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嶸的這個話一說出來,房間裡是沉寂。
秦錦然想,原來她到底還是心底有着眷顧,眷顧趙夫人這個名頭,她現在用的姜夫人的名頭,行醫治病是沒有關係,如果若是入了聖上尊耳,寫在了醫書之中,她就是京都姜秦氏,和趙家沒有一點兒的關係,團團也是姜家的遺腹子了。
窗邊夕陽的紅日透過窗進入到了書房裡,可見着橘紅色的光,外面一定是紅霞滿天,一片紅的雲彷彿是被火烤出得風采一般。
“她說的對。”秦錦然抿抿脣,這一刻定下了決心,“我得和他見一面。”
聽到了秦錦然的話,姜夢的心底一沉,面頰也失去了血色,她閉上了眼,隨着秦錦然的話說出口,她彷彿失去了些什麼,很快睜開眼,“既然這樣,不如和馬大夫說話,你先進京,無論決定是什麼,用哪一個名字,”
“好。”秦錦然點點頭。
“月嶸,我想和你聊一下好嗎?”姜夢不會去京都,那麼保全秦錦然的事情就落在了周月嶸的身上。她希望如果做不了趙夫人,周月嶸也能夠憑藉自己的身份護好秦錦然,讓她做趙家的下堂妻,又或者永永遠遠的姜秦氏。
姜夢點頭了之後,秦錦然就出了房間。
小荷在外面坐着,見着秦錦然過來了之後行禮,秦錦然對她點頭之後,就見到了迎過來的方嫂子,“團團餓了。”
“好。”秦錦然隨着方嫂子到了房裡,熟練地給團團餵奶,心裡頭又有第二個疑問,如果她去了京都,孩子呢?
懷上團團前三個月的時候,因爲車馬困頓,她不敢也不能出遠門,現在團團纔不到三個月,她怎能夠帶着他出行?不想在孩子面前嘆氣,她的手拍在了孩子的背上。
團團已經吃過了,打了一個飽嗝,讓秦錦然露出了笑容,“寶貝兒,真是對不住你。”
她的面頰貼在了孩子的面頰上,這讓團團以爲是一個好玩的遊戲,咯咯笑得更大聲了,他的手指扯到了秦錦然披散的頭髮上,這讓秦錦然倒抽氣,沒法子從團團的手中解救自己的頭髮,只能夠喊來了方嫂子幫忙。
抽出了長髮之後,秦錦然把長髮攏了起來,“方嫂子,你說,能不能請一個乳孃到家中?”
方嫂子一臉驚喜,團團之前在秦錦然忙碌的時候,一天起碼有一頓是用牛乳兌付過的,這讓方嫂子萬分難以接受,“之前說的巷子尾有一戶人家,孩子是二個多月,他們家的孩子養得胖乎乎的,我看她就可以。”
兩個孩子的歲數差不多,這位奶孃無意是最好的選擇了,低頭再次吻了吻團團,這奶孃是一定要請了。“我想,方嫂子帶我去拜訪。”
決定了的事情,就雷厲風行,秦錦然和方嫂一塊兒,帶着團團去了王家,臨行之前,秦錦然看到姜夢和周月嶸所在的房間依然是房門緊閉,房門口不遠處,候着的是小荷。
王家對於秦錦然的到訪展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聽說了秦錦然要去京都,孩子沒辦法帶上路,只能夠託他們家照顧。王家很是乾淨利落地答應了下來,“還提什麼錢,只是幫幫忙罷了,到時候若是我們家有人生了病,還要勞煩姜大夫。”
“呸呸呸,什麼生病。”王嫂子在旁邊說,“身子骨都好。”
秦錦然剛剛特地沒有喂團團太飽,此時讓團團試一試王家嫂子的母乳,一開始的團團似乎有些不喜歡王嫂子的懷抱,等到王嫂子解開了衣裳,團團就自發性地靠近汲取乳汁。
秦錦然看着團團的樣子,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有的孩子是認奶的,又有一種隱隱的失落感,彷彿孩子不再是自己的一般。
秦錦然帶着團團回來的時候,姜夢和周月嶸終於結束了漫長的私聊,晚上的時候,姜夢說道:“錦然,我們去西湖邊走走好嗎?”
“表姐的閨名是錦然嗎?”月嶸笑道:“很美的名字。”
過了十五,此時的天空雖然不是一輪滿月,也在夜幕之中亮得驚人,把周遭的星子都襯得黯淡了一些。楊柳枝條上的嫩葉全部的都抽發了出來,此時在夜風之中撫動,彷彿在伴奏一曲夜的章曲。
“其實我一直在想,自從在京都裡見到了憔悴的趙將軍的時候,就有一個想法。”姜夢低着頭,並沒有看着秦錦然,而是看着波光凌凌的水面,微風吹皺了水裡的那輪月,“其實,《孔雀東南飛》這件事情,不會發生在趙將軍的身上的。他們分府了,我不是說趙將軍今後沒有起復的機會,而是說,他不會再給他們傷害你的機會。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在樓子裡出身,最會看的就是人心,那個時候的趙將軍是誠摯的,他後悔沒有護好你,想要找到你。”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秦錦然開口說道,她指得是姜夢曾經在京都裡的身份。
“我知道。”姜夢迴頭對着秦錦然微笑,她的手指卻掐在了手心之中,那疼痛讓她清醒,“二公主也說了,她離京之前,趙將軍還託了太子找你。”
“我知道。”
“我下午的時候同月嶸說了,教她如何在太子那裡探得口風,如果趙將軍還在找你,你就回去吧。”姜夢轉過身子,腳步輕鬆,“我在錢塘,幫你照顧好孩子,等你回來的時候,把養得胖乎乎的團團交給你們。”她背過秦錦然,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失落,如果秦錦然做了趙夫人,或許她們之間就少了那股羈絆。
“如果要是他不找你了,錦然你想做姜大夫,也可以。”姜夢說道,“我告訴月嶸怎麼做了。”
姜夢替秦錦然都已經考慮妥當,說完之後,挽住了秦錦然的臂膀,“我們在西湖邊轉轉,明天一早就去找馬大夫,我替你說服他,讓你和二公主早去京都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的時間,秦錦然點點頭。
除了遊說讓馬大夫晚上一段時間,最重要的就是,回春堂裡少了親濟南坐診,他們需要春和堂的一名大夫坐診到回春堂之中。馬大夫答應得很是利落,甚至出借了他最爲得意的學生,因爲他認爲秦錦然的他雖然迫不及待想要早些時候進京,在秦錦然需要回京有些私事要處理,也表示理解。
“那到時候京都裡頭見,我想,不如就直接五月初一時候,在太醫署的門口見?”
