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滿看着秀秀,好半天才舔了舔嘴脣艱難的發聲。
“我能問問那人在哪兒嗎?”
秀秀點頭。
“我們這麼多人,不會騙你。我哥哥現在還很虛弱,你只能在窗外看一眼。窗戶就在你後面。”
這麼湊巧?阿滿順着秀秀打開的窗戶往裡面看了一眼,牀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和死人並無差別,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能看出一些人氣兒來。
“我相信你知道,想讓嬸嬸救你,有麼難。你姐姐很愛你,爲了給你爭取這個機會,她回了南疆。而且就算你答應了,嬸嬸也不可能立刻就給你動手術。術前需要準備,至少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可以反悔。”
不用阿滿說什麼,秀秀就已經把他心裡所擔憂的所有可能都解釋了一遍。
“好像我不答應不行了。”
“除非你不想活,除非你想讓你姐姐失望。”
秀秀很少這麼強勢的去勸一個人,可是今天她幾乎是竭盡全力。沒有人能夠在秀秀的言語攻勢下依然堅挺。哪怕是自以爲非常淡定的阿滿。
阿滿不能有劇烈運動,隨着他長大,就近來說,他幾乎是動都不能動了。
蘇微晴要給你做手術,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記錄。誰照顧阿滿都不放心,駱崢親自動手照料了。
“大營裡的事情不用你去處理嗎?”蘇微晴坐在石凳上,記錄阿滿日常的體溫,病情的變化時,駱崢就在旁邊兒守着。
“沒什麼大事,揚武侯會處理好。”駱崢翻看了下蘇微晴的觀察記錄,看不明白這份極爲普通的記錄有什麼用處。
“阿滿只是個孩子,並不重,我自己來即可。”
移動病人是醫生常有的體力勞動,阿滿因爲心疾的緣故,體重比正常年齡的孩子還要輕一些。
“你怕是不明白,如今曹碧珠把持着南疆遠征軍,揚武侯管理着北境虎林軍。若是阿滿在有心人的舉動下,在駱府出了什麼事情,你得揹負什麼樣的仇恨。”
蘇微晴奇怪的看了駱崢一眼,她可不覺得,駱崢是這樣將自己的勢力拱手相讓的人。
“你們二位,卿卿我我的是黁鞥考慮下我這個活人的感受?我可都聽着呢!”阿滿睜開眼睛,斂澈乾淨的眼眸滿是無語。
什麼卿卿我我?蘇微晴幫阿滿鬆鬆被褥,免得蓋的厚了,他反而呼吸更困難了。
“蘇夫人,你還沒發現,駱帥他藉着照顧我的由頭,想要和你多多相處嗎?”阿滿輕輕搖頭,這呆呆的性子也是沒救了。
有,有嗎?蘇微晴去看駱崢。
駱崢已經低頭繼續翻看她的觀察記錄。
“這個東西的用處在哪裡?”
“不同心疾,所呈現的反應也有所不同。在體溫上的變化更爲明顯。可惜現在手頭的工具不足,不能繪製出更加精準的變化圖。”
那,駱崢把記錄攤開。
“你確診了阿滿是什麼病症的心疾嗎?”
當着病人的面,怎麼能問這樣的問題?萬一是不治之症呢。蘇微晴瞪了駱崢一眼。
“目前有一點頭緒,但是還不能確診。”
出了病房門後,蘇微晴抓着駱崢的手,把人拖到前院去,院子一角的樹下。
“阿滿的病情非常的嚴重,我根本沒有什麼辦法。你在他面前說話的適合注意一點。”
駱崢眼角掃過蘇微晴緊握着他的的手。
“阿滿有心理準備。”
有也不行,病人的心態對的身體的健康影響是非常大的。
“你要是做不到的話,就回你的大營去,阿滿由我自己來的照顧。”
這個男護士當得太不稱職,一點兒意識都沒有。
“好吧,我記下了。以後少在阿滿面前說這些。午飯你要吃什麼?我去吩咐廚房做。”
“……”話題跳轉太快,蘇微晴有點兒沒適應過來,她咬着後槽牙,“隨便,你可要記住了。”然後鬆開手,帶着觀察記錄去找秀秀,阿滿的病情她實在是沒把握,需要多徵求的秀秀的意見。
冷不丁的手被鬆開,駱崢擡起來手來放在眼下看了看。然後握成拳。擡頭看向蘇微晴離去的背影。
準確的撞進了,提前出來站在門口等候着的秀秀的眼裡。
他能讀出秀秀眼裡分明的警告,勾了勾脣角。駱崢做個口型給無聲的念出那四個字。他知道秀秀能看懂。
果然就瞧見秀秀的臉色一白,搖搖欲墜的幾乎要倒下去。還是蘇微晴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怎麼了?是不是身子又舒服了?快回去躺着,嬸嬸最近爲你的事情比較多,把你累壞了吧?”
秀秀咬着下脣低垂着眼睛驚慌失措的搖頭,不敢開口生怕自己開口了讓嬸嬸聽出異常。
“那今天我就不問你了,好好休息。我讓廚房燉只給你補補身子。”
深吸一口氣,秀秀擡頭,眼眶的淚水剛憋回去,看起來格外的紅。
“我就是看哥哥還沒醒,挺擔心他的。”
蘇微晴倒沒有懷疑她,鐵軼的病情恢復確實特別慢。辛虧他身體底子好,不然早就撐不住了。
“至少每天都在恢復,這是好消息。你別太難過了,照顧你自己也同樣重要。我先去廚房那邊看看。”
眼看着蘇微晴要走,秀秀忍不住的出聲喊住了她。
“嬸嬸——”
“嗯?”
秀秀蹙眉,憂愁的看着她,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嬸嬸,辛苦你了。”
有什麼可辛苦的,她最近什麼都沒做,術前準備不累,手術中,還有術後的恢復纔是最讓人操心的。
夜裡,蘇微晴感覺到躺着的牀微微一沉,連翻身都懶得翻了。這兩個月來,夜夜同牀共枕,駱崢從未做過什麼越軌的舉動,她都有點習慣了。
“沒睡?心裡有事?”
過了一小會兒,耳畔傳來駱崢的低沉的聲音。
“秀秀這孩子最近有點兒不對勁。”蘇微晴偏了偏頭,離駱崢噴出來的熱氣遠了一些。
“她是不是又濫用能力,看了什麼未來的不該看的事情了?”
“怕是的,這孩子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情緒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