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郝若菲表情更加痛苦,忍不住擡頭撫住額頭,緩步進屋,留下了孤獨的背景。
另一邊,衆人上車,陳益透過車窗看着前方小區,視線彷彿能穿透牆壁,落在郝若菲身上。
很快,他收回心思,注意力放在案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