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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千顧並沒有很順利的煉出巨蛋靈丹,當然,知趣早把煉製巨蛋靈丹的訣竅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的告訴了羅千顧,巨蛋靈丹對羅千顧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不過,也是知趣要求羅千顧,拖延個三兩天再煉出巨蛋靈丹,免得丹穀人生疑。

羅千顧與知趣很投緣,自然應允。

羅危亭在一畔瞎着急,私下問羅千顧,“饅頭丹這樣難煉製?”

羅千顧搖着羽扇,呷口靈茶道,“那倒不是,知趣說他是有意送人情給你,方讓戰部佔了個大便宜。若是輕輕鬆鬆的煉出巨蛋靈丹,豈不是叫家族疑上你早與知趣勾結在先麼。故此,叫我拖個三五天再煉出巨蛋靈丹。”

什麼叫勾結啊?說的這樣難聽,明明是知趣先找上他的,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羅危亭白急了一回,“你不早跟我說,倒叫我擔心。”

羅千顧好整以暇地側頭瞧着羅危亭,“你不也沒跟我說麼。”與知趣交易的事,羅危亭並未與他提及半個字,只是叫他防着知趣些,焉不知知趣早釜底抽薪的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知羅千顧,倒是羅危亭枉作小人。

羅危亭牙疼地,“頭一回見面,你們倒一見如故。”這回卻是不敢說知趣哪裡不好了,畢竟人家白送他個人情,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說知趣不地道、不可靠啥的,就是他自己不地道、不可靠了。

“這有什麼奇怪,白髮如新,傾蓋如故。”羅千顧完全被知趣洗腦的模樣,笑眯眯的拍羅危亭一記,“有新煉的幾爐丹,我先給你,別到時忙忙哄哄的忘了。”

羅危亭與羅千顧私交很不錯,戰部的人一向不敢得罪煉丹師,何況羅千顧在煉丹師前面還得加一個“大”字。羅危亭忙跟了去,不忘吐槽,“可不是,趕緊給我吧,別到時再給人一忽悠就給了別人呢。”

在羅千顧面前,羅危亭鮮有外頭的冷峻模樣,反而興許是在外面裝面癱裝的累了,這會兒話極多。其實也不怪羅危亭抱怨,羅千顧就是這種人,除了煉丹上見地不凡,羅千顧別的事不大過心。先前有一回,羅危亭跟羅千顧訂了些丹藥,結果羅危亭晚去了兩日,羅千顧就被羅千年這個賤人三言五語的忽悠的把丹藥給了羅千年救急,把個晚去的羅危亭鬱悶的沒當場吐了血。

羅千顧脾氣極好,也不惱羅危亭揭他短處,反道,“那之後,憑千年再如何哭訴,我再沒把你的丹藥給過他了。”

說來羅千年也是一奇人,天生的淚包,淚點低,遇上點事就容易悲天憫人的灑一把熱淚,哭一鼻子啥的。這樣一說,聽着彷彿倒像個心慈意軟的人似的,但,羅千年的行兵之道卻是猥瑣下流佔全了都,一時不妨便叫人栽跟頭。叫羅危亭說,羅千年絕對是賤人中的賤人。結果,這賤人偏偏還是羅千顧的堂弟,常仗着堂兄弟的關係在羅千顧那裡得些好處,厚顏又無恥。這樣的東西,偏又與羅危亭同級別,羅危亭深以爲恥。

羅千顧倒是個天生善心,很疼愛這個堂弟。

羅千顧將巨蛋靈丹的事料理妥當,手把手的教會了丹谷諸人,跟戰部打了申請之後,就要閉關衝擊元嬰。羅千回是羅千顧的親哥哥,頗爲驚喜。羅千顧並無所隱瞞,道,“我得益於知趣,忽有所感。大哥若有閒暇,不妨多多拜訪水仙谷。知趣是難得的爽明之人,就是水仙也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還有羅妖真人、朱鶴真人,都是元嬰修士,與他們論道,定有所得。”

羅千回知弟弟好意,心說,我與知趣認識比你還早,怎麼就沒你這緣法?不過依知趣的修爲,不大可能是在修行上指點羅千顧的……一時之間,饒是羅千回也想不能究竟是知趣幹了啥,然後能讓羅千顧有所了悟,近而閉關。

親弟弟要閉關衝擊元嬰,羅千回一把年紀,不可能去嫉妒,他就是很好奇,也很羨慕:他也好想閉關衝元嬰好不好?

