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小隊一路接受百姓的讚美和歡呼,卻行的十分低調,並不停留,很快就徑直到達了皇宮大門。
惹得一羣天沒亮就跑出來的百姓大爲遺憾。
宮門大開,禮樂炮聲齊鳴,久久不停,這是對凱旋歸來的士兵和將領最高規格的歡迎。
路邊直立着十分肅穆的守衛士兵,在百里清炎一行人經過時,全部原地收槍行禮。
背後的硃紅色宮門緩緩合上,百里雲徹站在進入內宮的城牆上,一身明晃晃的龍袍,耀眼奪目,華貴不可方物。
“九王爺百里清炎,聰明智慧,兵不血刃爲我滄瀾帶回安詳和平和。”百里雲徹接過一隻銀色的酒盞,高高的舉起,“我大滄瀾士兵更是驍勇善戰,是我們滄瀾的福音!”
百里雲徹說話的同時,底下百里清炎一行人已經下馬並單膝跪地行禮了,有侍衛給他們斟滿酒水。
“讓我們以最崇高的敬意,敬我們的勇士!乾杯!”
百里雲徹話落,所有人仰頭喝下手中美酒。
“喀拉”
突然,百里雲徹眼神一厲,將手中用來慶功的美酒摔於地上,周圍城牆的高處,走出密密麻麻上千人弓箭手。
下方的一百人微亂,爲首的百里清炎擡起頭,深紫色的眸子帶着幾分急躁,卻並沒有說話。
“九弟。”
百里雲徹背起手,居高臨下的看着這羣甕中之鱉,道:“今天,爲兄既想給你最好的歡迎儀式,也想給你最好的葬禮。”
場中人直視着百里雲徹,周圍的鬼門軍似乎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紛紛拔刀。
“爲什麼不說話?”百里雲徹勾了勾嘴角,然後撐着高牆看向下方這幫垂死掙扎的人,道,“是了,九弟是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說話不過是白費口舌,可是你沒想過會這樣是嗎?明明兵符也交了,也按照規矩帶着一點點人中規中矩的進來了,卻還是這樣的結果。”
圍在中間的百里清炎拔出他那把想着藍寶石且十分出名的的子母寶劍,指向高臺。
諾和公主向他身邊靠了靠,雖露出幾份膽怯,卻還是沒失掉一個女中豪傑該有的氣度,亦抽出寶劍。
“這點,孤承認,是孤有點小心眼了。”百里雲徹雖說着似乎有點懺悔的話,眼神卻透着一絲明顯的玩味,“其實你現在身中劇毒,且做事做的這麼老實,大約是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在事實面前,也不得不低頭,可是,只要你一天不死,孤就是不放心啊!”
百里清炎垂了垂劍,似乎有點疲勞和絕望。
百里雲徹突然大笑起來:“因你母妃受寵,你幾乎從小就被父皇親手養大,可知道我這個三哥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父皇從不誇我,並不說我好,甚至很少看我。衆兄弟中,他對你最好,可知每次看到他把你當成寶貝一樣寵着,我這顆心就在滴血,都是親生兒子,爲何差的這麼大?!當然,這樣的你,真傳了父親向來的果敢驍勇,我怎麼敢放心你?!”
“一支小小的鬼衛,短短几年時間被你發展成爲一支鬼門軍,你覺得我會有什麼感覺?!”
在朝廷裡,百里雲徹算是個少言寡語的皇帝。
他一直比較自負,也比較冷淡,似乎對什麼事請都喜歡用比較陰暗的想法去揣度和推測,所以很多事情,他記在心裡,並不掛在嘴上。
比如當年他登基的時候,有言官公然質疑他的即位之事,他在朝堂上看着那個言官義正言辭,並不着人將他拖出去打板子,也不直接讓他閉嘴,他只是從容的打了個呵欠,退了個朝。
然後不幾天,那個言官就被屠滅滿門。
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但是沒有任何人敢說,百里雲徹也十分不避諱的告訴刑部“孤不喜歡口無遮攔的人”,令刑部官員當時就心口痛了好幾天。
他就是這麼記仇。
換言之,百里雲徹這個人,算是個挺陰的類型。
所以,像今天這樣,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而且還是揭自己傷疤的事情,實在是不多見。
不過,可能即將失去唯一對手和心腹大患的感覺讓他有點瘋狂,他今天算是破例了。
“本來嘛,死在那種毒裡不是也很好嗎?起碼我會將你風光大葬,說不定,還會替你把瀾逸養大。”百里雲徹帶着一種十分變、態的遺憾表情,道,“可是你爲什麼偏偏要選擇現在的結果?!我以前不如你,我覺得是因爲父皇太愛宇貴妃,他死了,我們就徹底公平了。可是到後來,蝶兒喜歡你,洛雨瞳也喜歡你,我連個喜歡個女人都會被你插上一腳,我真的覺得再留你,我自己也要瘋掉了!你今天的死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們該做個了斷了。”
百里雲徹舉起一隻手,場上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做好準備。
“那一年,你還是個四歲的稚童,有着你的母妃菲兒美麗和父皇的英俊,漂亮的不像樣子,和人捉迷藏跌倒在御花園池塘邊的亂石上,疼的滿臉通紅。我本孤獨,不和其他王子來往,卻還是奔過去將你抱起,那個時候,你笑着對我說,三哥,其實我一點也不疼,父皇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百里雲徹臉上忽然流下兩行熱淚,“我很高興你這麼小卻認識我這個不怎麼起眼的三哥,可是這個時候父皇卻正巧找來,不容分說將我推到一邊,呵斥我只顧玩耍不知輕重,將你弄傷。那個時候,我因重心不穩,頭部撞到了旁邊的石棱上,流下熱血,父皇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抱着你離開。”
百里雲徹望着下方,睫毛有些顫抖:“那個時候我在想,明明是親兄弟,爲什麼我們各自卻是這樣極端的結果?”
“原來,世上的事情並不是公平的,什麼事,都要自己用雙手去爭取。”百里雲徹閉上眼睛,手輕輕揮下,“九弟,我也想得到你擁有的美好,我想,那天就是今日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