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這種家庭宴會都是‘女’眷居多,男客較少,可此次,爲了看未來閒王妃的熱鬧,男客也來了不少。
王寶琴看來者衆多,面上越發歡喜。本來夏府舉行這種宴會是輪不到她招待的,可無奈侯爺夫人林錦華病重,管事的男主人又不在,所以只能由她來。
和其他小姐們盛裝打扮恰恰相反,今日的夏晴着一襲簡單素雅的藍‘色’長裙,僅用一支‘玉’簪將頭髮攏着,如緞的長髮輕飄飄垂在身後,還有幾縷掛在‘胸’前,長及腰間。因爲日日用皁角洗髮,而後再用自制的護髮‘藥’粉護理長髮,所以不過短短時日,夏晴的髮質已經明顯變好,一頭長髮烏黑筆直,瑩潤亮澤,還帶着淡而清新的香氣。
而其他小姐們頭髮雖長,卻大多髮質不好,髮梢多幹枯發黃分叉,又不夠直,所以多以盤發爲主,敢梳夏晴這種飄飄散發的人極少。
因而夏晴一入場,便讓人覺得耳目一新,藍裙墨發,飄逸如仙。走在她身側的寧梓凡同樣一身藍‘色’錦袍,配代表太子身份的明黃‘色’鑲金腰帶,高挽的墨發間同樣點綴着一支‘玉’簪。
兩人相伴而來,怎麼看都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夏晴瞬間感覺無數鋒利眼刀朝自己掃‘射’而來,宴會場頓時被濃濃的醋意淹沒。
“禍害!”夏晴忍不住轉頭,對寧梓凡嘟囔。本來兩人是要分開入場的,哪知輪到夏晴進場時,寧梓凡突然冒出來,跟在她一旁。
夏晴心裡清楚他是故意爲之,雖然不知道爲何,但看在他幫自己太多忙的份上,便隨他了。
寧梓凡對她輕輕一笑,眉眼間盡是寵溺之‘色’,“只禍害你一人!”
夏晴翻翻白眼,無語中。
兩人的互動被衆人看在眼中,男子溫柔寵溺,‘女’子靈動調皮,本是無比美好的畫面,此刻卻無比刺眼。
“不要臉的‘女’人,已有婚約在身,還和別的男子勾勾搭搭!”
“就是!竟然用下三濫的招數勾引‘迷’‘惑’寧太子,真賤!”
“她一個沒人要的老‘女’人怎麼配站在寧太子身側?”
……
無數眼刀夾雜着惡毒的議論掃‘射’而來,夏晴始終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完全沒感覺到衆‘女’子的不懷好意。
二人入座後,宴席便將開始。
此時,突然聽人報:“太子殿下駕到!四皇子駕到!明‘玉’公主駕到!”
衆人聞言急忙起身,朝三人行禮。
王寶琴雖然出於禮貌給太子府也送了請帖,但沒想過太子真的會來,而且還帶來了一位皇子和公主。
皇上有六子,太子南宮霽爲嫡長子,年方二十三,已娶朱家嫡長‘女’朱如意爲妃,另有三房妾室。
二皇子南宮琦幾年前不幸墜馬而亡。
三皇子便是閒王南宮瑾。
四皇子南宮旭,年方十八,爲蘇貴妃之子,未婚。
五皇子南宮辰,年方十八,母妃已死,未婚。
六皇子南宮益,年僅五歲,爲宮‘女’所出,孃親已被賜死,目前寄養在皇后名下。
此外,皇上還有三位公主,長公主爲皇后親生,已嫁人,二公主南宮希年方十五,孃親已死,目前寄養在蘭貴妃名下,三公主南宮明‘玉’年方十三,爲蘭貴妃所生,算是夏晴的表妹。
衆人行禮之後,王寶琴上前一步,一臉諂媚道:“太子殿下、四皇子、明‘玉’公主快快有請!”
南宮霽掃了她一眼,不曾答話,卻擡眼望向已經入席的夏晴,開口道:“本宮聞夏小姐久病初愈,又與三弟喜結良緣,雙喜臨‘門’,特來道賀!”
夏晴隨聲望去,正要回話,可目光忽然瞥見一人,那人身形頎長,英俊硬朗,濃眉大眼,五官如刀刻一般。他筆直而立,表情不怒而威,眼眸銳利有神,整個人透着一種天生的霸氣,讓人望而生畏。
無論時光如何流逝,無論空間如何轉變,夏晴永遠都會記得,十八歲時的林楓,如天人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將自己帶離漫無邊際的孤苦生活,給與她愛,教她成長。
很多年過去了,他已到而立之年,他要成家立業,而她不過是他的妹妹,林家的養‘女’。她與他之間有着無法跨越的鴻溝。她曾鼓足勇氣,想要破釜沉舟,爲愛瘋狂一次,可她的勇氣和瘋狂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擊潰。
他說:“我當初養你只是因爲一個人太無聊,養個東西來消遣!”
她忘了自己當時是什麼感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她看做小貓小狽一樣的寵物,她的作用,僅僅是供他消遣……她好想回到過去,問問十八歲時的他,爲什麼要養她,照顧她……
十八歲時的林楓,此刻便出現在眼前,只是換了一身古裝。
夏晴直勾勾的盯着南宮旭,眼神裡瞬間流轉千萬種情緒。時光彷彿定格,她就這樣靜靜的一眨不眨的凝望着他,無視周圍所有紛紛擾擾。
南宮旭此刻也在看夏晴,他本是隨意看看,卻不想迎上的會是如此複雜的眼神,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藏着的眷戀、懷念和依賴,這讓他感覺非常奇怪,因爲他與夏晴從來就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上次宮宴,他雖然去了,但只是靜靜坐在一旁,未曾言語,夏晴當時自始至終也沒看過他,此次卻不知爲何。
旁人皆大驚,太子殿下問話,夏晴卻盯着四皇子直勾勾的看,彷彿被勾魂了一般。這大小姐不會是傻病又犯了吧?
