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這邊最終還是走散了。
魔獸被炮火炸散之後開始亂跑,一個三十人的隊伍很容易就被衝散了,陸凝身邊只剩下一直跟着的宣梓瞳,還有江諾和另一個避難所的人。
四個人邊跑邊打,很快就鑽進了一片樹林。只是冬季的樹林裡白雪皚皚,葉子早就落乾淨了,根本起不到半點掩護的效果。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那個避難所跟來的男人忍不住喊道。
“這裡距離避難所越來越遠了!我們要上哪去?走錯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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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只有這裡才安全。”
陸凝側耳傾聽了一下,忽然對着空氣開了一槍,雪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凹痕。
魔獸“鬼影”。
“這裡的樹足夠矮,鬼影是飄浮的,我們從雪地上看不見它們過來,也只能通過它們刮到樹枝的聲音來判斷了。要是往別處去,除非是有草叢的荒原,可那邊正在打仗。”
說着,陸凝往地上的凹痕胸口位置補了兩槍,折下一根樹枝扔了過去,見樹枝果然停在了半空中,這才確認這隻鬼影已經死了。
“弱點是胸口,需要一槍破開防護,一槍致死,記住了。”
“那,那我們怎麼回去?”男人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都殺光我們就能回去了。”
男人剛要說什麼,空氣中忽然飄來一股異香。
“誒?”
已經往前走的陸凝三個並沒有察覺到這股香味,或者說,香味壓根就沒有到達她們那裡。
他伸出手,努力想發出一些聲音,然而他的世界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後,陷入黑暗。
而兩三分鐘後,陸凝找到一個樹枝比較密集的地方準備在這裡蹲點的時候,才發現少了個人。
“宣梓瞳,江諾,你們看見剛纔那個人去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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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劍庭和廖一夢兩個正在山丘上狂奔。
一塊塊磨盤大小的石頭砸在身後,野獸形態的惡爪緊緊追在他們後方,不時掀起石塊發動攻擊,它的個頭足有七八米,和衝擊象差不多的大小,一次騰躍就能跳出二十米以上的距離,這還是託了它身體實在沉重的福,不然早就追上兩個人了。
“這什麼試煉啊!這種東西有的打?”
廖一夢覺得自己已經快跑斷氣了,雖然早就覺得呂文碩和雲夢瑤兩個暗地裡憋着搞人,可是哪有單獨把人扔在惡爪面前的?
“呂大哥說這是我們能對付的怪物……”
“能對付?你來對付?你小子也是習武的這點基礎分辨力都沒有?這TM是血肉之軀能扛的怪物?”
轟!
一塊和之前稍微有些不同的石頭落在旁邊,瞬間四分五裂,紅色的岩漿從石塊中噴出,廖一夢情急之下合身一滾滾下了山才險之又險地避開。
“沒事吧?”
楚劍庭慌忙也跳下去拉人。
“它能【注入火焰】!我們的準則裡不是說這種有超自然力量的怪物不能力敵嗎?”
“那就智取啊,呂大哥又沒說我們必須正面殺死它,也殺不掉的吧?”
“我腦子不好使!你!現在!就給我想個辦法!”
“……我覺得快跑比較好,它又追過來了。”
“呂文碩!我要是不死回去要你好看!”
這邊叫囂着的廖一夢,並不知道他所痛罵的人就在不遠處的地方。
呂文碩和雲之瑤沿着一條預先探查好的路線,往魔獸的後方繞了過去。
“把他們留在那裡真的安全嗎?”
“兩個大男人,對付一個機動性僵硬,動作遲鈍,能力被天氣全面壓制到最低限度的怪物,要是殺不掉就自盡算了。”
雲之瑤的嘴巴一如既往的毒。
“但是狩獵這樣的怪物……”
“姓呂的,我當年的第一場狩獵就是要屠僞神位的四方天使,和我一起參加狩獵的三個全都是這種覺悟不夠被殺了,只有我一個生還——還是你想說你的狩獵任務經驗比我豐富?”
“戰鬥當然是你說了算。”呂文碩笑眯眯地安撫着雲之瑤,“這次你真的不準備對付那隻鳥?它怎麼說也比螳螂要容易對付吧?”
“報仇當然是親自動手的好,還有你這個負責統領的分給你別的我怕你暴斃。”
呂文碩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我看起來這麼弱?”
“一階以內我看誰都覺得弱。”
“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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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回陸凝這邊。在發覺男人失蹤的時候,每個人都意識到有魔獸潛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惡爪。
“剛剛你們聽見什麼動靜了嗎?”
