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如白駒過隙一般匆匆流逝,恍若須臾之間,紫月已悄悄園虧一次,風馗首便把餘生過了十二分之一。
此間風馗首盤坐在一處地底洞穴之內,極力煉化體內三枚上仙骨魔符篆。這貨神念內收,極力搬運體內真氣。自血河天尊爲他發動《血河瘋魔咒》以來,這貨便逐漸見識到此咒法的霸道與強悍,體內真氣運轉速度百倍提升,起初風馗首駕馭不住,每每修煉起來便感覺體內真氣如同脫繮烈馬一般在體內橫衝直撞,打通穴竅便如同開山鑿石一般生猛,往往打通一處便要落下內傷,這貨也算的福星高照,每每能夠化險爲夷,如今這貨《太上尊龍道》三百五十六處穴竅剩餘五十六處未打通的,已經陸續打通四十一處,兼修煉《尊龍三式》第三式尊龍真氣炮小成。
這貨今次就是要依仗近日來連番殺戮得來的積蓄一舉衝破剩餘十五處穴竅,跨出苦修良久的道徒境界。
風馗首體內真氣渾厚早超越同級無數,尋常道徒也不可能輕易便殺了道真境界往上的修真者吞噬人家本命符篆,這貨前番依仗道器葬仙刺,現在被折壽發動《血河瘋魔咒》強提實力,又得神異小蟲豸相助,刺殺上仙手到擒來,便海量吞噬骨魔的修道成果爲己用,速度如直線飆升。
風馗首竭力衝擊,臉色漸漸紅潤,忽而又變蒼白,身體時如磐石不動時又顫抖不已,如是者三番,忽然慘叫一聲張嘴吐出一口血來,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的捂住額頭慘然驚叫道:“怎這五處穴竅堅固如斯?!”這貨便察看《尊龍真身穴竅圖》,忽然心裡有了靈感復拿出《孽龍真身穴竅圖》互相比照,良久之後捂着額頭冷汗自語道:“尊龍道和孽龍道都有如此五處頑固穴竅,應該是圖上所說尊龍要穴和孽龍要穴。我這是遇到瓶頸了。”
這貨苦思破解之法,顯然依照前番強衝的手法不見效用,風馗首手裡雖有通竅破障丹一枚,但也只能幫他打通三處穴竅,另外兩處如何打通也非他所能之事。
這貨自修真一來,便多是自己摸索,難有什麼妙法良方,也不知如何衝擊瓶頸,便擅自發揮,反正爛命不長,已不容它猶豫不決固步不前,瘋狂些許還能博得一線機會。
良久,風馗首腦裡又有了靈感,忽然自語道:“我便以天龍真身晉入道子境界。說不定我打通《孽龍真身穴竅圖》所載穴竅,打通要穴之瓶頸便能迎刃而解輕巧跨過。”
這貨一不做二不休,便以真龍氣代替孽龍魔氣,按照《孽龍真身穴竅圖》上穴竅一一打通。對於風馗首來說,現今全身穴竅,只要不是要穴,能夠尋到的他都能輕易打開,雖然不能做到毫髮無傷,但那點內傷他也受得住,命運對他的殘酷也不容他去嬌貴——這貨從來也不曾嬌貴。
風馗首便用了三日時間打通《孽龍真身穴竅圖》上別於《尊龍真身穴竅圖》所載的一百又二十三處穴竅,期間還悄悄獵殺六頭化仙骨魔補充消耗,吞下幾粒雜七雜八的丹藥下去,將內傷修養好。這貨便思量着再度獵殺幾日骨魔便衝擊剩下的十處要穴,一舉跨入道子境界。等到了道子境界,他氣脈早被血河天尊強行鑄就,到時候只需調動真氣在氣脈裡流通,便可思量如何跨入道真境界。
風馗首便悄悄鑽出地洞,看了看頭上紫月眼見又要變得渾圓,這一月便要過了一半了,心裡更加覺得緊迫,便投了一處骨魔盤踞的地方去,在那裡找尋他的獵物。
