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說過的話,他的舉動,她冷若冰霜的瞳光不由緩和了幾許。
她很想君寞殤死,可是又不忍。
於是,他便不用死了。
他說,他是世界上最不想死的人,怕是早已猜到即使自刺一刀,刺穿自己的心臟,只要有她在,他也不會死。
他在賭,她到底會不會袖手旁觀。
“若是贏了,你依然有命。”她的指腹輕撫上他蒼白無血色的嘴脣,“若是輸了呢?難道你就真的甘願因爲我鳳驚雲的一句話去死?”
她嘲諷地笑了,“君寞殤,你真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嘆一口氣,她又呢喃,“如果你醒着,你一定會說,你早就瘋了,因爲我而瘋了。”苦笑蘊上她的眉目,“不可否認,你的舉動震憾了我。只有瘋子纔會那麼做。但你……也別太開心,我不會因此愛上你……一定不會!”
馬車輪子壓過了一顆石頭顛簸了一下,君寞殤的身體向一邊側倒,鳳驚雲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慢慢地,轉換成她坐着,他仰面躺靠在她的懷裡。
就像他之前撫着她的臉一樣,她的指腹也撫觸着他的面頰,似是玩味的動作,“救你,只是不想一個能這麼爲我鳳驚雲的男人死。你深度昏迷着,也不會聽得到我的話。你就好好地恨着我、用你最怨、最惡毒的恨。最好將來不要再見,或再見到我時,直接怒到殺了我。當然,鳳驚雲今非夕比,我這條命,自問天下已無人能取。”
馬車又行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外頭傳來小順子的聲音,“小姐,行雲閣到了。”
行雲閣是京城南郊的一處別苑,忘川的名下一個並不公開的聯絡據點。
“讓莊裡的僕人擡一副擔架過來。”鳳驚雲吩咐之後,小順子照做。
古代沒有現代1二零急救的擔架,她便命人制作了單人牀寬度大小的麻布,兩側摺疊縫製好杆子能穿過的洞,兩側各穿過一根一樣長的竹竿,展開,就變成了簡易的擔架。
因爲她經常也得行醫,擔架制了挺多副備用。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一名蒙面黑衣男子注視着兩名下人用奇怪的竹竿布架將君寞殤擡進了行雲閣。
看君寞殤慘白無血色的容顏,定然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他立即轉身離去,主子一直等待的時機來了!
夜晚,月兒不知何時躲到了雲層後,厚重的夜幕無邊無際,星星的影子也沒有蹤跡。
無星無月的夜晚,夜風徐徐吹過,像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行雲閣其中一間廂房裡,鳳驚雲在六個時辰裡,幫君寞殤換了三次藥。
擡首看向窗外,已經半夜了。
小順子畏懼地瞅了牀上躺着的半面邪魔一眼,儘管他是昏睡着的,仍然覺得他好恐怖。他的周身像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陰寒氣息,凍得人止不住地發抖。
“小姐,子時到了,您也累了一天,早些去歇息吧。”小順子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