“沒。”
“沒聽到啊。”
陸凝沉下心神,仔細注意着四周。一片寂靜之中,只有戰場上那邊傳來些許的聲響,似乎已經開始針對巨蛇惡爪進行攻擊了。
“我不記得林啓出示的魔獸名單上有這樣悄無聲息地將人帶走的怪物。”
魔獸這種生物,要麼當場將人格殺,要麼寄生等着內部成長,像這樣悄悄把一個人偷走的做法根本不在他們的行動列表上。
“會不會是被吃了?”江諾說。
“不……那爲什麼我們還沒受到攻擊?如果它能這樣悄悄帶走一個人,直接對我們發動攻擊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吧?”
“可能它只能偷偷攻擊呢?也許它的本體很弱?或者乾脆人在注意的時候不能現身?”
陸凝也想這麼樂觀。
“哪怕往好處考慮,也只是【怪物的攻擊發動緩慢】這一種可能。它大概不準備冒着受傷的危險突然出來。”
這其實更加糟糕,因爲這就說明這隻怪物至少戰鬥智商非常高,已經達到了人類的水準,而不是像別的魔獸包括一些惡爪那樣憑藉本能來戰鬥。
“聽着,現在我們需要留心的是它的能力,以及它的位置。我們沒能注意到,但是這也許就是關鍵——目光放在同伴身上!”
陸凝退後一步,腳下卻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她低下頭,發現自己後退的那隻腳下踩到了一灘綠色的粘液,後面還有一塊黑色痕跡,好像有什麼爆炸過了一般。
她剛要伸出手去指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手上沾滿了血,再一看,自己腰部側後方的衣服已經被撕開了大約一寸多長的口子,裡面的傷口已經被涌出的血液和衣服凍在了一起,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陸凝!我,我的腿——”
江諾的身體往左一矮,頓時半跪在了地上,她的左側小腿肚被撕掉了一塊肉,傷口當然已經凍住了,可是這裡的傷可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宣梓瞳!什麼時候佈置了炸彈?還是地雷?”
陸凝急忙扭頭去問宣梓瞳,可是迴應卻是宣梓瞳一臉茫然的神色。
“剛剛,要布。”
她手裡還拿着一顆觸發型的小型地雷,但顯然還沒啓動。
“是你的炸彈!你的腰上!”
江諾大喊了起來,陸凝這才察覺到,自己用來攜帶手雷炸彈的腰帶上的炸彈少了一顆。
那是近距離威力集中的火焰爆彈,放在距離手最近的地方,哪怕站在三米以外都不會傷到自己的優勢讓這顆炸彈足以應急,可是陸凝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用掉了。
就在此時,一股異香鑽入了她的鼻翼。
“來了!是敵人——”
“敵人在哪裡?”
江諾立刻拔槍,進入警戒的狀態,然而並沒有什麼發現。
“陸凝!敵人在哪?你看到了?”
“我……猜到……了……”
江諾和宣梓瞳猛地發現,陸凝坐在了雪地中,她的左臂上已經結上了一條鮮血組成的冰錐,自肘部以下已經被完全砍斷,而衣服前和手肘平齊的靠近胃部的地方也被劃開了一條縫,幸好這裡沒有傷到皮肉。
“不要放鬆警惕!”
見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陸凝急忙大吼了起來。
“它能夠讓我們失憶!它已經現身發動攻擊了!只是我們已經忘掉它攻擊的過程而已!但我們進行了反擊!我們已經傷到它了!如你所說,它的防禦力並不算強!”
陸凝揮動右手,將緊握的兩根還算鮮嫩的綠色枝條扔出。
“發生任何異常就立刻開始攻擊!聽見聲音、看到幻象、或者——”
聞到了異香。
“在兩次攻擊之後就察覺了我的能力,你還真是反應夠快呢。”
一個充滿甜膩感的聲音,出現在陸凝的頭頂,她迅速擡起頭,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意識到了嗎?可惜,你會忘掉的,她們也會忘掉的。你們不會記得聞到香味開始發生的任何事——”
一根藤蔓從陸凝背後的枯樹中忽然鑽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她背心刺去!
“——甚至包括死亡!”
咔嚓。
一聲脆響,陸凝已經轉過了身體,左手手肘上的血冰在危機關頭將藤蔓擋到了一旁,而冰塊也被這一擊打碎。
“嘖,差一點。”
藤蔓迅速縮回了樹木中,就連陸凝扔出來的燃燒瓶也沒追上它的速度,僅僅點燃了寒冬中乾枯的樹幹。
接着,香味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