待這貨去了,便覺得今日有些不對頭,魔兵魔將竟全部收縮回去沒在外圍活動。風馗首對這一帶也熟悉,早在此殺了幾日,便悄悄爬上前面一道山嶺潛伏先來,往下面骨魔盤踞之處看去,只見一座巨大的黑石殿宇,粗獷簡單卻瀰漫着一股厚重的威壓,讓人覺得沉重而詭異,恍如一頭墨色兇手酣睡再次,總給人突然醒來的危險感覺。黑石殿裡面不時的出沒一個個骨魔兵,不知忙碌什麼。殿宇前面是一座巨大的祭臺,其上有着一個巨大骷髏樣的雕刻,歪着腦袋張開骨臂的樣子,頗爲詭異。整個祭壇亦是黑色基調,包括其上那骷髏雕刻也不例外。
風馗首仔細看去,發現那雕塑之上竟然有着幾許血跡,看上去年代頗爲久遠但依舊腥紅一片毫不褪色,讓那黑色的雕鑿粗獷的骷髏忽然顯出無盡邪異,總覺得這物不凡,另有鬼怪。
忽然,自那黑色大殿裡走出一頭氣勢洶洶的白骨魔頭,嘴裡發出一陣陣狂野笑聲,冰冷而殘忍,隨着他身後的是一隊金色的骷髏魔將往祭臺走去。
這般陣仗落入風馗首眼裡,這貨立時一愣,嘀咕道:“這就是白骨魔仙蝸居之所?”那前頭走的豁然是引誘一干仙道門人進入上古魔界的白骨魔仙,他身後自然是他的化仙骨魔將,只是連番遭到風馗首襲殺,數量已經大不如前。
風馗首再度看去時,發現幾十化仙魔將之中正押着一個活人,這貨一驚便極目仔細看去,心裡驚叫一聲道:“是含玉!怎不見趙凌月?!”
心裡驚訝,這貨也沒膽大到就貿然殺出去,便見白骨魔仙手下魔將押着含玉肅然上了巨大的祭臺,將她嬌小身體送入那骷髏雕塑懷裡,那黑漆漆雕塑如突然活了一般,風馗首驚駭看到那詭異骷髏像忽然手抓一合,居然將一臉決然的含玉鎖在了上面,嚇得含玉驚叫一聲,卻突然委頓下去,無力再呼喊。
白骨魔仙此刻才威風凜凜走到祭臺前面,望向周圍靈火閃閃的無數骷髏小魔,忽然發出聲音道:“骨皇祭臺,生吃人肉,骨火飄飄,飽飲生血。生白骨火……”白骨魔仙發出道道人聲,有種信徒般的虔誠和朝聖般的顫抖,說出邪異殘暴的字眼,擡手間手裡便浮出一朵森白火焰在自己骨手之上熊熊燃燒。
“好邪的火焰!含玉師姐怕是凶多吉少。”風馗首自遠處看去,發現那火焰不以溫度取勝,卻讓人見之心神動盪陰冷一片,而以邪異見長。風馗首正猶豫要不要衝殺出去救了含玉師姐,不爲別的,就爲當初她肯吐出芳名的善良舉動。
好女人總有值得男人挽救的地方,正如壞婆娘總有讓人痛恨的地方一樣。
風馗首已經握住了葬仙刺,白骨魔仙手裡白骨火也對着含玉打出,那次第空中一道白色身影忽然駕着仙劍飛來清冷喝道:“膽敢於她不利,你便去死!”一道劍氣凌厲無比自空中射來,鋒銳氣概一如這女人,直讓人不敢直視,將那白骨火焰一下擊滅。
白骨魔仙不怒反笑,猖狂道:“魔界廣大,你卻偏要投入我口!我今便生吃了你血肉。”提着血色巨鐮帶着一股子兇悍殘暴便殺向傲立空中的趙凌月。
空中便是目不暇接的激戰。
風馗首嘴裡不喜不悲的嘀咕一聲:“上古魔界也小的很,今日竟遇了同門故人。”心念一動猛然打出葬仙刺往那骷髏雕塑上射去,是妄圖一擊打碎那看似粗糙的骷髏石雕救下心有好感的含玉師姐,便聽見叮噹一聲響,葬仙刺無功而返,那石雕居然安然無恙。風馗首詫異無比,暗叫道:“這是什麼玩意,居然如此堅硬!果然邪異。”忽地這貨彷彿想到什麼,嘴角爬上一絲邪笑,擡起手掌道:“小蟲豸,有你咬不碎的東西,快去試試!”那小蟲豸扭動雪白身體嘶嘶的叫,仿被風馗首的話激怒了,便朝着那骷髏雕像飛去,攸乎一閃神不知鬼不覺的爬在那雕塑的腦顱裡面,一點點啃噬起來。
風馗首便等着看一場好戲。這小蟲豸也奇怪得很,風馗首奇它竟能聽懂他隻言片語,奇它聽不得什麼東西啃噬不動,更奇它無物不敢吞咬的無上口腹。