“好。”秦錦然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姜夢的意思是讓她立即啓程,時間並不充裕,能夠在多在京都待一天也是好的,秦錦然卻搖搖頭,“還有白家和趙娘子的事情,你別忘了。你讓小玲去定下明天的船票,既然月嶸不暈船,我們走水路,反而更快一些。”白家人那裡,她需要的人告知新到春和堂的陳大夫如何給人鍼灸,另外趙娘子的面上還有幾日要拆線,也須得告知馬娘子,如何給人拆線。
周月嶸是要跟着一塊兒進京都的,她此時也說道:“是啊,我要去找趙娘子,她下午要去衙門裡頭,她說想讓我陪她一塊兒,去辦妥了和離的事情!”
這話一說出來,就連姜夢也有些吃驚了,周月嶸的眼睛彎起,“所以,明天一早再走是最好的。”
秦錦然告訴了春和堂的陳大夫,鍼灸到什麼穴位,甚至如果要是白家小少爺發作的嚴重,如何用針罐法緩解了他的難受,這針罐法,陳大夫從未用過,但是趙娘子身上的縫合線,已經證實了秦錦然醫術斐然,陳大夫見着秦錦然不藏私,告知了他如何去做,當下感激,秦錦然笑了笑,“這不算什麼。”
白家人知道了秦錦然的到訪是爲了去京都離開,有些失望,不過知道陳大夫會代替秦錦然過來給孩子看病,對於她的心細很是感激,白少夫人說道:“父親的咳嗽也好些了,他雖然不肯說,但是看得出來,胸口舒服多了。”
等到秦錦然從白家回來的時候,周月嶸也從衙門裡回來了,她的臉上是憤憤不平,“我就不知道了,沒有想到那個翟嫂子是這般的人,知道了喬娘子要和離,就說些算話。對了,和離的事情已經辦妥,她現在是喬娘子了。”
“說什麼了?”
“說喬娘子這樣的人就應該被休離,她還有臉去和離?還想要讓趙郎君進牢獄。”周月嶸的面上憤憤,“當然,她不是直接這樣說的,但是話語裡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你也說了,和離已經辦妥了,喬娘子會回孃家嗎?”
“是的,這一次過來的就有她的堂哥,她準備回去。”周月嶸點點頭,又接着說道:“你不知道,喬娘子反駁翟家的那個的時候,可有氣勢了,她一條條說着七出,她一條都不符合,爲什麼會被休離?如果她是男子,趙郎君是女子,她早就可以把趙郎君休離至少二次!”她曲起了手指,眼睛因爲笑容而眯了起來。
秦錦然點點頭,只要這位喬娘子下定了決心,總是有出頭之人,就算是做個繡娘她也能夠養活自己。趙郎君走了一遭牢獄,又是被妻子和離的,恐怕他也找不到媳婦了,這讓周月嶸一想到就得意非凡。
“好了,解決了喬娘子的事情,你也快點收拾東西。”姜夢笑着說道。
“沒什麼好收拾的啊,我還要回來的。”周月嶸說完之後,腦海之中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耳根有些發紅,今天上午的時候溫鈺安過來了,他卓然而立,就彷彿是雨過天青色的美好。原本以爲他是要入贅的,今天上午她才知道,錢家的那個大小姐已經嫁人了,他已經和錢家人說清楚。
“回來啊。”姜夢聽到周月嶸要回來,心裡頭高興了些,沒有看出周月嶸的小心思,“回來也好。”
第二天一上午就早早出發。上午是薄霧繚繞,就算是東方的一線紅,也並沒有暖了整個錢塘,只等着太陽升得再高一些,纔會讓薄霧散去。因爲這涼薄的溫度,身上俱是添了一件披風。
“錦然,一路順風。”臨近離別,姜夢心中傷感。
“還有我。”周月嶸的面上也揚着笑,“也祝我一路順風。”
周月嶸的話,沖淡了離別的那一點的悲傷。
周月嶸偷偷看着佇立在一邊的溫鈺安,見着他看了過來,對着他笑了笑。
溫鈺安先是一愣,也是對周月嶸頷首。
“該走了。”秦錦然說道,對着衆人行禮,拉着周月嶸上了馬車。
從京都裡出來的時候,周月嶸是滿懷着心事,什麼景兒也看不下去,什麼吃食也吃不動,等到從錢塘到京都,就連不知名的魚塘,周月嶸也覺得是好看的緊。
一直到四月初四那一天的上午,一行人終於到了京都。
再次進入到京城,就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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