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過來這邊。”
顧堯對走在顧辰身邊的顧憐月說道。
顧憐月猶豫了一下,見大長老眼神堅定,走了過去。
顧辰看着憐月堂姐離開,心莫名的疼了下。
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脫離顧族了,他本以爲這些人的誤會無法對自己情緒產生任何影響。
但此刻看着大長老失望的樣子,看着族長和諸位長老的神態,他發現自己心裡其實有點在乎。
不管怎樣,這些都是他的族人,也曾經關心過他,被誤會和放棄的感覺,很不好受。
“我並沒有撒謊!”
顧辰咬了咬牙,他的確見過先祖,說的也是實話。
顧玄武深深看了顧辰一眼,又看了看他旁邊的武凌仙。“下回再見到武殿的人,我們就是敵人了。大家走吧。”
他說完轉身離開,大長老和其他人也都跟着離去了。
顧遠山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顧辰,看來他那侄兒還是念了一些舊情,到這地步還是不肯清除這叛徒!
他們現在那麼多人,又帶來了多件仙器,區區一個武凌仙根本不是對手!
只有自己一個人顧遠山根本不敢挑戰武凌仙,怨恨的看了顧辰一眼,就跟在顧族大部隊後面走了。
原地只剩下顧辰和武凌仙兩人,武凌仙看着顧辰,嘴角露出了微笑。
“無需理會他們,你跟我走。”
武凌仙在前方帶路,顧辰沒有多想的跟在了後面。
這裡遺蹟雖多,但他並未有多少探索的慾望,內心始終很在意先祖曾經說過的話。
他相信先祖不會騙他,但這天坑地眼裡的情況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
“一切好像都有些不對勁。”
顧辰直皺眉頭,進了地眼後除去遇到了兩具仙屍,似乎一切都非常順利。
天坑地眼兇名那麼大,但他們這羣人遇到的危險似乎始終在能夠接受的範圍內,甚至都沒有多少人員傷亡。
“吱吱!”
白猿蹲在顧辰肩膀上,左瞧瞧又看看,躍躍欲試。
這裡的石塔那麼多,似乎每一處裡面都藏了些寶藏,使得小傢伙格外興奮。
轟轟轟!
遠方傳來了打鬥聲,顧辰循着聲音望過去。
爲了爭奪石塔內的造化,原先還是同伴的各宗修士開始自相殘殺了。
顧辰看到了左春秋,他與十二個仙宗的首席和精銳弟子戰鬥在了一起。
似乎十二仙宗對左春秋早有安排,不願他在這裡得到任何造化,所以宗主和長老們負責去爭奪其他遺蹟,而弟子們則聯合起來,意欲在這裡解決左春秋這個大患。
“哼,就憑你們也想攔我?這處遺蹟我要定了!”
左春秋四十九具化身齊出,與各宗精銳一時打得不分上下。
“那是……”
因爲他們的動靜顧辰注意到了他們正在搶奪的石塔,感覺到那裡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歲月之力纏繞。
“時間秘術!”他喃喃道,意識到左春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那個地方了。
“不只是時間秘術,此地每一座石塔,似乎都代表着一種強大的傳承。”
顧辰修煉昇仙訣後,雖然還未凝聚仙體,但感官卻越來越敏銳,這四面八方的石塔,他都感受到了來自不同力量的召喚。
“到了。”
顧辰跟着武凌仙來到了十八座最爲巨大的石塔之一,也是其中光芒最爲黯淡的一座。
此處正是武凌仙當年尋獲機緣的地方,顧辰沒想到武凌仙會帶他來到這裡。
兩人走進了石塔之內,周圍的石牆頓時化虛,變成了一片光海。
十分奇異的,從外面看只是一座其貌不揚的石塔,裡面卻別有洞天,像是一個小世界!
“此處石塔林立,你可知它們的來歷?”
兩人置身於光海之中,進入的門戶已經消失了,武凌仙端坐虛空,不冷不熱的道。
顧辰搖了搖頭。
“這裡的石塔都是遠古人族修士的血肉所化,而現在我們進入的地方,是當年一名古武者的內世界。”
“強大到一定境界的修士隕落後,他們的肉身很難腐爛,體內的小世界更不會輕易崩潰。”
“修士死時化道,他的意識會融入自己的內世界,從而留下所謂的傳承烙印。之後若有人進入這裡,只要天賦尚可,便有很大的希望獲得傳承。”
武凌仙解釋道,顧辰聽得吃驚,想不到這裡的石塔原來是這種來歷。
他心裡也產生疑惑,武凌仙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五十年前我自海外一個偏遠的荒島出發,爲了踏上修行之路遍訪十三仙宗。但十三仙宗認爲我資質愚鈍,不肯收留。”
武凌仙追憶起了往事。
“好不容易太浩仙宗一名長老看中了我性情堅韌不拔,將我收爲了藥童,但他卻被奸人害死,我也因爲那奸人被趕出了太浩仙宗。”
“走投無路下,我來到了深魔海,聽聞了天坑地眼的傳說,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獨自一人進入了天坑地眼。”
“那時屍潮還沒有爆發,遠沒有如今危險,我最終來到了這裡,獲得了此地古武者的傳承。”
“你猜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顧辰不知武凌仙爲何要向自己講述這段往事,但仍猜測了一番。“想來武殿主修煉有成後,定然是向當年的奸人報仇雪恨了。”
武凌仙搖了搖頭。
“剛開始修煉的時候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但隨着我在這裡呆的時間越來越久,漸漸的便對一切世俗的羈絆變得麻木。”
“我數十年如一日的修行,忘卻了對我有知遇之恩的仙宗長老的仇恨,忘掉了還在海外荒島等我歸去的父親。偶爾想起他們,想到父親可能已經老去,卻沒有半點觸動。”
武凌仙說的話讓人有點不寒而慄,他修行修着,似乎竟達到了太上忘情的地步。
顧辰眉頭直皺,自從進了天坑地眼後武殿主似乎變得有些不對勁。
“海外荒島,五十年前出海修行?”
顧辰瞳孔驟然一縮,從武凌仙的話語裡想起了一人。
“不知武殿主是否原本就姓武?”顧辰深吸了口氣。
“不,我原來姓凌,只不過醉心於武道之後,便給自己改名爲武凌仙,意欲以所修武道,鎮壓諸天仙道。”
武凌仙面無表情的回答。
姓凌!
顧辰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曾經幫過自己,在海外獨自守着荒島,等着自己兒子凌福安回家的老漁民凌平!
老人等了一輩子,但直到臨終,卻沒有等到自己兒子回去看他一眼,甚至最後他的墓碑,都是顧辰給立的。
顧辰想起老人臨終前對兒子的牽掛與不捨,再看着武凌仙回憶往事時的麻木不仁,感到不寒而慄。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