白骨魔仙與趙凌月在空中激戰,待到難解難分的時候,風馗首便悄悄潛了下去,也不用飛劍,手裡突然打出一道氣團,轟然打入化仙骨魔將的眼窩之內,便聽到轟然巨響發出,那一尊反應不及的金色骷髏魔便搖搖晃晃眼見就要散架,風馗首駕輕就熟的打出葬仙刺給那骷髏魔最後一擊便熟練無比的奪出內裡白骨符篆。
風馗首不理含玉從祭臺上投來的驚詫目光,開始大肆收割,那狂暴勢頭竟有幾分像當日白骨魔仙大肆屠殺仙道門人的瘋狂,雖不是一擊一個,但尊龍真氣炮配合葬仙刺從未失手,轉眼間便收穫五枚白骨符篆,而道真境界以下的骨魔風馗首根本理也不理,仗着靈動的身法和強大的力量在一干金色骨魔將裡騰挪殺戮,拼命賺取白骨符篆爲打通尊龍要穴和孽龍要穴做準備。
也許現在小小一粒白骨符篆便是他日後無數壽命,一切都是未知,所以這貨爲了最大的可能盡最大的努力,相信總不至於勞而無獲。
白骨魔仙手握血色鐮刀依舊是那觸目驚心兇悍狂暴,巨鐮之上魔氣森森,趙凌月操縱飛劍斬殺,施展《飄渺神劍決》發出神妙劍式抵擋白骨魔仙巨鐮。
空中大戰酣暢淋漓。
白骨魔仙冷笑道:“好一個冷豔美人。紅粉不過骷髏粉飾,我卻依舊對你動心。你《飄渺神劍決》修煉未成,還敢與我力敵?我今日便捉了你,把你變成我白骨魔仙的骷髏娘子,好好伺候我。啊哈哈……”
白骨魔仙最擅長口出惡言激怒敵人,這一番話不過是想激怒趙凌月,他雖爲飛仙比趙凌月高出一個境界,但趙凌月修煉《飄渺神劍決》小成,劍道冷傲剛烈非是易於之輩,免不得他要用這樣不入流手段。
趙凌月道心之穩,根本不是白骨魔仙渾話能觸動,反惹得趙凌月發出厲害劍招,在他骨架上削出一道痕跡。白骨魔仙再不敢分神,朝着地面瘋狂殺戮的風馗首歷嘯道:“下面小賊,待我此間事了,便把你殺個粉碎!”全身忽然騰起一道道白骨火焰將自身其籠罩,自在內森然笑道:“骨火一出,爾等便死!”
殺戮正酣的風馗首忽然聽天上喝罵正要反罵回去,擡頭看向天空,便見白骨魔仙手裡血色巨鐮魔氣森森勾向趙凌月螓首,凌月居然呆呆看向全身骨火森然的白骨魔仙,嘴裡忽然叫了一句:“師尊……”
這一聲迷混不清的恭敬叫聲,好如爲死神捧出真心,下一刻便毫無察覺的投向死亡。
風馗首大驚失色,暗罵道:“白骨火居然能迷人心智幻化成他人心間所懼所敬之人,實在陰損歹毒,防不勝防。”手裡葬仙刺猛然打出,以圖能解趙凌月亡命之急。這貨如今實力不同,葬仙刺威力也更上層樓,咔嚓一聲直穿過白骨魔仙握着巨鐮的手臂肩膀骨節處,貫穿而過,白骨魔仙那原本必殺的一擊隨着身軀一顫,擦着猛然驚醒的趙凌月手臂過去,直割開一道血口,悽然叫了一聲,灑下點點血珠。
趙凌月雖痛叫一聲,卻觸動了瘋狂,居然不見捂着深可見骨的傷口,反乘着白骨魔仙一驚,殺了回去。
風馗首對趙凌月的認識便又深了一層。
這樣倔強女人,你若能走入她的心裡,她便能爲你付出一切,死也願意,而成了敵人,也難逃生死糾纏。
譬如親好的同門師妹,她明知不敵飛仙境界的白骨魔仙,依舊悍然出現,雖受傷也不見懼退。
也許今日沒有風馗首,趙凌月便凶多吉少,含玉亦難逃骨火焚身的下場。
風馗首見眼裡景象便震驚,心裡暗道:“我本以爲她一心求道漠視人情,原來也是看重感情的一個女人!”
說的難聽,再冷漠的女修,也有着七情六慾,遇到制她的男人,也免不得懷胎生子的尋常女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