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們湖裡的魚又肥又笨,釣魚最好玩兒了。”華六小姐還算沒蠢到家,趕緊接過閔八小姐的話極力贊同,她是主家,客人在她家吵起來,傳出去就是大笑話!
柳七小姐被華六小姐拉到南邊的窗口,白二小姐上前拉了蘇四小姐,李兮很有眼色的跟着閔家姐妹,七個人分成三撥,甩杆子釣魚。
總算應付過這一場風波,李兮暗暗鬆了口氣,託着魚杆,盤算着得找個藉口趕緊走人。
“拿進來。”李兮正想主意,鄒嬤嬤又掀簾進來,扭頭吩咐後面的婆子,婆子提着一隻小巧的竹簍放到桌子上。
鄒嬤嬤聲音裡都是笑,“這一簍子葡萄是陸二爺剛剛讓人送過來的,陸二爺說,這葡萄是皇上的賞賜,特地送過來給表小姐和諸位小姐嚐嚐鮮。”
李兮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那羣剛剛跑走的草泥馬又一路狂嘯回來了。
她跟這位陸二爺素不相識無冤無仇……
鄒嬤嬤剛剛退出,簾子還在不停的晃,“咣噹”一聲,柳七小姐手裡的釣杆就砸了出去。
站在簾子外面的鄒嬤嬤支着耳朵,聽到這一聲‘咣噹’,舒了口氣,嘴角帶笑,輕輕撣了撣衣襟,悠悠閒閒的回去覆命了。
“陸二爺真是又細心又體貼,”蘇四小姐溫柔的語調裡全是柳葉小飛刀,“我記得二爺從前一直住在桐樺院,現在住在哪兒?還是桐樺院嗎?”
“不知道。”李兮生硬的答了句。
蘇四小姐瞄着柳七小姐,咯兒咯兒的笑。柳七小姐一臉青氣,兩隻手垂在身側,一會兒攥成拳頭,一會兒鬆開,鬆開又攥起,看樣子是怒極了。
華六小姐瞄着李兮,一臉幸災樂禍,白二小姐目光閃爍不定,看看柳七小姐,再看看蘇四小姐,又瞄瞄閔家姐妹,靈活的出奇的眼珠不停的轉來轉去。
李兮站起來悄悄往門口挪,看樣子這一簍子葡萄把柳七小姐惱成一隻火藥桶了,唉!這個冤枉極了、悲了摧的‘表妹’!
三十六計,走爲上吧。
李兮剛挪了兩步,簾子外又傳來一聲恭敬的稟報:“奴婢奉閔大少爺吩咐,給李大小姐送幾樣小玩意兒,以表心意。”
閔家姐妹驚訝的你看我、我看你,白二小姐臉上泛起了一層青氣,死死盯住李兮的兩個眼珠半點靈活氣兒也沒有了。
“拿進來吧。”見沒人說話,閔八小姐揚聲吩咐了一句,外頭是她家那隻活鳳凰遣來的人,她不敢袖手看熱鬧。
簾子掀起,一溜兒進來六七個小丫頭,東西擺了半條長案,有乾鮮果,有各種精巧玩意兒,最後,兩個婆子吭吭哧哧擡進來一大盆極漂亮的十八學士。
白二小姐一張臉煞白。
李兮心情複雜之極以至於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什麼也不用想了,趕緊走吧!
“唉呀!剛想起來!我今天還約了個病人,那人病得很重!非常重!我得趕緊回去了,治病救人要緊,你們說是吧?以後有機會咱們再一起釣魚!你們要是不舒服生了病什麼的,去找我好了,我醫術真的不錯。呵呵,告辭了哈,呵呵。”
在柳七小姐的怒目和蘇四小姐陰颼颼的眼刀中,李兮丟盔棄甲,倉皇而逃。
“她是什麼東西?”李兮身後的簾子還沒落下,柳七小姐的尖叫聲就響起來。
“七小姐可去過樑王府?”蘇四小姐手裡的團扇半掩臉,團扇下,糯米細牙咬着櫻桃小口,“陸家女眷有十幾年沒來京城了,我也沒去過樑王府,聽我姐姐說,桐樺院是專門給陸二爺起的院子,院子後頭是陸二爺的演武場,足足佔了六七畝地,是樑王府最大、最精緻的院子。樑王府的院落,桐樺院數第一,數第二的,就是清琳院。”
蘇四小姐說到一半停了,咯兒咯兒的笑,柳七小姐柳眉倒豎,“清琳院怎麼了?你快說!”
“我也沒去過樑王府,都是聽我姐姐說的。他們府上,爺們的院子裡,最大最精緻的是桐樺院,姑娘們住的院子,最好最精緻的,就是清琳院,而且~~”蘇四小姐拖着陰陰柔柔的尾聲,瞄着柳七小姐,直到看着柳七小姐眉毛完全豎起來,才咯兒咯兒笑了幾聲,接着道:“清琳院從前是陸家大小姐的住處。你們也知道,楊老太妃生了陸二爺之後直病了兩三年,是陸大小姐長姐代母把陸二爺照看大的,啓建桐樺院的時候,是陸大小姐親自指定的地方,爲的就是那兒最靠近清琳院,方便陸大小姐照顧陸二爺。”
柳七小姐臉色鐵青。
“我也走了,這葡萄就偏了你們了。”蘇四小姐款款起身,手裡的團扇掩着下巴,瞄着柳七小姐,一邊走一邊笑,笑的意味深長。
閔八小姐拉了拉閔九小姐,“我想去湖邊逛逛,你去不去?”閔九小姐忙點頭站起來,閔八小姐看了眼煞白着臉、兩眼發直的白二小姐,垂下眼簾,和閔九小姐一起出了暖閣。
“原來這清琳院的好處是離桐樺院最近。”華六小姐嘿嘿笑的陰陽怪氣。
“陸二爺怎麼會住桐樺院?他肯定不會住桐樺院!”柳七小姐怒目華六小姐。
“住沒住桐樺院,叫個人去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白二小姐細聲細氣接了句。
華六小姐斜了眼白二小姐,撇着嘴一臉不屑。“打聽這個有什麼意思?就是住桐樺院又能怎麼樣?誰能管得着?”
柳七小姐臉色更加難看,緊緊咬着嘴脣,兩隻眼裡水汪汪一片全是委屈。
“她竟然自己誇自己醫術出神入化,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臉皮這麼厚的人,這麼厚的臉皮,肯定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兩個院子離的最近,誰知道她怎麼住進清琳院的。”白二小姐眼珠轉來轉去,一邊說一邊緊瞄着柳七小姐的臉色。
“你閉嘴!出去!滾!”柳七小姐急促的吸着氣,指着暖閣門衝白二小姐大吼大叫,白二小姐一張臉頓時漲的血紅,胸口一起一伏,猛一跺腳,轉身就跑。
“賤貨!賤貨!”白二小姐衝出暖閣,走一步跺一腳,跺一腳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