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人們都很崇拜你呢。”徐冰露笑道。
“烈火烹油,鮮花似錦,然而這一切都只是虛假的繁華罷了。”
“虛假的嗎?我看着很真啊。”徐冰露道。
“無知者的讚美,並沒有任何好處!”高維嶽道。
“爲什麼?別人誇讚你,讚美你,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徐冰露道。
“現在有多少人讚美我,日後就會有多少人仇恨我、嘲笑我、羞辱我!他們能把我捧上天去,也能夠將我推入深淵。”高維嶽嘆了一口氣。
“你說話好深奧哦,我怎麼聽不懂?不過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徐冰露一臉迷糊地說道。
“如果我現在說,我不是真正的劍聖傳人,你還相信嗎?”高維嶽道。
“那肯定不信!世間還有誰的劍術,能夠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你只能是劍聖傳人!”徐冰露認真道。
高維嶽默然無語。
這些人不停地吹捧他、讚美他,都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他高維嶽是真正的劍聖傳人。
然而事實卻是,高維嶽只是個冒牌貨,真正的劍聖傳人還沒正式出山呢。
可以預見,當真正的劍聖傳人出現在江湖上,將會引起何等地軒然大波。
“如果徐冰露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劍聖傳人,還會這般真心待我嗎?”
高維嶽苦笑着搖頭,站起身來,離開了這座酒樓。
“等等我,走這麼急幹什麼,多聽一會兒啊。”徐冰露連忙追上去。
酒樓上,說書者依然在大聲激昂,唾沫橫飛,用誇張和想象的手法講述着劍聖傳人的一件又一件事蹟。
而那些聽衆,則是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歡呼聲和掌聲。
..........
高維嶽和徐冰露返回輪臺城的住處。
神識掃過,發現院子裡面有被人翻動的痕跡,顯然是有人偷偷潛進來過。
這間院子的位置已經泄露出去,不少人都知道高維嶽曾經住在過這個地方,自然會跑過來查看一番。
當然,這裡好歹有六扇門的人照看,他們也不敢太過份,只是翻動了一下,並沒有做別的出格的事情。
徐冰露當然看不出有翻動過的痕跡,喜滋滋地跑進院子裡面,打掃了一番,當晚就可以入住了。
高維嶽神識掃描着整座輪臺城,看到六扇門的古萬鑿已經從京城述職回來了,此時正翻看着一件卷子,苦惱地思索着什麼。
另外一邊,柳知府正跟他夫人吵架呢,可能是因爲之前白圖道人那件案子吧,懷疑他夫人是不是給他戴綠帽子了。
一夜無事。
次日,高維嶽坐在院子裡面,研究着一本棋譜。
前面也擺着一杯棋桌,對面空無一人,只能自己琢磨着棋藝。
古萬鑿推開院門走進來,哈哈大笑,上來就一把抱住了高維嶽:“高兄弟,你可想死我了啊!”
“蓋裡蓋氣的,滾滾滾!”高維嶽一把推開這傢伙。
對於古萬鑿爲何能夠這麼快發現他回來,他並不感覺到驚訝,好歹也是六扇門的人,不至於連這點情報能力都沒有。
高維嶽又沒有特意隱藏面容,只要有心觀察,很容易就能夠認得出來。
“話說,當時還是你更早離開京城的,怎麼反倒落在我後面了?一路上竟還幹出這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啊。”古萬鑿笑道。
“半路上被人截殺了,那船伕是敵人的奸細,誰安排的船隻?”
“我安排的啊......”古萬鑿撓了撓頭,“我就隨便找了一條船啊,鬼知道那船伕是敵人的奸細呢?”
高維嶽剛開始也懷疑過古萬鑿是不是在這件事情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不過後來排除了這個嫌疑,原因很簡單......
自己有神識啊!
古萬鑿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神識籠罩之下,從未露出過什麼破綻。
除非古萬鑿真有這麼牛逼,能夠瞞得過高維嶽的神識,那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傢伙了。
“敵人是那幾個刺客組織的人,都被我殺光了。”高維嶽道。
“高兄弟牛逼啊,這實力真的槓槓滴。下一期的地榜,你的排名肯定要往前挪一挪了。”古萬鑿笑道,“咦,高兄弟你怎麼學下棋了啊?這般不務正業!”
“什麼叫不務正業?這也是一種修行!”高維嶽臉都黑了,“來,陪我下一盤棋!”
“我只是略通棋藝,高兄弟可別笑話我啊。”古萬鑿笑呵呵地坐了下來。
“沒事,我也是第一次與人下棋。”高維嶽道。
“你真是第一次?”古萬鑿驚訝。
“沒錯,看了許多棋譜,記下了不少的套路,但終究沒有與人對弈過。”
“那我豈不是贏定了?”古萬鑿心裡美滋滋地想道。
棋之一道,那可不是靠死記硬背就能夠變得牛逼的。不管記下再多的棋譜,第一次也肯定不可能好得到哪裡去。
想到自己竟然能夠戰勝劍聖傳人,古萬鑿心裡就有些小激動呢。
片刻之後,古萬鑿滿頭大汗,渾身打哆嗦,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高維嶽:“你不是說自己第一次下棋嗎?”
