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麗麗下午的時候接到了母親胭脂的電話,母親得聲音聽起來有些沒有力氣。嗓子有些啞。
胭脂問,你還好吧。學校裡缺不缺什麼東西。
田麗麗第一次聽到母親過問學校的事情,有些意外。
田麗麗有些冰冷的說,不缺,沒事我掛了。
對於胭脂,田麗麗的心情非常的複雜,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種母女之間的感情沒什麼會變得如此淡泊,難道就是因爲母親生活中的那這個走馬燈一樣的男人嗎,還是那些男人給她帶來的一種無形的屈辱呢。
胭脂的聲音有些沙啞,嘆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
電話掛斷了,胭脂的身體重重的靠在了柔軟寬大的沙發上。
相依爲命的女兒也不願意看自己,自己活着看來非常的失敗,錢多了有什麼用呢,胭脂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抖了幾下。
田麗麗放下電話,發呆的看着遠處的一直燕子。
是一隻還沒有出飛兒的乳燕,目光單純,靜靜地等候着大燕子回來。
田麗麗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溼潤了,她忽然想回去看看母親,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認爲母親是爲了她自己,如今發現自己錯了。
母親是爲了她,一切都是爲了她,只是她倔強的沒有聽從她的安排,倔強的躲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的角落。
這種心情一來,就好像雨後的野草一樣瘋狂的蔓延着,心裡頭已經慌的不成了樣子。
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母親的助手打過來的。說母親的**病又犯了,挺嚴重的,問她能不能回來。
田麗麗幾乎沒有猶豫,說,好的,我立刻就回去。
田麗麗甚至都沒有吃晚上的飯,匆匆的下了樓,直接開車去了六子哪裡。
六子看見田麗麗過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問,怎麼了。
田麗麗說,我母親病了,我要回去,學校裡沒有人,你給我照看一下。
六子說,好,我知道了,你自己開車行嗎,不然我讓一個特保開車送你回去吧。
田麗麗說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虎子這時候也過來了,看見田麗麗的樣子說,你這樣不行,萬一出事我們對不起十八哥。
虎子安排了一個叫晨晨的特保給田麗麗開車,直接護送他去京都。
田麗麗自己的車是一輛豐田轎車,長途坐着不舒服,於是虎子把自己的車子借給了田麗麗,說,你開我的路虎回去,中途躺在車上也能舒服一點。
田麗麗沒想到毛十八沒在家,他的這些個兄弟居然能這麼細心,一時感動,眼淚竟然圍着眼圈打轉。
小草又送過來好多路上吃的東西,並且交代晨晨開車一定要小心。
上了高速以後,天色已晚,車燈就像是一條流動的虹,光怪陸離。
田麗麗靠在座位的角落裡,有些落寞的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夜色,心情亂糟糟的。
母親的腿上的**病是那次她們兩個淌河的結果。
她依稀記得,河水是如何的冰冷,可是母親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她在河水裡拼命的撈着那些剛剛進來的小飾品。
那些是她用來維持兩個人生計的東西。
田麗麗那時候九歲,她哆嗦着說,媽,我太冷了。
胭脂臉色鐵青,揮了揮手,田麗麗跑到了岸上,風過,身上更冷。
母親在那一條清淺的小河裡奮戰了四十多分鐘,從那以後,沒到陰天下雨,胭脂就會喊腿疼。
有錢了以後,雖然請過好多的犧牲,但是也不起作用。
田麗麗想起了毛十八,他想給毛十八打電話,可是又猶豫了。
毛十八是他的一個夢想,雖然他已經有了老婆,但是她總是覺得他應該是自己的。雖然那樣對紅果不公平。可是人世間又有什麼纔是公平呢。
田麗麗又想起了胭脂被一個女人打嘴巴的情景,心裡頭嚇了一哆嗦,那種念頭才被壓了下去。
車子在高速上飛馳,晨晨的車技一流,快而且穩,田麗麗躺在後面漸漸的睡着了,車裡流淌出一首老歌,彩雲之南。那種蒼涼,空曠,遙遠一下子讓田麗麗睡的非常的香甜。以至於口水都流了出來。
天亮了,陽光又一次灑滿了大地,田麗麗在晨晨輕聲的呼喚裡醒了過來。
晨晨說,大姐,京都到了,咱們怎麼走。
田麗麗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方向說,進入三環,然後下高速,我在告訴你。
下了高速,田麗麗一路指引,來到了一個獨體別墅的前面。
路虎穩穩當當的停了,田麗麗從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院牆上依舊是自己喜歡的紫色薔薇,依舊開的那麼鮮豔。
大小姐,有人喊。是門衛的劉伯伯。
田麗麗笑了,說,劉伯伯身體還好不。
劉伯伯笑了笑,說,還好,還好,就是有些不中用了,你母親念舊,不讓我走,我也就留下來了。
早就有人打電話給胭脂了,胭脂被狼崽推着從遠處走來,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陽光在她依舊年輕的臉上塗抹了一層金黃。
田麗麗站在大門口,看着這一幕,心裡頭酸澀的要命。
你回來了,胭脂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那樣柔和,一點也沒有了當初的樣子。
媽,你還好吧。田麗麗有些哽咽的問。
還好,活着就是還好,**病了,這樣的折騰,你自己開車嗎,多危險。
不是,是毛十八集團的特保送我回來的。田麗麗說話的時候,伸手指了指後面的晨晨。
晨晨一身黑色的隊服,臂章上火紅的狼頭非常的招搖。
年輕,帥氣,威猛,這些詞好像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年輕人。
田麗麗眯着眼睛看,問了一句,毛十八是你的同事。
田麗麗知道母親是在故意,剛想說話,晨晨立正,敬禮,說,毛十八也算是我們的同事,因爲他從來也沒有領導的架子,平易近人。
這一句話說的非常到位,顯然是在暗示胭脂,別那麼狂,我們老大都不這樣。
胭脂沒有和他計較,擺了擺手,讓人拿過來一萬塊錢送到了晨晨的手上說是送給他的辛苦費。
晨晨說,對不起,毛十八教導我們說,不受嗟來之食。
晨晨上車,直接走了,胭脂看着這樣有骨氣的年輕人罵了一句,他媽的,怎麼都跟那個臭小子一個德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