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太皇太后的病榻前,張太醫上前診脈,白芷側垂首侍立在一側。
另一個伺候的牛嬤嬤十分不滿的瞪了張太醫一眼,陰陽怪氣道:“張太醫好大的架子,連太皇太后都請你不動了?”
張太醫心裡不爽,再怎麼他也是堂堂太醫,這牛嬤嬤不過是伺候太皇太后的老宮女罷了,竟也對他這般無禮。
他淡目回視了牛嬤嬤一眼,雖然沒說什麼,可眼裡的不滿很是明顯,牛嬤嬤將要到嘴邊的話生是又咽了回去,心裡依然不爽快,目光自然而然的遞到了他帶的藥童身上。
“這個藥童從前怎的沒見過?張太醫不會帶了個生人進宮吧?”牛嬤嬤冷目斜向張太醫。
張太醫正在給太皇太后把脈的手一頓,心忽的一沉。
正在他想轍時,那許嬤嬤竟先一步開了腔。
“牛嬤嬤,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這藥童不就前日跟張太醫一起來的藥童嗎?人家張太醫都快做掌院的人了,還會在這時候帶生人進宮?你怎麼想的?”
牛嬤嬤被許嬤嬤這一嗆,也有些拿不準了,剛剛她是覺得眼前這藥童面生,不是之前看過的那個,可許嬤嬤說是,她又有些糊塗了。
真是她看錯了?
最近這些日子她的眼神確實不如以前好了,看錯也不是不可能。
白芷擡眼看向許嬤嬤,心裡好生驚訝,這許嬤嬤從前從前可對她沒有好眼色,是個極難說話的老太婆,今兒這是怎麼了?
張太醫側目看了許嬤嬤一眼,沒作聲,繼續給太皇太后把脈。
牛嬤嬤有些不好意思了,尋了個由頭退了下去。
殿中主事的嬤嬤便只剩下許嬤嬤一人,以及幾個伺候的宮女和太監。
張太醫走到書桌前寫方子,白芷愁準時機,捂着肚子喊腹痛。
許嬤嬤忙問:“可是要出恭?”
白芷連忙點頭。
許嬤嬤笑道:“我正好也要去,我帶你一路。”
殿裡的宮女和太監面面相覷,今兒許嬤嬤是怎麼了?和平日完全不同呢。
是因爲張太醫要升任掌院,所以特意的巴結嗎?
可她直接巴結張太醫不就行了,巴結一個小藥童有什麼用?
白芷本想拒絕她的好意,可在對上許嬤嬤的目光時,她心頭暗自一跳,覺得這種目光,不該是一個深宮嬤嬤的目光,看向她時,那目光裡除了善意,還有許多的東西。
她點頭:“好,有勞嬤嬤了。”
她跟在許嬤嬤身後出來,先是往恭房去,恭房在慈福宮最偏僻的角落。許嬤嶙帶着她折了好幾個彎,走到一處廊道上時,許嬤嬤放慢了腳步,壓低了聲道:“白小姐來這裡,就不怕牽累皇上嗎?”
白芷微怔,雖然心裡猜到了些許,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
現在的聲音,竟和先前的聲音完全不同。
不再是老婦那尖利中帶着嘶啞的嗓音,而是清麗中泛着甜美的女孩子聲音。
白芷擡眼看她,卻只看到一張許嬤嬤的臉,她望向‘許嬤嬤’的耳後,果然看出些許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