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良心壺
“二千塊錢......”。
紫砂壺的攤主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黝黑，長的挺壯實的模樣，乍一看象個伙伕似得。聽見葉歡問價，隨意瞟了他一眼，甕聲甕氣的說道。
“哦？這麼貴？......”。
驚詫的看了一眼那把紫砂壺，壺體爲一丰神飄逸的壽星造型，神態到是栩栩如生，其他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地方，葉歡百思不解的嘀咕了一句。今天他與周文博來到鬼市，特意控制自己沒有放出眼中的靈氣，爲的就是考驗這一段時間自己瘋狂鑽研古玩玉石的成就，想試試自己離開靈氣之後，到底掌握了多少經驗。
現在聽攤主將一把普通的紫砂壺報價這麼高，他到是來了點興趣，伸手抄起那把紫砂壺慢慢的瞅了起來。
“貴？我這把壺與那些茶具店裡的普通壺可是不一樣......這位小哥，你手腳可要悠着點，別將我這把好壺給弄壞了......”。
“沒關係，老闆，壺若是壞了，算我們的......”。
一旁的周文博看着那位攤主不像是漫天要價的意思，大概這把紫砂壺還真有點名堂，於是笑着與攤主招呼了一聲，也湊在一旁打量着。
那攤主看來是個直性子，聽見對方既然這樣說，也就閉嘴不說話了。
可他眼睛還是盯着葉歡手中的紫砂壺，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的寶貝弄壞似得。也難怪他緊張，對方話說的是好聽，但物件到時候真要被弄壞了，對方到底會不會賴賬還是兩說。
現在這年頭，賴賬的大爺多的就象那紅燈區的婊子，你沒見那小品裡的黃世仁全給楊白勞跪着磕頭了嘛。那是怕啊，現在欠賬的可都是大爺，跟着對方身後要錢的日子可不好過，這攤主領教過這滋味。
把玩了一小會兒，葉歡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這把紫砂壺無論是從成色，還是製作工藝上來看，分明就是現代近期的產品。而且攤主也沒有刻意想將紫砂壺做舊，這就談不上去分析色，釉，光斑等鑑別古玩類的手法，以葉歡目前的水平，根本無需釋放出眼中的神力就可以看的明白。
這紫砂壺若只是一把現代尋常的貨色，在茶具店裡幾十塊錢就可以買到，就算這把壺的工藝複雜，造型別致一下，頂多也就一百多，這老闆莫不是窮瘋了？
將紫砂壺遞給了周文博，道：“周叔，你瞅瞅，我是沒瞧出來這物件到底值錢在什麼地方......”。
周文博單純從古玩鑑定上的能力相比葉歡只強不弱，葉歡能認出這是普通貨，他自然掃了一眼心裡就有了數。所以他根本沒去接這把紫砂壺，看着攤主好奇的道：“這位大哥，你給說說這把壺到底好在什麼地方？我們倆是真沒弄明白......”。
“打開來看......”。
這位攤主估計是個寡言內向的性子，說話始終言簡意駭，多一個字都沒有。而且說話時語調還有些硬邦邦的，絲毫沒有生意人那種笑臉迎人，和氣生財的嘴臉。
葉歡皺着眉頭瞅了攤主一眼，心說這傢伙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怎麼說話這麼一付腔調，搞的自己跟欠着他錢似得。
但對方既然說了，葉歡就將壺蓋給伸手揭開......
“咦！小歡，你還別說，是有那麼點意思啊......”。
站在一旁的周文博俯身看的清楚，原來這把紫砂壺內部的構造確實比普通的壺要複雜的多，它的結構居然是仿造古時候那種良心壺製造的。
所謂良心壺又名轉心壺，兩心壺，是古代王公貴族喝酒作樂的一種酒器。
這把壺內爲雙水膽設計，互不相通，兩處注水口巧妙地設置在壽星柺杖下端下端及肩頭懸掛的酒葫蘆之處。因其可同時注入，倒出兩種不同的水色而得名“良心壺”，兩心壺是之諧音。
壺內有兩個心，壺上暗藏機關，可同時裝兩種不同的酒水，是古人在喝酒時作弊或取樂時用的酒壺，但偶爾也會用作是殺人的工具。
葉歡這兩人沒想到這把看似普通的紫砂壺竟然是完全仿造轉心酒壺做的，心思完全放在是不是一件古玩上，當然南轅北轍，看不出這壺的值錢處了。
“這位大哥，這把紫砂壺你從哪裡淘回來的，現在還有人做這個？......”。
周文博也有點興趣的蹲下身子好奇的向攤主打聽道。他是確實好奇，轉心壺的製作工藝雖然精巧，但現代工藝早已經破解了這個巧思的手法，普通家庭裡常見的冷熱水混合龍頭就是依據轉心壺的原理製成的。
這年代還有手藝人去做這玩意，不是閒極無聊了嘛。而且就是你想做一個把玩，也應該是做酒壺，怎麼做成了茶壺的模樣？......
攤主聽見周文博問他，臉色沒來由的稍微紅了一下，好在他皮膚原本就黑，也不擔心別人發現。但他還是甕聲甕氣的道：“不是淘回來的......你們到底要不要這把壺啊？......”。
葉歡看他一個滿臉憨厚的大老爺們兒吱吱唔唔的模樣覺得有趣，就笑着打趣道：“這位大哥，這把壺你不是淘回來的，難道是你自己做的呀？......”。
“就是我自己做的，不行啊？......”。
黑臉攤主被葉歡說的臉上有些難看，登時惱羞成怒狀，氣呼呼的道：“你們不要就算了，把壺還我......”。
說完，這黑臉攤主伸手就將紫砂壺從葉歡手裡奪了過去，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將葉歡弄的一愣。心道：這傢伙犯什麼毛病這是？至於嘛......
“啪！”的一聲脆響。
周圍的人全部愣住了，那隻被黑臉攤主劈手奪回的紫砂壺掉在了地面上摔成了大小不等的無數碎片......
“呃！......”。
葉歡與周文博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黑臉攤主唱的到底是哪一齣......半晌，葉歡小聲的道：“這個，這位大哥，要不這樣吧......我們賠你一點損失？......”。
“不用，這把紫砂壺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壞的，我不用你們賠錢......”。
黑臉攤主愣愣的看着地上摔成碎片的紫砂壺殘骸，心疼的嘴角貌似象是在抽搐着，口中卻仍是十分硬氣的說道。
葉歡兩人聽見他說話時到是一愣，這外面做生意的偷奸耍滑之輩，兩人到是都見過不少，象這樣一根筋通到底的直腸子人現在卻已經是屬於稀有品種，難得一見了。
看着這黑臉漢子身上穿着打扮比自己還不如，葉歡不由的興起一些憐憫之心。稍一猶豫，就從兜裡掏出了一疊鈔票，點了兩千塊錢遞給對方，笑着道：“這位大哥，今兒個不是我們麻煩你，也不會讓你失手打了這把壺。剛纔我們也說過，這壺若是壞了，就算我們的......來，這錢你拿着，我們既然說過的話，就一定算數......”。
黑臉漢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葉歡手中那疊鈔票，半晌之後才舔了舔嘴脣，聲音略帶嘶啞的道：“真，真的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