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古皓然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殺氣,朱皓廣眼神一變,努力發生含混不清的聲音:“你……幹什麼?”
古皓然沒有回答他,而是衝着西方跪下,“父親,您在天有靈,一定看得到!現在,孩兒便要爲你,爲我古家全族報仇,用朱皓廣這個惡魔的血爲你們的亡魂祭奠,願你們在天堂,安息!”
古皓然衝着傳說中西天所在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居高臨下,劍尖緩緩靠近朱皓廣的咽喉。
“你……朱家人,你還沒殺完……”朱皓廣急了,立刻叫道。
“你放心,我會殺完的,一個也不會留下!”
感覺到銳利的劍尖劃破自己的皮膚,朱皓廣急忙道:“你不是想折磨我……讓我看……”
話還沒說完,他的咽喉便被劍尖刺破。
古皓然沒有解釋。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只是覺得夠了。他當着朱皓廣的面殺了他的兒子、女兒、妻妾等等,已經夠了。
斬下朱皓廣的人頭之後,古皓然將他的衣服扒下來,然後將一個又一個人頭放在衣服上,包起來。
絕塵目不轉睛的看着,木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驚疑的神色,不懂古皓然要這些人頭做什麼。
幾十個人頭,包了四大包。古皓然分別將兩包用衣帶拴在一起,扔在馬背上,然後自己跳到馬上,坐在前面。
古皓然平靜的問:“其他人,在哪兒?”
絕塵躍上馬背,開始帶路。
這是一場血腥的復仇之路。
從白天到黑夜。
不眠不休。
經過一天的努力,榮安城的局勢漸漸得到控制,更多跟隨朱家的士兵在明白真相後投降,再加上朱家人頭明碼標價,使得衆將士鬥志大增,紛紛搶着殺人領賞。
夏晴跑遍榮安,讓所有人都知曉朱家的罪行之後,她便準備回府。
天色已黑,柳媚累得癱坐在馬車裡,有氣無力道:“我答應你的事情都做了,現在可以送我回國了吧?”
“當然!”夏晴點點頭,掀開車簾,對一旁騎在馬上的袁飛道,“準備一輛馬車和兩個護衛,送柳小姐回國!”
“是!”袁飛立刻應道。
見夏晴果然遵守諾言,柳媚終於放心了,她看着夏晴說:“其實,我還挺欣賞你的,你很厲害!”
“多謝誇獎!”夏晴笑着回道,“柳小姐纔是女中豪傑!”
聽到夏晴誇自己,柳媚更加開心,“我們都是同類人,哎,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和你做朋友。只可惜,戰王和閒王現在還在打仗……”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夏晴笑道。
柳媚點點頭,“說得對,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不一會兒,袁飛準備好的馬車到來,夏晴將柳媚送上車。
車輪滾動,柳媚掀開車簾,“再見,閒王妃!”
“再見!”夏晴揮揮手,心中卻道,或許永遠不會再見了。
待馬車走後,袁飛立刻問道:“王妃,你真要放這個女人走嗎?我總覺得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家王爺是好東西?”夏晴挑眉問。
“王爺當然是好……東西……”話說完後,袁飛才意識到不對,猛的拍了下自己的頭,“王爺纔不是東西,誒喲,不對,王爺是好人!王妃,你太奸詐了!”
夏晴轉身朝馬車走去,說道:“冥寒那種人會看得上柳媚?你覺得可能嗎?如果他真的在乎柳媚,就不會派她來侍奉皇上了,而且,冥寒在榮安城裡肯定安插着自己人,但並沒有給柳媚用,說明什麼?好好動腦筋想想吧!蠢瓜!”
