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徒天逍一起騎着馬兒,穿過石花鎮的喧鬧街市。看着兩邊商鋪林立,街邊攤販叫賣吆喝,木寧夕想起那幅描寫南宋繁華街市的畫卷《清明上河圖》。
石花鎮雖然沒有南宋街市那般寬闊,也沒有鼎盛的繁華。但論起偏遠小鎮能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百姓安居樂業就是最大的幸福。
木寧夕背靠着司徒天逍的胸膛,哼唱着小曲,左瞧瞧、右瞅瞅,偶爾好奇地伸長脖子望望遠處被包圍的小攤上售賣什麼。
“想不想下來逛逛?”司徒天逍喝停馬兒,摟住木寧夕的小腰已經準備下馬。
木寧夕糾結糾結,想想大片大片的梅林,再看看喧鬧的街市,回頭問:“爺,我們明天去摘梅子,可以嗎?”
“只要你想。”
司徒天逍寵溺地盯着五官快要糾結一團的小臉,越看越有趣。
下定決心,木寧夕揮下拳頭,大有準備“敗家”的架勢。
“好吧,逛街市。”
一語未完,身子一輕,已經被司徒天逍抱下馬背。
黑駒發出一聲不爽的“呼嚕”聲,由跟上來的鬼一牽着。
司徒天逍和木寧夕手牽手,閒步於街市。
街邊的小攤上擺放幾十顆五顏六色的雨花石,雞蛋大小,在陽光照射下散出水潤的瑩光。
木寧夕站在小攤前,一顆一顆的挑揀。終於在其中挑揀出七顆,正巧是她想要的七種顏色。
司徒天逍站在木寧夕身後,拿起一塊紅色花紋的雨花石觀察一下,沒什麼稀罕的地方呀。
“爺,你有散銅板嗎?”木寧夕在荷包裡摸摸,只有半塊銀錠子。
“鬼一。”
司徒天逍喚一聲,鬼一立即上前掏出七文銅錢交到小販手裡。
“謝謝。”
木寧夕用帕子包裹七顆雨花石,對小販微笑道謝。
小販驚得連連擺手,作揖道福。
全程,司徒天逍不發一語。
抱着打包好的雨花石,自動牽住大手,木寧夕和司徒天逍再自然不過的一起往前走着。
忽然,木寧夕的目光一縮,視線聚焦在前方轉彎處一個背影。
“爺,你看那個女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木寧夕指向隱沒在人羣中的一個背影。
司徒天逍看去卻什麼都沒有。
“你是不是眼花了?”司徒天逍揉揉她的頭,拿過她懷裡的石頭包裹。
木寧夕搖頭,說:“爺,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
司徒天逍將石頭包裹交給鬼一,又叮囑兩句,便被木寧夕硬拉向那個可疑的點跑去。
尋尋覓覓好多地方都沒有熟悉的背影,終於路過一個茶棚,木寧夕口渴難耐,和司徒天逍一同坐下休息,順便喝點茶解暑。
“寧兒,你看見的那個人是誰?”司徒天逍淺飲一口,茶味甘甜可口,有梅子的味道。
木寧夕亦喜歡這味道,說:“那人閃得太快,我沒看清臉,但那身形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很熟悉就是啦。”
一口氣喝盡,大聲喊:“老闆,再來一碗。”
“請慢用。”
煮茶的老伯過來添茶,歪頭看了司徒天逍一眼,竟移不開視線,定在冷酷的臉上。
“少莊主!”
老伯丟下茶壺,一下跪在司徒天逍面前,老淚縱橫,乾裂粗糙的雙手緊緊攥着長袍下襬。
“少莊主,你不認識老奴嗎?老奴是祥子啊。”老伯期盼的目光乞求着司徒天逍能夠相認,攥住衣襬的蒼老雙手因激動而顫抖不停。
“老伯,你認錯人啦。他是司徒將軍,不是什麼少莊主。”木寧夕攙扶起老伯,爲他拍掉塵土。
老伯抹抹眼中的淚,仔仔細細地觀察司徒天逍冷俊的酷臉,嘆一聲:“果然不是少莊主。老朽唐突了,請將軍恕罪。”說着又要跪下請罪。
“不必。”司徒天逍親自扶住老伯,掏出一錠銀子,說:“這些錢收下。”
“將軍,老朽不敢。”
老伯推辭,被木寧夕強硬地塞進老伯的上衣裡。
“老伯,保重!”
二人不再逗留,與老伯告辭。
躲開人多的街道,司徒天逍帶着木寧夕彎到僻靜的角落,卻差點被木寧夕的尖叫聲嚇到。
“哪裡痛?”