羅千顧閉關了。

羅千顧閉關倒並不算什麼大事,金丹修士,有事沒事閉閉關,太正常了。但,不得不說羅千顧是個大大的好人。他本就是率直的性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別人一問,羅千顧就把閉關的理由一五一十的說了。

羅千顧的脾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從不會說謊啥的,是個天生的好人。

所以,不知不覺間,羅千顧給水仙谷做足了宣傳。

因爲羅千顧對着每個關心他閉關的人都會說一句,“在水仙谷與知趣論道,叫我茅塞頓開,故此閉關衝擊元嬰。”

叫知趣說,羅千顧就是水仙谷最好的宣傳部長兼形象大使啊。

水仙谷的名聲因爲羅千顧的閉關再次響亮起來。當然,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知趣對此的解釋是:這是他行善積德所帶來的福報。

至於他行了哪些善積了哪些德,羅妖問時,知趣這樣回答,“唉喲,這可就多了,一時之間哪裡說的完呢。我是‘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殺罩燈’。我好像從沒做過壞事,這樣一排除,可見我做的都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對知趣此語,那些知趣的仇家就不知是做何想了。不過就羅妖本人,當天晚飯沒吃下多少去就是了。

知趣想着趁水仙谷聲名正好,再順水推舟的再做些有益名聲的事纔好呢。卻不料,這一日,水仙谷有客到訪。

這客,知趣雖經年未見,卻是熟悉的很。

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靈莊收養知趣的羅老二,羅老二後面還跟着羅老二的兒子羅志高。羅志高早被羅夢仙帶到家族,機緣巧合下,羅志高拜在青一峰門下。羅老二到水仙谷拜訪,羅志高陪伴在側,倒也說的過去。

只是,跟着羅老二的還有一人。先時知趣只是覺着面熟,卻一時間想不起這人的姓名,這人生就一張喜慶臉,見着知趣親熱無比地,“知趣哥,我如今也築基了,今天剛到家族。因羅二叔來城裡辦事,我們就一道結伴來的。”

哦,知趣想起來了,正是當初他在靈莊時的室友,喜來。

喜來姓什麼,知趣並不知曉。喜來並非羅家本族修士,他是外來散修,先時被羅家收爲外門弟子,於靈莊修煉。那時正趕上知趣的前室友寶來倒黴催的被羅道知的翎火鳥燒死,知趣的房間空出牀位,喜來就做了知趣的室友。

其實“修煉”不過說的好聽罷了,就是一併在靈莊勞作,當然,也有一定的時間給外門弟子用來修煉,家族也會定期的派築基弟子下去講經傳道,只待你修煉至築基,便可進入家族,榮升爲內門弟子。

知趣後來跟在羅水仙身畔服侍,就搬到了靈藥園住,與喜來漸漸疏遠了,年久未曾來往。更不必提羅老二,知趣自從在靈莊裡有了自己的屋子,就鮮少再回羅老二家。

羅老二雖養知趣長大,不過,那多是一場交易。羅夢仙破例帶着羅志高回家族,條件就是羅老二撫養知趣長大,何況知趣自小到大的煉氣期弟子每月該得的丹藥,羅老二一粒不剩的全都扣在手裡,悄悄的給羅志高送去以助兒子早日築基,知趣一粒都沒吃到過。

知趣自幼雖在羅老二家裡長大,說到恩義……知趣又不是爛好人,若真想提攜羅老二一家,不會等到現在。

其實,他們也是久不見知趣了。

羅老二一開始就沒認出知趣來,印象中那黑鐵蛋一樣沉默的小子,真的是面前這位眉目俊秀、肌膚白皙、風姿隨意又帶着幾分疏懶的修士?若非眉眼間還有幾分彷彿,羅老二真不敢認。

