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親事還沒有定下來,以吳憂慧現在的身份,定上石冶城裡適齡的青年才俊。難道是多麼難以忍受的事情,到了要派遣身邊的丫鬟連夜逃出來的喊救命的地步?
倒地是周家主母苛刻,還是吳家周氏打的什麼別的主意?
“給囡囡定的是石冶城的哪一家?長子還是次子?你說清楚些,我託人打聽打聽。”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要開始掉眼淚。
“你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早早回去,稟了你們家的夫人。讓她派個能清楚話的人來。”
小丫鬟確實不清楚,她得的吩咐就是一定要十萬火急的把蘇夫人和蘇小公子給請過去。哪裡知道,蘇夫人竟然這麼鎮定,一點兒都不驚慌。
蘇微晴懶得多言了,她把人客客氣氣的送了出去。然後關上大門,就將此事扔到腦後。
平心而論,她實在是不知道吳家究竟是什麼出身門第,對商賈如此不屑。記憶裡,好像吳家祖上也就出過兩名進士。要說是書香門第,都十分勉強。
“不去管一管嗎?”鐵軼有點兒擔心,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鬧了兩天了。
“拿我們當槍使呢,不用理會。”
倒是看不出,鐵軼原來是個憐香惜玉的。蘇微晴讓孩子們趕緊去上學,她買了肉做些五香肉粒,儲存着。
等到七月流火的季節,怕是什麼菜都吃不上了。提前多預備一些。
周氏再派人過來,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情了。這次來的總算不是個只會哭的小丫鬟了。是個看上去很體面的婆子,口齒伶俐的很。
“夫人請你蘇夫人去府上一敘,特意派婆子來接人。”
“這時節太忙了,脫不開身。煩請你回了你們夫人,等過些時候得空了再說。”
蘇微晴高舉着菜刀,剁肉的時候,砰砰作響。嚇得那穿得體面的婆子不敢靠近。
“夫人有急事,請蘇夫人過府一敘。”
蘇微晴偏頭,露出個笑來。
“有什麼事,不能提前說的。事兒得分大小嘛,若是小事兒,我這兒脫不開身,便不去了。”
便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婆子也氣得夠嗆。這蘇夫人好大的架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愣在那兒,臉色發青。
硬挺挺的站了許久,纔不甘願的開口。
“周家主母,欺凌夫人和小姐。請蘇夫人去周家爲吳家人做主。”
“竟然有這等事?那周家主母竟如此惡毒。不知道是做了何事,讓夫人和小姐受了委屈的?”
婆子聽得愈發的氣鬱攻心,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蘇微晴就破口大罵起來。
“蘇夫人,你吃的用的拿的哪一樣不是吳家給的。吳家待你不薄啊,如今吳老太太一走,蘇夫人你就翻臉不認人,置夫人小姐孤兒寡母於不顧,蘇夫人夜夜能寐,不誅心嗎?”
蘇微晴起身,到水缸那邊去洗了洗手。然後送出一袋銀子來。
“吳家當年給五十畝地,二十兩銀子。你數一數,這裡四百二十兩銀子。拿回去送給周氏,讓她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數清楚。”
當初可是周氏求着他們當孃家的,可不是他們上趕着巴上吳家的。
婆子拿着銀子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你且記着,還沒斷絕關係之前。我們就是周氏母女的孃家。倒是不知道的,還有出嫁的女兒能派個下人回來耀武揚威的,句句指責孃家人霸佔了出嫁的女兒的東西。就今天這事兒,我就能把周氏母女徹底趕出去的!”
拿了吳家這麼個空殼子,平白擔了這麼大責任。還要被吳家踩在頭頂上侮辱?他們母子也不是吃素的。
婆子立刻像是拿了燙手山芋一樣,連忙的把手裡的錢袋子扔了出去。
“要不得要不得,蘇夫人婆子嘴賤不會說話,蘇夫人你別和婆子一般見識。”說完,婆子見蘇微晴不說話,乾脆自覺的左右開弓的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的聲響,聽着就覺得疼。
小辰從學堂回來的時候就見着個婆子在自家屋子裡自打自臉。他淡定從容越了過去,放下書包就挽起袖子洗手幫忙幹活兒。
“這是?哪裡來的婆子?自己打自己作甚?”鐵軼跟在後面,看那婆子臉腫的老高,眼淚鼻涕橫流的,好心問了一聲。
“停了吧,現在能有事兒好好說了嗎?”
蘇微晴一開口,婆子如蒙大赦,再說話的時候低着頭哪裡有先前的半分趾高氣揚。
事情和先前那小丫鬟說的出入不大。只是婆子消息知道的多一些,也清楚一些。
周家主母定的是石冶城裡的嚴家。嚴家做的是綢緞成衣生意,男子多混於女子堆中,有些過於胭脂水粉氣了。定親的時候,難免的會遭女方嫌棄。
周家主母選的是嚴家長子,比囡囡大了八歲,今年已經十四了。生意做的是一把好手,聽說長得也是丰神俊秀,就是風評不大好。
“周氏不願意?還是囡囡不願意?”
“大了八歲呢,哪裡能願意。等到囡囡出嫁,嚴大少已經二十二了。而且,囡囡才六歲,哪裡用得着這麼早議親。周家主母這是不壞好心吶。”
卻是早了點兒,蘇微晴該罰的也罰完了。到了該出力的時候了。
隻身去了周家大宅,蘇微晴撇開一看見她就要落淚的周氏。直接去找了周家主母。
她們談了什麼如何談的,周氏不得而知。只知道出來的時候,主母那邊託人傳話過來,說這門親事有些草率,暫時緩一緩,再商議商議。
囡囡的婚事總算是擱置下來了。
“晴娘。”周氏抓着蘇微晴的手,十分激動。
“下回有話就好好說,不比繞那些彎子。你是知道的,我如今住在鄉下親近的很。不大愛那些宅門裡的手段。”
蘇微晴伸手覆上周氏的,拍了拍,有些語重心長。
“如今,畢竟我們是你們母女的孃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肯定是要站在你們這邊的。但你們總歸寄人籬下,吃虧是福。”
周氏臉變了又變,最後才咬着牙低着頭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