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領被制,武器又被迫丟下,上衣被脫解,平白被侮辱怎能嚥下這口氣?
他冷目打量被包圍在中央的一羣人,以司徒天逍爲首,其他九人手中皆有武器。而看似最容易制服,實則很麻煩的人是他身邊這位扶柔公主。
主人交待過,決不能讓扶柔公主死在他們手裡。這女人的性命要交給樂郡主處置。
既然不能殺她,傷她應該不算違背命令吧。黑衣首領思忖片刻,突然反手一握木寧夕的腰側,趁她分神之際奪取頸側間的大魚鉤。
握在腰間的大手一個勾旋將木寧夕鉗制在身前,大魚鉤學着之前的樣子,鉤尖壓在她白皙的頸側。
“扶柔公主,得罪了。”
“沒事沒事,本公主不會怪罪你的無知。”
木寧夕訕然而笑,問:“你挾持本公主,目的是什麼呀?”
黑衣首領氣的臉色鐵青,低聲冷斥:“不用你提醒!”
“我怕你忘了嘛。嘿嘿!”
木寧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羞赧模樣,氣得黑衣首領恨不得掐死她。
天底下還有這種厚臉皮、膽子大、天生牛氓的女子,真是老天爺不開眼,偏偏造出這種閨中敗類。
黑衣首領咬牙切齒,冷了木寧夕一眼。看向包圍中央的司徒天逍,正色道:“司徒少將軍,你偷帶西都國扶柔公主來此,似乎不合禮數吧。今日念在你剛剛爲南晉國立下汗馬功勞,便給你留一個全屍。”
“全屍?”
司徒天逍冷笑,邪魅地臉龐現出陰戾駭人的殺氣,鷹眸灼灼盯住獵物,彷彿一眨眼便能置獵物於死地。
好強的殺氣!黑衣首領光光的上半身嚇出一堆的雞皮疙瘩,脊背流竄過一股子寒氣直衝腦門兒。他的雙腿有些發軟,但仍堅持挺直,裝出堅強不屈的樣子。
就在一羣人用眼神射殺敵方的時候,很不合時宜的一聲驚歎從某張櫻紅小嘴裡吐出來。立時所有殺氣重重的人都像泄了氣的球,哀求的眼神聚集向某個人。
公主,求你不要在如此嚴肅的時候發出這般搞笑的嘆聲好嗎?明明是個大家閨秀,怎麼嘆氣聲像沒響的屁,只輕輕的“呲”了一下?
木寧夕眨眨無辜的大眼睛,看看四周的人,很給面子的說:“你們繼續,我也……繼續。”
什麼?還要繼續發出“呲”聲?公主,饒了我們吧。
一羣人在心裡畫圈圈詛咒木寧夕的兩顆門板牙越來越長,這樣她就沒辦法利用舌頭頂板牙,發出“呲”聲啦。
不知道衆人的腹誹,但從一個個衰相也能判斷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木寧夕尷尬地嘟嘟小嘴,伸出纖細的食指點點黑衣首領的胳膊。
“你們看,全是雞皮疙瘩,好恐怖喲。”
“公主,你還是乖乖閉上嘴巴,免得吃苦頭。”黑衣首領真是氣死了。那這身雞皮疙瘩纔是正常反應,好不?
南晉國裡誰不知道司徒家的三少公子是個狡詐多端的腹黑鬼,只要他露出妖邪的笑容,連他家侯爺都要忌憚三分,何況是他這個無名之輩。
當初也是他有眼無珠,早知道司徒家的三少公子這麼強大,他該投靠司徒府纔是。不過仔細想想,跟着信陽侯也不錯,至少吃喝不愁,銀錢不缺。
想來想去,黑衣首領乾咳兩聲,說:“司徒將軍,若你肯自盡,屬下便不爲難公主,並且能毫髮無傷地送她回別院。但是,若你不肯,死的人便是她。”
“你威脅我?”
司徒天逍鷹眸眯起,笑容更加邪魅,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動,全身煞氣凝結,彷彿一團黑瘴氣籠罩在方圓之內。
黑衣人神色慌張,一個個握緊武器,腳步都凌亂起來。一會往西半步,一會往東半步,身子晃晃悠悠。
“全都不許動!”黑衣首領氣地掃視一眼自己的手下人,真是一羣慫貨。這點子雕蟲小技就把他們嚇得腿軟。
粗糙大手掐住木寧夕的喉嚨,黑衣首領威脅道:“司徒天逍,你可想好了?”
司徒天逍薄脣淺勾,一個移形換影,已經來到黑衣首領面前。
一步之遙,威壓漸起,黑衣首領膽怯地吞嚥一口唾液,仍不甘認輸地叫囂:“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掐死她!”
“喂,司徒天逍,你別再靠近啦。不然我就要死在他的手裡啦。”木寧夕又急大怒,警告近在咫尺的男人。
司徒天逍輕嘆,銳利的鷹眸瞬時染上寵溺,無奈道:“不準淘氣。”
“喂,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呢。”黑衣首領氣瘋了,這都什麼情況啊。他們兩人竟然在他的面前**?