隨着修爲的增加,修士的形容氣度的確會有一次程度的改變。幸而這是在修真界,若是在知趣的前世,人們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剛從某國度挨完刀回來的呢。

喜來端着知趣煮的靈茶,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小口,笑道,“我還是頭一回喝靈茶呢。”在靈莊這些年,喜來也聽說過知趣的大名。並且,知趣已經成爲他們靈莊裡外門弟子奮鬥的榜樣與楷模!見知趣隨手就拿出這些靈茶待客,喜來心想,看來,知趣的確是混的極好。當初,知趣在靈莊裡就近伺候羅水仙,儘管那裡的羅水仙不過是築基修爲,喜來仍是羨慕的不得了。

如今知趣有現在的地位修爲,一切都與羅水仙有脫不開的干係。而且,知趣還有那樣一步登天的身世。甭看許多人因知趣私生子的身世而垢病於他,喜來卻並不這樣看:他是外來的散修,自知曉散修的苦處與艱難。知趣私生子的身份雖惹人垢病,實際上只要能把該拿的好處拿了,是不是私生子又有什麼關係呢。修真界看的並不是你的出身,而是修爲!

喜來來的時候已打定主意,笑道,“知趣哥,我初來家族,還未拜師呢。知趣哥,咱們都是靈莊出來的,你可不能不收留我。”喜來因是凡世散修來的修真界,他頗通人情世故,早先在靈莊時,他修爲與知趣一樣是煉氣三層,因知趣比他在靈莊資歷老些,喜來初見知趣時便是一口一個知趣哥,叫的親熱。後來,知趣回到本家,喜來倒不是不想與知趣來往,只是靈莊距本家極遠,喜來修爲有限,也不知知趣的通信方式,是沒辦法來往,才生疏了去。

知趣笑一笑,並未應承喜來,“你也說了是纔來家族,這急什麼呢。二叔也難得來一趟呢。”看一眼羅老二與羅志高,知趣輕巧的將話題轉移,笑道,“少時,大伯將我託予二叔撫養,俗話說的好,生恩不比養恩大。我隨着父親回水仙谷這些年,一直想去瞧瞧二叔,偏家族事務多,水仙谷也離不開人。這回二叔來了,定要給我個面子,多住幾天纔好。”

羅老二有些拘謹的看羅志高一眼,羅志高笑,“因我有幾日閒暇,想着父親年邁,接父親來走一走看一看,父親聽說你受傷,一直惦記着你,我就陪父親過來了。”

這種鬼話,知趣是一個字也不信的。若真是惦記,怎麼他在靈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時沒人惦記,怎麼在家族發煉氣丹的時候,羅老二不惦記他呢。知趣脣角一翹,道,“雖受了些傷,好在有父親和妖妖爲我調理,千顧長老也送了我不少丹藥,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志高兄也是,二叔要來,這樣大的事,竟不先告知於我。不然,我定派人去接二叔一程的,靈莊與家族這麼遠,沒人接怎麼成呢。”知趣親熱無比道,“我已告知族長大伯了,大伯一會兒就到,正好,難得今天好日子,中午就在水仙谷用飯吧。”

“你身子還未大好,就別張羅着待客了。”羅夢仙修爲金丹,在羅水仙羅妖面前自然是個渣,不過跟屋子這半屋子人比起來,卻是高了一大截,故此,誰也沒察覺羅夢仙近前,羅夢仙已挑簾進來。

羅夢仙一襲雲錦赤蠶衣,頭束玉冠,腳踩寶靴,端的是風姿俊朗,形容不凡。再加上他爲族長多年,修爲金丹,身上自有一種雍容挺拔之氣度。諸人一見,無不起身見禮。

羅夢仙面含三分笑,身帶七分威,大刀闊斧的往上首一坐,先時熱鬧的氣氛頓時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