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鉤,前方的草原在月色下顯得陰沉寂寥。
恐懼堡的領地範圍是一片草原,而這片草原內荒無人煙,據說沒有任何生靈膽敢闖入,一旦闖入,沒有人能活着出去。
當然,這類的險地傳聞嚇唬的是一般人,事實上這片險地之所以無人膽敢入侵,是因爲這裡原先屬於八歧聖地,而八歧聖者將此地贈予了恐懼堡堡主。
聖者金口一開,這裡成了私人領域,加上那恐懼堡堡主也確實實力可怕,自然沒有人敢來這裡觸黴頭。
何況玉朝雖然礦脈資源豐富,但這片草原卻是十分貧瘠,真正的大勢力也不會覬覦這麼個地方。
進入草原,遠遠的看見殘月下有處巨大陰影,那便是恐懼堡,據說整座堡壘的城牆都是用屍骨鋪砌而成的。
御空飛行太過惹眼,爲了防止恐懼堡堡主有所察覺逃跑,顧辰和泥菩薩落到了草原上,隱藏了身形和氣息,緩緩向恐懼堡靠近。
前方的古堡輪廓漸漸清晰,看上去巍峨大氣,但通體的顏色卻是暗紅色,像是由血浸染而成。
不,那門樓上的裝飾物明顯是白骨雕琢而成,這裡的確殺戮甚重!
顧辰感受着這裡彷彿與生俱來的淡淡殺氣,腦海裡回想起關於恐懼堡堡主的資料。
恐懼堡堡主,傳聞是稻魔族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玉朝,得到了八歧聖者的賞識,甚至傳聞被他收爲了義子。
之所以只說是傳聞,實在是因爲恐懼堡的堡主平日裡爲人太過低調,他雖然隸屬於八歧聖地,但卻極少與八歧聖地的人來往。
就連八歧聖地的人都對他不瞭解,義子之說當然也無從證實,一般人哪敢直接去問八歧聖者?
雖然低調,但八歧聖者對他的另眼相待卻也是人盡皆知的,否則恐懼堡管轄的這片草原哪怕再貧瘠,那麼大的地盤也不是誰都能當成私人領地的。
神秘,這是顧辰查看了恐懼堡堡主的資料後產生的第一個感覺,他總覺得八歧聖者對待這人的態度有些特殊。
八歧聖者原是一條八歧大蛇,屬於蛇族中的頂尖血脈,也繼承了蛇類的特點,有爲數衆多的子孫。
整個八歧聖地的成員幾乎都是八歧聖者的子子孫孫,他憑什麼對一個外來的義子另眼相待?
顧辰之所以親自走這一遭,恐懼堡堡主身份的不確定性也是一個原因。
走到了暗紅色的古堡面前,城門緊閉,裡面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一點生氣。
恐懼堡堡主爲人孤僻,堡內據說沒有任何的護衛力量,這裡是他的獨居處。
這一點顯得有些奇怪,不過根據隱龍族的事先調查,事實的確如此,偌大的古堡只有恐懼堡堡主一人居住。
這爲顧辰的行動大大提供了方便,堡裡沒有其他人的話,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手!
當然,沒有護衛不意味着就沒有危險,恐懼堡內到處都是禁制,普通人想闖入可不是容易的事。
“終於再次來到這裡。”
泥菩薩望着城樓上的骷髏燈火,身體竟然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他永遠不會忘記上一次來到這裡的情景,他本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到這裡的,想着替她報仇。
然而最終他還是害怕了,只是偷走了那恐懼石逃之夭夭,根本沒有正面和對方抗衡的勇氣。
他覺得恥辱!
他覺得羞憤!
因爲心裡始終過不去那道坎,所以他數十年如一日的躲藏在荒古大沼澤裡,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爲的只是克服內心的恐懼!
今天,他終於再次來到這裡,只是想到那個男人的模樣,想到她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他的心神都在顫慄!
“你沒問題吧?”
顧辰察覺到了泥菩薩劇烈的情緒波動,平淡問道。
泥菩薩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變得赤紅,堅毅的道:“老大,我知道這麼說很任性,但請你把他交給我,讓我來殺他!”
“你做得到嗎?”顧辰看了他一眼,並不意外。
“今天若不能殺掉他,那我寧願死在這裡!”
泥菩薩咬牙切齒的道,過去的心魔這些年來一直折磨着他,對他而言,到了了斷一切的時候。
“明白了,他就交給你了。如果你敗了,我不會救你。”
顧辰冷漠無情的道,泥菩薩聞言神色一凜,但很快重重點了點頭。“多謝了!”
已經到了古堡,神識又可以確定這古堡內只有一人的氣息,顧辰未再掩飾,看着前方的古堡大門,隨意一指戳出。
易筋指!
這來自元門的一指既出,前方的古堡大門瞬間崩塌,並且順着兩側的城牆,裂縫也如蜘蛛網般遍佈開來。
轟轟轟!
眨眼之間,堡壘的外部完全塌了,大量的禁制被破壞,煙塵捲起如龍!
顧辰跨過碎石,面無表情的步入古堡之內,這時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氣陡然爆發,迅速席捲而至!
這股殺氣很詭異,能勾起人內心潛在的種種恐懼,即便以顧辰的膽色,竟然也在須臾之間感到有一股寒氣從四肢蔓延開來,讓人心生驚懼!
“他來了!”
泥菩薩同樣遭受到了殺氣的衝擊,呼吸都變得急促了,擡頭一臉猙獰的看着堡壘陽臺上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十分巨大,渾身包括臉部都被稻草覆蓋,一雙眼眶空洞漆黑,彷彿通向令人絕望的深淵。
那股詭異的殺氣正是從對方身上發出,對方一站在那裡,整個恐懼堡的氣場彷彿都變了,變得更加的恐怖陰森!
顧辰體內黃金色的血氣有所感應,微微的一震盪,那股令人戰慄的寒氣頓時從體內消失了。
他擡頭平靜的審視着恐懼堡堡主,眼睛稍稍一眯。
從這恐懼堡堡主身上發出的精神能量,與泥菩薩交給他的恐懼石赫然是同源。
這股精神能量並不是純粹的殺氣,不是身經百戰就能無所畏懼的。
它能喚醒人體內最深處的恐懼,讓人喪失一切抵抗的勇氣!
顧辰看向旁邊的泥菩薩,在這股外放的力量下,他的額頭明顯冒出了冷汗,但雙眼卻燃燒着仇恨,顯然在極力抵擋恐懼的滋生。
顧辰不知道自己如果不是耀古霸體,是否擋得住這股詭異的力量,這股力量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這種無形致命的壓迫,泥菩薩不是第一次面對了,而這一次,他顯然比以往更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