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打量着來人,那人也透過黑色面紗打量着夏晴。
華琴一擡手,船艙門隨風關上。
華琴走向夏晴,在距離她還有一丈之遠的時候停下,聲音無比冰冷的問,“你就是夏晴?”
夏晴就知道,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十二死士中,估計除了袁飛比較奇葩外,都是面癱臉加冰塊音。
夏晴點點頭,“我還是煞影門副門主,你這個叛徒隱藏得倒是夠深!”
“我不是叛徒,你也不是副門主!”華琴冷冰冰的說,“我來,只是告訴你,離開主子!能夠爲主子獻身的人,只有我!你不配!”
“噗……”夏晴直接被自己唾沫給噎到了,她撫撫胸膛,努力平復下心情,“對對,我的確不配!你放心,爲他去死這個名額我是絕對不會跟你爭的,你地位十分穩固,完全不需要擔心!”
“哼!我就知道,你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根本不是真心愛主子!”
雖然看不到華琴的表情,但夏晴從她的語氣裡還是聽出了濃濃的鄙視和嘲諷意味。
“那你愛他嗎?”夏晴好奇的問。
“愛!從我見到主子第一眼起,我便深深愛上了他,我心甘情願爲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我這一生的意義就是爲主子而存在,誰也不能改變這一點!”華琴的聲音無比堅定,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宣示對神靈的膜拜。
夏晴腦海中冒出六個字:骨灰級腦殘粉!
“請問,你第一次見他時,他幾歲,你幾歲?”夏晴又問。
“他八歲,我四歲!”華琴回道,“雖然當時年紀小,但從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將是我畢生追隨的男子!”
四歲……畢生追隨……
夏晴忽然覺得自己老了,或者說,她原來根本不懂愛情。看看別人,四歲初見,就開始愛得刻骨銘心,一世追隨,連她都要被感動啦!
夏晴誠懇的說道:“故事不錯,我很感動,你繼續加油,再接再厲,爭取早日爲他獻身,祝你成功!”
夏晴覺得自己一定是極其善良的,居然在祝福情敵。
看來不止華琴有病,她也有病。
“你不信?”華琴語氣冰冷的反問。
“信,我信!”夏晴鄭重的點頭,然後看向華琴,“就因爲怕我搶走爲南宮瑾去死的機會,所以你主動聯繫冥寒,告訴他這些,讓他轉述給我,好讓我和南宮瑾斷絕關係?”
“你沒有資格直呼主人的名字!”華琴義正言辭的說,“主人能選中你,利用你,那是你的榮幸!但是你不夠資格,所以必須離開主人!”
“我當着他的面都是直接叫他名字的,你覺得你有資格管?”夏晴聲音漸漸轉冷,“他利用我也好,欺騙我也好,都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而你作爲煞影門十二死士之首,竟然爲了一己之慾,主動聯繫主人的仇敵,不管你如何用愛情來做幌子,都改變不了你背叛主子的事實!你就是一個叛徒!”
“你住嘴!”華琴忽的拔出長劍,“今日,我們便用玄陽劍法一決勝負!勝者纔有資格留在他身邊!”
夏晴嘴角微勾,“不,我不喜歡決鬥,尤其是和女人!”
“你不敢?”華琴嘲諷的說。
夏晴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一直都在旁邊看好戲的冥寒,“這個腦殘女人有朝一日會幫助南宮瑾練成陰陽神功,你如果足夠聰明的話,現在就應該殺了她,而不是在一旁看戲!”
“夏晴,你太過分了!”華琴聽聞此言非常生氣,一身內力忽的散發出來,強大的氣息在船艙內流動,壓得人呼吸困難。
夏晴冷冷一笑,拼內力,現在可沒幾個人能拼得過她。她不動聲色的將自身內力釋放出來,更加強大的氣息將來自華琴的力量牢牢壓制住。
華琴身形一顫,她這一年來無時無刻都在關注夏晴的消息,她清楚的知道,夏晴開始習武不過一年,但是進步神速。她一直很不屑,覺得夏晴就是運氣好點而已,或者是吃了太多靈藥的緣故,哪裡比得上自己十年如一日,辛辛苦苦的修煉來得實在?可是現在,夏晴散發出來的氣息分明比她強大很多倍!
這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她苦修十年,還比不上夏晴一年?
華琴真的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麼驕傲,她是煞影門內除南宮瑾之外武功最高之人,她是唯一有資格緊緊追隨南宮瑾的女子,是註定要與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合二爲一的女人。她那麼驕傲。
然而,現在,這驕傲卻被無情的擊碎。
“不可能,你是怎麼做的?”華琴情緒激動的發問,情緒的劇烈變化致使她氣息不穩,身形趔趄,朝後退了兩步。
夏晴再次無聲無息的收功,沒有回話,而是等着冥寒的回答。
冥寒臉上帶着笑意,頗有閒情逸致的靠在椅背上,單手撐着下巴說:“爲什麼要殺她?這麼有趣的女人,殺了豈不是太不好玩了?”