夏晴進入馬車,留袁飛一臉苦相,竟然被王妃叫做蠢瓜!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叫蠢瓜!不過仔細想想,王妃說得也很對,冥寒在一開始就把柳媚當做了棄子,柳媚回去恐怕也得不到什麼。
處理完這些事情,夏晴回到夏府。
天已經黑透,夏瑞風還沒有回來。
夏晴回到落櫻院,便聽到小孩的哭聲從林錦華的房間裡傳來。
夏晴推開門,走進房間,只見小夏正哭得很厲害,林錦華正抱着他哄。
“小姐回來啦!”六婆看到夏晴,滿臉欣喜。
“六婆,你辛苦了,早點回去歇息吧!”夏晴還記得自己剛來到這裡時,六婆對她的照顧。
“不辛苦,夫人才辛苦呢!”六婆感動的說。
“哇哇哇哇……”夏正哭的更加厲害,哭聲似乎可以把房子掀掉。
“乖乖,別哭,正正乖!”林錦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溫聲哄他,可他依然哭的很兇。
“給我吧!”夏晴接過小夏正抱在懷中,軟糯糯的小生命,此刻卻彷彿爆發出無窮的力量,四肢亂蹬,哭的小臉漲紅,眼睛附近都腫起來了。
“他哭多久了?”夏晴問。
“好久了!”林錦華擔憂的說,“從下午醒來就開始哭,一直沒停,哭到現在,是不是想他孃親?這孩子,別哭壞了眼睛……”林錦華曾經因爲流淚過多傷了眼睛,所以她很擔憂。
“小孩子哭哭不礙事的!”夏晴擺擺手,讓房中所有下人們先退下。
待人都走後,夏晴低頭看向懷中的小人,心想或許真有什麼神奇的心電感應,這孩子是不是察覺到他的孃親再也回不來了,所以才哭得這麼厲害,彷彿撕心裂肺一般。
夏晴已經收到消息,知道夏瑞風親手殺死了安採蓉。她覺得安採蓉死有餘辜,只是苦了父親和這個小孩。
夏晴手指滑過小夏正軟糯糯的臉蛋,替他擦去一些淚痕,用無比認真的口吻說道:“弟弟,也許你感應到了什麼,也許你長大後會恨姐姐,但是,姐姐現在必須告訴你,姐姐沒有錯!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來尋我復仇,姐姐我可以給你一次公平戰鬥的機會,若你贏了,我任你處置,若你輸了,乖乖做夏家的子孫!”
“晴晴,你在說什麼?”林錦華聽得一頭霧水。
夏晴擡眼看向她,“娘,安氏死了!”
“怎麼會?”林錦華震驚的後退一步。
夏晴將這件事長話短說,挑重點講給林錦華,她覺得孃親有權知道這件事。
聽完來龍去脈後,林錦華震驚無語,她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安採蓉竟然是西涼探子。或許安採蓉死了,她應該高興,但是她卻高興不起來,心情反而無比沉重。
自從那次陷害不成之後,安採蓉便一直對她極爲恭敬,主動討好,從不冒犯,林錦華早就原諒了她,尤其是在夏正出生後,林錦華因爲喜歡夏正,連帶着也漸漸把安採蓉當妹妹看待,平時兩人經常在一起聊天,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出了這樣的事,小夏正以後怎麼辦?只希望他永遠也不要知道真相,他的父親殺了他孃親,這件事情實在太過殘忍。
林錦華更擔心夏瑞風,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他心裡肯定很難受。只要想到夏瑞風會難受,林錦華便也覺得難受無比。因爲太愛了,所以他的情緒,便是她的情緒。
“娘,你不用擔心,父親殺了安採蓉這件事目前只有我們知道,你一定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以後就讓小夏正跟着你,認你做孃親。至於安採蓉,府中人都知道她被綁架了,被綁匪殺死也很正常。除了我們,沒人會知道真相的!以後,我會警告夏府所有人,不得再提起安氏這個人,就當父親從來沒納過妾!”
“也只能這樣了……”林錦華嘆氣道,“我只是擔心你父親……我看得出來,他對安氏還是動了真心的,可安氏卻騙了他……你父親心裡肯定很不好過……唉!”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父親當初要了她,現在便要承受後果,就算不好過,也是自作自受!”說這話很殘忍,但夏晴骨子裡的確是這麼認爲的,如果父親對孃親忠心不二,遠離其他女人,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惡果。既然敢做,就要承擔後果。夏晴不想看到林錦華爲這件事煩憂,繼續勸道,“娘,這件事裡,你是最無辜的,你沒必要因爲他們的錯誤而難過!你應該高興,經過這件事,父親應該再也不敢找小三了!”
林錦華搖搖頭,“晴晴,你不懂!他樂,我便樂,他痛,我只會更痛!”
林錦華眼眸中的深情看得夏晴心神一震,那情愫是如此的堅定,彷彿早已和生命融爲一體,不死不消。
他樂,她便樂,他痛,她只會更痛!
夏晴好想忽然明白了當初孃親看到父親帶着安採蓉回來時,爲什麼那麼輕易的就接納了她,不是因爲她大方,而是因爲她深愛着父親,只要父親開心,她便開心。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夏晴並不明白。她想,她也永遠不會明白。這種無私的愛,她做不到。
好不容易將夏正哄睡後,夏晴回到自己房間。她離開這裡很久了,但這個房間一直都在,裡面的陳設一如既往,林錦華每天都會派人打掃。
夏晴獨自推門進入,準備好好休息一下,然而,黑暗中忽然跳出一個人影,猛的撲向她。
夏晴迅速一按手鐲,一枚細針射出,取向來人的面門。
那人察覺到危險,身影一閃,險險避開。
黑暗中,響起一道無比委屈的聲音,“晴晴,你好狠的心!”
“寧梓凡?”夏晴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一幕太過熟悉,一年前,他還是人質太子的時候,便經常這樣,突然出現在她房裡。
“想你啊!”寧梓凡將蠟燭點上,燭火照亮他的面龐,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非凡,彷彿一切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