木寧夕呲牙,警告道:“我上次吃虧了,這次要好好地還回來。你不許插手管閒事。”
“好,但是……你能不能快一點。我快你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司徒天逍邪肆的眼神來回打量木寧夕的喉嚨處。這男人竟敢觸碰他的寧兒?哼,一會兒他會自手砍下這隻豬蹄。
黑衣首領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怎麼就一點聽不懂呢。氣的他對着二人大吼:“喂,你們兩個夠了啊。趕快做決定,哪個死?”
木寧夕噘噘小嘴,說:“當然是……”小手向下一個動力,耳邊聽到一聲痛苦的嗚咽,小嘴瞬時咧開,樂呵呵地說:“是你嘍!”
黑衣首領雙手護住脖子,手指插進勒緊的牛皮繩中,力圖掙斷它。但是……不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都是徒勞。
木寧夕搖搖頭,嘆道:“別白費力氣啦。這牛皮繩是用三股浸過熱油,冰水,鹽水的整條黃牛脊背上的皮編制而成的,韌性佳、耐磨損、彈性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越用力的掙脫,它會更反力地縮緊。”
黑衣首領面上蒙着黑布,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氣,赤紅的眼睛憤恨地瞪着木寧夕。
“紅線,我們之前備用的那根長長的牛皮繩帶來了嗎?”
“奴婢帶來了。”
紅線從隨身的布袋裡拿出纏成一圈又一圈的牛皮繩。
木寧夕掃視一圈已經膽怯後退的黑衣人羣,說:“把他們綁成端午節的龍舟糉。記住,一定要綁緊喲。”
“是。”
紅線笑,對紫線、黃線交換一個眼色,各自拿了牛皮繩去綁人。有人乖乖投降,有人試圖反抗,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被綁成龍舟糉,橫趴在地上尤爲滑稽。
黑衣人們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無奈又悲哀。他們怎麼落到這步田地呢。
木寧夕上前一把抓下黑衣領首的蒙面黑布,露出真容。
“耶,好一張國字臉喲。”木寧夕仔細打量着黑衣首領的臉龐,嘖嘖有聲地說:“可惜你不能成爲我的人,否則真心的不錯呢。”
“求公主不殺!”
黑衣首領靈光一閃,雙手作揖,恨不得跪下來求饒。
“哈哈哈,你還真沒骨氣呀。”木寧夕拍拍光光的堅硬胸膛。
“淘氣夠了,就走吧。”
司徒天逍伸來手牽住木寧夕的小手,往曬麥場的邊緣走去。
“爺,他們怎麼辦?”木寧夕回頭看看,鋪平的小麥上橫七豎八的黑衣人足有百餘。不禁感嘆:“就爲了除掉我們,他家主子真是下血本啊!”
“他家主子想除掉的只有我。”司徒天逍睞她一眼。還真敢往自己身上攬,說得她自己好似很重要的人物似的。
木寧夕嘿嘿笑,說:“安氏想殺人就是我,沒有你。”
“不,是我們。”
司徒天逍鷹眸眯起,看來他有必要給那些人一個警告。
沒有反駁,木寧夕乖乖地閉緊嘴巴,和他一同走到曬麥場邊上,立即有人送來簡易的小凳子。
“公主,全都綁好啦。”紅線滿頭大汗小步跑來,問:“公主有何吩咐?就這樣綁着他們不管嗎?”
“誰說不管的。”木寧夕努努小嘴,扭頭問:“爺,你有什麼好想法嗎?”
“無。”
司徒天逍淺啜一口茶,便不再出聲。
“那我來作主懲罰他們。”木寧夕窩到司徒天逍的背後偷笑,等笑夠了,才閃回來,指着曬麥場中百餘人,說:“麥子要脫殼必須用輾子滾過,你們就充當輾子,沒有把小麥的穀殼輾離,就不準吃飯、喝水、蹲茅坑。”
“是。”
紅線掩嘴偷笑,立即跑去招呼看熱鬧的農民伯伯一同來監督。
黑衣首領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曬麥場上,他趁機溜到一個高高的麥堆後面,露出半顆頭來偷瞄情況。
直到司徒天逍和木寧夕起身乘馬離開,黑衣首領悄悄離開石花鎮。
與司徒天逍共乘一騎,木寧夕無心欣賞兩邊的風景,扭回頭瞧一眼面色平靜的他。
“爺,你真的會饒了那個人嗎?”
“不然呢,殺了他?”
司徒天逍饒有風趣的反問,鷹眸中閃過陰戾的光,木寧夕沒有發現。
“他會不會帶更多的人來石花鎮尋我們?”
“不會。”
很肯定,而且不容置喙。
木寧夕搖頭,有點失落地說:“我不該放過他的,也許他是一個不錯的線索。”
“他不過是一個小嘍囉,無足輕重。就算留着他也查不出什麼。”司徒天逍攏順她被風吹散的長髮,說:“等到了石梅山莊,我命人打造一枝鳳釵給你盤發用。”
“不,我喜歡鴛鴦。”
木寧夕頭向後仰靠着男人的胸膛,閉上眼任由陽光射照在臉上。
鴛鴦嗎?
司徒天逍親親木寧夕的額際,柔聲道:“好。”
“呵呵,我有一句很喜歡的詩。”木寧夕扭回身抱住精壯的腰,頭枕在沉穩心跳的胸膛,悠悠地念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寧兒心若有此意,君當與你共天倫。”
司徒天逍幽幽輕語,深深將木寧夕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