“有趣?”夏晴回道,“也行,你感興趣的話,玩了她也行!”
“你說什麼?”華琴更加氣憤,“你不許侮辱我!”
冥寒也冷哼一聲,“她,本王還看不上!本王不殺她,因爲本王也很期待陰陽神功真正練成會是什麼樣子,本王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南宮瑾練成神功的那一天!”
這都是一羣變態吧!有沒有一個正常人?
夏晴鄙夷道:“你小心作繭自縛,等他練成神功之日,說不定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就憑一個狗屁神功,還想殺了本王?”冥寒哈哈大笑,一臉的狂妄張揚。
夏晴默。她覺得冥寒遲早有一天會因爲狂妄自大而死。
“不許侮辱神功!”華琴再次發聲。
她話音剛落,便被一陣巨大的掌力擊中,朝後退去。
這次出手的是冥寒。冥寒冷聲道:“別在本王面前放肆,否則,本王很有可能改變主意,現在就殺了你!”
華琴站定身形,背脊挺直,語氣不卑不亢,“我們這次是平等交易,互不相欠!希望你看好夏晴,告辭!”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會看好!慢走不送!”冥寒明顯是得意的,連華琴的無禮都能輕易原諒,這顯然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華琴閃身離開,冥寒看向夏晴,“怎麼樣?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南宮瑾他根本不愛你!”
夏晴自嘲一笑,“相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伴隨着華琴身影的消失,夏晴心底的悲涼之感源源不斷的涌上來,像聲勢浩大的浪潮,翻滾着,淹沒所有。
愛情,在這個爭權奪利的世界,在這個利慾薰心的時代,或許真的是奢侈品吧。
她以爲她對南宮瑾只是喜歡和欣賞,夾雜一點點的愛,起碼沒到深愛的地步。
然而,如果不是深愛,爲什麼此刻會感覺到翻江倒海般的疼,綿綿無絕期一般。
如果不是深愛,爲什麼疼痛會大於憤怒?
得知被欺騙被利用,她應該很憤怒纔是,可她沒有。
她只是覺得疼,覺得失望,覺得空落。
彷彿心被狠狠挖走了一大塊,空空蕩蕩的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填補。
她外表一如既往,神色平靜,卻沒人知道,她內心已經徹底崩塌,千瘡百孔。
然而即便到此刻,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訴她:夏晴,你要相信他,你要相信愛情!
她真的很想相信。可是她沒有勇氣。
選擇相信的結局會是什麼?
更深的失望?
更劇烈的疼?
雖然夏晴看上去很平靜,但冥寒卻能看到她極力隱藏在眼眸深處的痛。
明明已經信了,明明很痛,但她卻在強撐着,絲毫不表現出來。她維持着自己堅強驕傲的一面,不讓任何人觸及她內心真實的情緒。
冥寒本以爲揭穿南宮瑾真面目後,他會很開心。然而,他現在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看着夏晴明明痛苦卻極力掩飾,努力保持平靜的模樣,他感覺更加憤怒和憋悶。
冥寒一掌將桌上的酒壺酒杯全部推下,酒水灑了一地。
“你發什麼瘋?”夏晴擡眼看向他,眸子中有着深深的疲憊和痛楚。
“他騙了你,他耍了你,你很痛吧?你很傷心吧?你很恨他吧?你想不想報仇?”冥寒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湊近夏晴,紅瞳死死盯着夏晴的雙眸。
夏晴也注視着冥寒,看到他血紅色的眼眸裡寫滿濃濃的憤怒,儘管她完全不理解,他的憤怒從何而來。被騙被耍的人是她夏晴,不是冥寒。
兩人默默對視良久,夏晴眼中的痛楚越來越淡,冥寒眼中的憤怒卻越來越濃。
夏晴率先移開目光,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你希望我恨他,希望我殺了他?”
“你殺不了他,我可以幫你!”冥寒回道。
夏晴不置可否的勾了一下嘴角,她想殺南宮瑾,有的是辦法,只可惜,她暫時並未起殺戮之心,就算南宮瑾是真的騙她。當然,她也不會就此原諒,她不是白蓮花。她有自己的選擇,卻不能說給冥寒聽。
“那我先謝謝你了!不過最近我恐怕沒這個興致,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夏晴說道。
冥寒退了回去,坐在椅子上,“也好,我會陪你!”
夏晴滿含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冥寒,想不明白他爲何會突然變得溫柔。殘暴嗜血的惡魔也會有溫柔的一面?她不信。
彷彿看出她的心思,冥寒邪魅一笑道:“百日賭局尚在,我會換種方式,讓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