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着,已經到了坤寧宮正殿了,唐妤霜聽見從殿內傳來的瘋狂的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皇后歇斯底里的叫聲,不由的搖頭。
周瑾寒和她一塊兒進了側殿,剛剛周瑾寒已經叫人將這邊給收拾乾淨了,叫唐妤霜去坐在榻上歇一歇,說起來,她到底也是纔出了月子。
唐妤霜脫了外面的大衣裳,倚在了榻上,舒了一口氣,周瑾寒過來幫她在腿上蓋上了被子,也過來倚在她旁邊,摟着她。
唐妤霜靠在了他身上,聲音有些低沉:“想不到皇太后也薨了……我挺難受的,皇太后對我……一直挺好的。”
周瑾寒嗯了一聲,其實皇上駕崩,他也難受,只不過,這種難受並不需要表現出來,他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
“之前也沒聽說皇太后身體不好……怎麼這麼突然?”唐妤霜皺眉道。
周瑾寒道:“身體不好,消息傳出來過,不過那時候不管是誰的注意力都在皇上這邊,自然也顧不上。”他輕輕的婆娑着她的胳膊:“別難受了,這種事情誰也躲不過去。皇太后好歹的也算是壽終正寢。”
唐妤霜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別難受了,困了就睡會兒。”周瑾寒道。
唐妤霜驚訝:“還能睡會兒?”
“當然,現在大家全都忙得很,沒人會注意你的,何況你還是‘太子妃’請走的,太子妃要準備登基的事情,你就是睡到明天早上也沒事。”周瑾寒笑着,卻是真的要叫她休息。
唐妤霜昨晚上也沒有睡好,這會兒在這暖暖和和的屋裡,又是躺在他懷裡,自然是很睏倦,於是點點頭。
“先皇還是不忍心,怕太子對皇后下手,趕盡殺絕的,還是給皇后留了條活路。”周瑾寒道:“你應該知道了?”
唐妤霜點點頭:“知道了……年弱香那邊,怕是現在不合適把她轟走了,我若是帶着她來宮裡,說不定還要傳出來我仗勢欺壓東宮皇太后的話呢。”
周瑾寒便道:“不用你,我來……”
唐妤霜忙忙的制止:“不用你來纔是真的!你是男人,管好你外面的事情就行了,那個人就算是放在後宅,我也有的是手段可以治她,何況她是側妃,我想要怎麼樣修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反倒是你,動手怎麼處置都不對,人家會說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打東宮皇太后的臉,甚至會有人說是新皇背地裡指使的……那纔是小事變成了大事!”
周瑾寒還沒有說話,就被她說了一堆,卻也正是這個道理,想了想笑着道:“其實一個側妃而已,真的不用這麼費勁,你想怎麼處置還不容易?想辦法給安個什麼罪名,過幾天打發了就是。”
唐妤霜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或者不打發了,我想要敲打她的時候便敲打敲打她。”說着嘆氣:“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想不通這一點。”
“人家還覺着她是皇后指的,腰桿硬的很。”周瑾寒開玩笑的道。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唐妤霜確實很累,一會兒果然真的睡着了。
周瑾寒給她蓋嚴實了被子,又親自點上了安魂香,這纔出來,就在殿門口守着。
皇后鬧了半天,也累了,一會兒宮殿中靜悄悄的一點聲息都沒有。錦衣衛還有擔心的,過來低聲詢問:“郡王爺,用不用進去看看?”
周瑾寒搖頭:“不用。”
皇后只要出不去,那麼在宮殿裡做什麼,他都不關心,即便是自盡了,那麼就是皇后娘娘殉了皇上,纔算是個有情有義的。
其實,現在皇后和大皇子已經沒有了任何翻盤的機會了,皇后就算是削尖了腦袋衝了出去,最多就是最後的掙扎一下而已,更加看的清楚,他們是沒希望了。
過了一會兒,乾清宮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果然定的是明天登基。
宮裡更加的忙碌起來。
皇宮裡老皇上駕崩,新皇登基,基本上都是這種順序,先登基後辦國喪,一來新皇早一點登基,朝局能穩定,不然有點什麼不穩定的,很危險。
二來,就算是辦國喪,也需要有新皇來主持。
明天登基,周瑾寒也鬆口氣,早一天登基,都能少一點危險。
這一天,他就在這邊守了一天,晚上的時候,唐妤霜醒了,周瑾寒叫自己的人去坤寧宮的御膳房做了些飯菜出來,兩人吃了飯。
唐妤霜沒有再去哭喪,早早的跟周瑾寒睡下了,第二天起來,新皇這一天要登基了。
宮廷一夜之間,就像是變臉一樣的,換成了大黃大紅色,哭喪的人,京城裡的人,就已經回府換了衣裳。
“你今天晚上就回去吧。”周瑾寒對唐妤霜道。
唐妤霜昨晚上和他在坤寧宮的側殿將就了一晚上,這會兒正在穿衣裳,因着丫鬟沒進來,宮女她也不願意用,因此穿戴什麼的全都是自己在收拾。
周瑾寒過去幫她將大衣裳穿好,外面的孝服自然是脫了下來。
“我今天就能回去?你不是說哭喪要三天呢?我若是不在,叫人知道了……會不會覺着太過了?對你不好?”不要有人又開始彈劾周瑾寒恃功勞而驕。
周瑾寒搖頭:“不會的,你本也是纔出月子,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新皇都登基了,還有什麼人彈劾我?忙着在新皇的朝廷裡站穩腳纔是真的。”
唐妤霜一聽,便點點頭。
夫妻兩個正說着話,突然就聽見外面隱隱的傳來了哭聲,很撕心裂肺的那種。今天新皇登基,卻有這樣的哭聲,唐妤霜吃了一驚,周瑾寒卻只是挑了挑眉毛,出去了。
唐妤霜也收拾好了,跟着出來,聽得就清楚了,是皇后在宮殿裡面哭,周瑾寒過去了,甚至還能聽見裡面傳來皇后嚎叫的聲音:“哭!所有人給我哭!”
逼着殿內的宮女嬤嬤一起哭,就是爲了叫聲音大一點,傳的遠一點。
但其實,這還有什麼用?即便是有人聽見了哭聲,誰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
裡面的宮女嬤嬤嚇得魂不附體,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她們卻在這裡哭,就算是被逼的,可是皇后不會有事,有事的也是她們。她們就是背黑鍋的。
因此哭得聲音小,卻又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