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寒自然知道,宋睿宸這麼說是擔心二皇子始終放不下,自己和二皇子可能今後遲早要翻臉,現在看到二皇子突然對他自己的未婚妻很殷勤,他當然鬆了口氣。
宋睿宸是爲了這個。
聽見他嘆氣,周瑾寒奇怪:“又怎麼了?你們府裡不是已經給宋秀珠訂了門親,還是不錯的,什麼時候成親?”
“誰知道!”宋睿宸搖頭:“那個死丫頭成天的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不滿意,自從知道了這樁婚事之後,就沒高興過,見了我都不願意搭理,好像我害了她一樣。”
周瑾寒驚訝,過了一會兒搖頭:“你們家人把她慣壞了,和周湘玉一樣,一點道理都不懂。”
宋睿宸嘆氣:“是啊。”
兩人正說着,二皇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你們吃完了沒有,吃完了就過來。”
宋睿宸大聲道:“好!”然後又對周瑾寒擠眼睛:“咱們晚點過去!”
周瑾寒好笑。
兩人吃完了飯,到了上房,樑黛藍已經過來了,坐在案几後面打算盤,二皇子依然和昨天一樣,在旁邊幫忙。
看到他們進來,馬上拿過來一本賬目,指着一筆賬給他們看。
周瑾寒看上面寫着:綢緞一千另五匹,後面的銀錢一欄,寫着三千七百兩銀子。
看了這一筆,周瑾寒和宋睿宸都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
二皇子接着又拿來了一個賬本,指給他們看。上面依然是一筆賬目:綢緞一千三百匹,銀錢四千另五兩。
兩人就看出來不對來了,每隔一兩個月,就會有一筆這樣的款項出去,當然,掌管着鹽務的衙門那麼多,有時候買點絲綢料子,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也許是走關係,也許是公事上用,這都沒什麼。
但是奇怪的事,這樣的賬目每隔一兩個月就來一筆。用過絲綢料子的人都知道,一匹料子要是做衣裳,男子的衣裳正經能做四五件,女子的就算是繁複一些,也能做三件。一千多匹的料子,做多少衣裳?
每個月都買一批這種絲綢,這明顯是有問題啊。
皇上有時候賞賜有功之臣的物品中,絲綢也是有一千匹,有幾百匹的,這些人卻還這麼大方,每個月都買?
“每個月都出這樣一大筆的銀子買料子,這絲綢店鋪是誰家開的啊?”宋睿宸道。
二皇子點頭:“不只是絲綢,黛藍還查出來兩筆,隔幾個月出一筆錢,買的是古董,同樣和這些賬目一樣,不寫清楚數量,什麼具體的東西,在什麼鋪子買的,全都不寫,看着似乎清楚,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因爲他無意中已經將‘樑姑娘’換成了‘黛藍’,宋睿宸還笑了起來,但是二皇子並沒有發現,還在繼續的說着。
“每一筆買古董的銀子,就是三千到五千兩。算一算,每年光這兩筆,出去的銀子就是三萬到五萬。當然,只是這兩筆,其他還有沒查出來的。”二皇子道。
宋睿宸馬上把剛剛狎笑的想法丟了,咋舌道:“三五萬兩銀子就這麼沒了!難怪!朝廷每年的虧空幾十萬兩,全指着鹽務方面能填補,可這幾年鹽務上面不但是填補不了,反而越來窟窿越大!原來全都是肥了這些人?!”
周瑾寒沉吟道:“太子,現在就查吧?一邊查賬,一邊查查這些問題賬目的地方,看看這兩個鋪子是真的有還是虛無的,若是真的有鋪子,查查後面都是什麼人。”
二皇子點頭。
周瑾寒將賬目上的情況用筆寫了下來,起身出來了,叫了自己的幾個侍衛,出門而來。
他們住在藩司衙門裡,因爲是太子親臨,藩司衙門的布政使司大人,自然是將自己的府宅要騰出來給太子居住。
不過太子並不去住在他的府宅,反而要求住在府衙,府衙都有後衙,後衙就是布政使司大人辦公和休息的地方,有時候公事多,就住在府衙裡,這裡修繕的也非常好。
當然,住在這裡是因爲方便辦公事,他們也不是來玩的。
從後衙出來,周瑾寒上了街,那兩筆賬目上面,全都沒有寫是從哪裡購買的東西,當然,如果是有問題的,也不可能寫清楚,這些就要查。
周瑾寒慢悠悠的溜達到了琉璃一條街。
這邊是賣古董的地方,一條街上全都是例如:鄭寶齋、博古軒、雅趣館、古今堂、聚藝閣等等這種的商鋪名字。
周瑾寒當然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他們幾個來到了這邊之後,自然是被人緊緊的盯住了。別說這邊官員的膽子大,敢和太子作對,敢盯着太子,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些官員爲了錢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尤其是,這邊還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想要盯着太子這些人,很容易的。
只要是查,就不可能不驚動他們。但是即便是在他們知道的情況下,周瑾寒也是一定要查的。
在古董鋪子走動了一圈,然後就進了一家叫博古軒的鋪子,剛進門,就有夥計上前來笑着迎:“客官來了?裡面請,裡面請!客官想要看看什麼?”
周瑾寒是王爺,與生俱來的一股貴氣,店夥計這些人正經都是些‘以貌取人’的,當然,不是真的看到了穿的窮酸一點就不搭理了,而是迎上前來,從進來的客人的衣着,舉手投足,氣質什麼的,基本上就能猜測出來客人的身份,然後心裡就有數了,知道這位能不能成爲大客戶。
周瑾寒點點頭,道:“看看。”說着進去,就看見鋪子一面牆的架子上面放着幾柄古劍,過去看了看。
夥計已經笑着湊上來:“客官喜歡古劍?那邊您坐下喝茶,小的給您把鋪子裡的古劍全都拿過來你看?”
周瑾寒自然點頭,過去坐在了那邊待客的椅子上。
侍衛過來站在了旁邊,夥計殷勤的給倒茶,掌櫃的一看這架勢,也趕緊的過來了。另一個夥計去將鋪子裡最好的古劍搬了出來,當然,就不是擺在架子上面的那些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