司徒天逍的第一反應就是木寧夕受傷了,急得他抓着木寧夕轉一圈察看傷處。
“不是我,是那個。”
木寧夕拍掉司徒天逍的爪子,指着遠處一個小小的背影。
司徒天逍望去,冷笑:“原來是她。”
“真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這裡。”木寧夕也同樣好奇,“爺,走吧,我們去看看。”拉住司徒天逍朝着那個移動的背影跑去。
有司徒天逍在,木寧夕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追上那個熟悉的背影,甚至保證不被發現。
跟着那人一路兜兜轉轉,穿過三條偏僻的街道,來到一個轉彎處。
那人警覺的四下觀察,一個眨眼便消失不見。
木寧夕想要追上去,被司徒天逍抱住。
一個騰起躍上屋頂,司徒天逍帶着木寧夕伏在屋頂上,居高臨下俯視街市上的情景。
果然又發現了那熟悉的背影。
“爺,你看。那是我們曾經去過的胭脂鋪。”
木寧夕指着不遠處的一個鋪子,也正是那人進入的地方。
“走吧,我們找一個不錯的地方盯着。”
聽見木寧夕肚子裡傳來咕咕聲,司徒天逍抿脣笑,抱住木寧夕潛入某個鋪子的後院。
後院的人見到從天而降的二人,還不等大叫就便被隨後趕來的鬼一擒住。
司徒天逍看也不看,領着木寧夕從後門大搖大擺地走進食肆,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
店掌櫃跟在後面恭恭敬敬地作揖問安,還厲聲吩咐店小二快去煮好茶,端好菜,燙好酒。
一一答應着去忙活的店小二狐疑不解,這從後門進來的客人是誰啊?連掌櫃的都巴結討好。
來到雅間坐好,司徒天逍指指窗外的對面。
木寧夕豎起大拇指,睜圓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胭脂鋪門口。
店小二將茶、酒、菜全部擺好,和掌櫃的一同離開。
木寧夕無心吃東西,注意力全部在胭脂鋪門口。
“胭脂鋪不會飛走的。有鬼一盯着,你安心吃些東西填飽肚子。”司徒天逍拉過她的小手拿好筷子。
木寧夕挑起一根菜放入嘴裡,邊咀嚼着,邊扭頭盯向對面。
“唔!爺,快看,是那個男人。”
木寧夕丟下筷子,趴在窗臺邊看着瘦皮男悠閒地走入胭脂鋪。
“現在天還亮着,不利於行動。我們先在這裡按兵不動,休息休息。”司徒天逍安撫心急的木寧夕。
“我生氣嘛。”木寧夕咕噥,說:“楚王爺將汴州城裡所有的胭脂鋪子明查暗查多少次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沒想到……沒想到竟然在這裡。”
司徒天逍眸子微黯,“我早該想到的。那次你塗了稀奇的花汁在指甲上,花羽蝶說你中了花毒,我就該想到胭脂鋪有問題。”
“爺,你猜這胭脂鋪是那男人的,還是幻月山莊的。”木寧夕猜不透其中有什麼關聯。
司徒天逍不語,心思百轉。不管這鋪子是誰的,他都必須要剷除。石花鎮是他一手暗中經營的,由駱名流坐鎮。他絕不准許摻入第三方勢力。
“咦?”木寧夕拍拍司徒天逍的手背,說:“你看,那個老伯是不是掌櫃的?”
司徒天逍鷹眸閃爍,盯着從胭脂鋪中慢慢走出來的老頭。的確是胭脂鋪的掌櫃。
“我們要不要去跟着他。”木寧夕不放心地伸長脖子看着掌櫃越走越遠的背影。
“有鬼二跟着,丟不了。”
司徒天逍淡定自若地飲茶。行動時酒氣最能令人發現,他猜想今夜定是不平靜的。
眨眼之間的風雲局勢似乎全都掌握在司徒天逍手中,面對突發事件於他來講僅是一次小小的運籌謀算,無足爲奇。
木寧夕再次犯起花癡,託着下巴,目光炯炯地癡望着司徒天逍,櫻脣輕輕開啓,問了一句令司徒天逍哭笑不得的話。
“司徒天逍,你有指點江山的魄力,爲什麼不當皇帝?”
“你想當皇后嗎?”
司徒天逍含笑,眼中柔情如水。
木寧夕想想,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多久。萬一鼓勵司徒天逍,他立即奪下江山。那麼她死後,皇后之位不就變成別的女人嗎?呃……這種感覺不太好。
搖頭,很用力地搖頭,聲音洪亮地說:“不想!”
爲了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木寧夕皺巴小臉,諷刺道:“當皇后有什麼好,和別的女人一同分享丈夫的寵愛,還不能有怨言,一點都不好。”
“若日後我納妾,你也不同意嗎?”司徒天逍精銳的眸子攫取木寧夕臉上一陣燥熱的紅。爲那即將得到的答案而暗喜不已。
木寧夕拍拍燥熱的臉蛋,挺胸,很有骨氣地說:“當然,你敢納妾,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司徒天逍饒有興味地睞她一眼。
木寧夕嘿嘿一笑,說:“我就另買一座宅院,然後納入一堆的男寵。哼!”
男寵?她還真敢想啊。
司徒天逍瞬時黑冷臉色,捏碎手中的茶杯,咬牙斥道:“你敢!”
木寧夕縮縮脖子,噘起小嘴不高興地抱怨:“還不是你的錯。是你先說要納妾的。”
“男人納妾天經地義。”
“公主可以養男寵,自古有許多公主爲例。”
木寧夕桀驁地頂嘴,氣得司徒天逍周身籠罩一層寒霜,磨牙齒恨恨地瞪她。
“不論本尊死與活,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