“對啊,就是第一次,有什麼疑問?”高維嶽道。
“哎喲。”古萬鑿不小心滑倒在地,打亂了棋盤,連忙站起來說道:“我突然想起來,衙門裡面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啊,改天再來討教棋藝。”
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這傢伙,跑得這麼快。”高維嶽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棋子,又要一個人慢慢琢磨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有許多人陸陸續續地上門拜訪,皆爲求見高維嶽一面。
這些人顯然是聽到了風聲,知道高維嶽已經返回輪臺城,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除了這些上門拜訪的人之外,還有許多年輕人想要挑戰高維嶽。
高維嶽剛開始時還耐着性子與他們較量了一番,誰知道後面前來挑戰的人越來越多,絡繹不絕,排成一條長隊,他也就失去耐心了。
到最後,凡是敢來挑戰的,都被他一巴掌扇飛出去,這下世界頓時就清靜了許多。
實在是受不了別人無窮無盡的煩擾,高維嶽和徐冰露沒有在這裡呆得太久,悄然離開了輪臺城,返回望春城徐家去了。
這次返回徐家,無聲無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們兩人來到徐家門口,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感慨萬千,終於又回來啦!
高維嶽神識掃過,不禁眉頭一皺:“有些不對勁,徐家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徐家門前竟然站滿了守衛,戒衛十分森嚴,一個個如臨大敵。
“趕緊進去看看吧。”徐冰露急不可耐地衝進去。
“小姐!”衆多守衛認出了徐冰露,自然不會阻攔。
“我們回來的消息,儘量不要聲張出去。”高維嶽走過來道。
“見過劍聖傳人!”他們臉色激動,看着這位傳說中的劍聖傳人,皆是露出與有榮焉的神色。
高維嶽點頭致意,大跨步走進徐家的客廳,見到了久違的徐家主。
徐家主一把抱住女兒,哈哈笑道:“你們回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去迎接你們啊!”
“低調一些,高大哥不想太引人注意。”徐冰露道。
“你們兩個一路上孤男寡女,發展得怎麼樣了?”徐家主猥瑣地說道。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進展。”徐冰露一臉慚愧的模樣。
高維嶽乾咳了一聲,走進徐家客廳,施禮道:“見過徐家主!”
“高賢侄你最近大出風頭啊,連我這望春城都有所耳聞。”徐家主笑道。
“我看徐家府上似乎戒衛森嚴了不少,莫非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高維嶽問道。
“確實是遇到一些麻煩,高賢侄你旅途勞累,先別說這些了,我派人把你的住處打掃乾淨,先休息一晚上吧。”
“那好,有事情可以隨時通知我。對了,儘量不要將我回來的消息傳出去,我不想受到太多人的打擾。”高維嶽道。
“那是自然的。”徐家點欣然點頭。
晚上,高維嶽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
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徐家裡面,讓他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渾身都輕鬆愜意。
可能這裡是他初出江湖的第一站吧。
而且徐家主也是值得信任之輩。
夜色下,徐家主此時正跟徐冰露在花園中散步。
徐冰露一臉興奮地說着這一路上的見聞,以誇張的手法描述道:“......當時的這一戰啊,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高大哥一人一劍,站在碧水河上,伸手一指,大聲說道:呔!你們在座的都是垃圾......”
“他真的說過這話?”徐家主臉色古怪,怎麼感覺像是這蠢女兒自己腦補上去的?
“好像是說過,我也忘了呃,反正我是聽那說書的老頭講的。”徐冰露撓了撓頭。
“高維嶽越來越厲害了,這反倒不好。”徐家主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厲害不好啊?”徐冰露不解。
“你看那天上的太陽,光輝而燦爛,只能仰視,但能夠摸得到嗎?”徐家主道。
“天上的太陽?”徐冰露擡起頭來,“天上沒有太陽啊,只有月亮。”
徐家主:“......”
好在他早就習慣自己女兒那迷糊的性格,耐心地說道:“那就天上的月亮吧,只能仰視,你能摸得到嗎?”
“當然摸不到,月亮掛在這麼高的天空中,閒得蛋疼纔去摸它。”
“高維嶽就像是這天上的月亮,太高了,太遠了,如同神仙一般,是凡人不可企及的存在!”
“這就對了嘛,我就說他不是凡間的劍客,而是天上的劍仙!”徐冰露一拍手掌,露出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模樣來。
徐家主伸手撫額,我這是在打比喻,你扯這麼遠幹什麼?
“我之前想要撮合你們兩個,想試試能不能成就好事,現在看來,是我多心了,你跟高維嶽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啊!”徐家主嘆道。
“就如......這天上的月亮和地面上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