寧梓凡也從未見夏晴如此失態過,急忙在一旁喚道:“夏小姐……夏小姐……”
可是無濟於事。
寧梓凡望向南宮旭,心中越發狐疑。
正在此時,一陣風聲傳來。衆人擡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空中,四個黑衣‘侍’衛輕功如飛,每人一角,擡着一頂步輦踏空而來。
步輦之中,白衣男子靜坐於‘花’毯之上,容顏絕美,硃砂如‘玉’,氣質出塵,舉世無雙,如天人臨世。
淡淡‘花’香隨風飄來,夾雜着點點‘藥’香,讓人不自覺‘迷’醉。
衆人還在驚愣間,那步輦已到眼前,四個黑衣‘侍’衛着地,其中一人道:“閒王駕到!”
閒王?竟是閒王?閒王‘露’面了?
反應過來的衆人紛紛下跪行禮:“拜見閒王!”
閒王畢竟是皇上之子,陛下親封的王爺,不管‘私’下如何誹謗鄙夷,見面了還是一樣要行禮跪拜。
沒有人想到閒王會來!閒王在慶國絕對是個傳說!小時候被養在深宮,從不‘露’面,長大後被封爲王爺,窩在閒王府裡,從不與外人結‘交’,以至於沒有人知曉閒王真容。
上次宮宴之後,傳言說閒王貌美非凡,乃天人之姿,衆人聞之皆是一笑,心想天生殘缺的人能美到哪裡去,再說就算長得再好,不能傳宗接代,和太監有什麼區別?沒想到此刻一見,果真是絕‘色’傾城,儀容非凡。
只是閒王素來不出‘門’,不參加任何宴會,上次宮宴也是因爲要爲他選妃,他不得不出席,可這次呢?他難道是爲了夏晴才‘露’面的?一個傻小姐,能讓殘廢王爺這麼在乎?
夏晴此刻也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僅僅是一張相似的容顏,便讓自己在衆人面前如此失態,可見那個人對自己影響有多大!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看向閒王。
南宮瑾也正好看向她,只見她雖看着他,目光卻有些‘迷’離,眼中絲毫無他。
南宮瑾薄‘脣’輕啓,“聞夏府爲大小姐設宴賀喜,本王特意前來,送星月琉璃吊墜一副!”
衆人再驚!星月琉璃吊墜,可不是凡品!此乃當年皇上特意命人爲南宮瑾的母妃所制,材料有產自南海深處的鮫人淚珍珠、漠國北部極寒之地的水晶冰石,西部天山之巔的琉璃血‘玉’,還有東部遠洋小島之上的夜明珠,皇上召集數名天下最厲害的工匠,耗時九十九天雕刻製作,方纔得此星月琉璃墜,據說此墜猶如星月,夜晚綻放光華,而且長期佩戴,可使容顏不老,延年益壽。
南宮瑾母妃死後,傳言皇上依舊將星月琉璃墜佩戴在她身上,隨之下葬,卻不知,原來此寶被傳到了南宮瑾手裡,而且此刻,南宮瑾要將它贈予夏晴。
夏晴到底走了什麼運?竟有機緣得到這樣的寶物!
南宮瑾雙手托起一個長方形的鑲‘玉’木盒,舉向夏晴的方向。
衆人望着那木盒,眼中紛紛‘露’出貪婪之‘色’,尤其是‘女’子們,看到那如‘玉’般瑩潤的手指託着她們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寶,偏偏只能看,不能‘摸’不能要,還要眼睜睜看着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子把它取走,別提多鬱悶了。
夏晴卻沒什麼感覺,她沒有聽過星月琉璃墜的大名,不過看此刻衆人的反應,也知道必然價值不菲。可她見過閒王府的‘藥’田之後,便覺得閒王府內無論有什麼寶物,都不稀奇。那些珍奇‘藥’草可比這些首飾貴重的多,隨便某棵要麼奪人‘性’命,要麼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不過,有便宜撿,不要白不要!
夏晴於是輕飄飄走過去,福身接過木盒,淡淡說了句:“謝閒王!”
隨後,她單手拎着木盒,回到自己位置,將木盒隨意往前面的案几上一丟。
衆人一陣無語!那可是星月琉璃墜啊!她居然毫不在意的往桌上隨便一丟,而且都沒有拿出來看看的打算。
南宮明‘玉’忍不住說道:“三哥好偏心,有這麼好的寶貝,都不捨得送給妹妹!”
南宮明‘玉’身形剛剛長成,一襲紅衣華服,襯出她嬌小玲瓏的身段,膚‘色’粉嫩,聲音清脆,看上去嬌小可人,不過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位三公主可不是善茬!她生來便被皇上蘭妃溺愛,又被上面幾個哥哥疼愛,以至於囂張跋扈,任‘性’妄爲,稍有不如意,便對身邊的人發脾氣,動則打罵宮‘女’,甚至曾將一名宮‘女’打死過,皇上和蘭妃不但沒有怪罪,反而爲她開脫,說那宮‘女’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