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當光劍生成的那一瞬間陸凝還真是激動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就發覺這還真的是一把“光劍”,只有光,劍身完全只是虛影,沒有任何殺傷力。
極音彩樂可以和國王現在使用的武器發生一定的共鳴,可也僅僅如此而已。手握着它的陸凝最多能根據這個判斷國王正在使用什麼樣的力量,可要想憑藉這些來對抗國王卻是不可能的。
這時,從外圍趕來的外務官和從王宮內飛出來的外務官已經越來越多了,陸凝也看到幾個同伴從王宮中跑了出來,其中柳雲清和連筆生飛快地往這邊跑了過來。
“該死,這外面真是亂得可以……”連筆生瞥了一眼戰場,一臉愁容。
“王宮裡也不安全!”柳雲清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
陸凝記得之前王宮裡出現過不知名的怪物。
“陸凝,我們離開的時候看到……李移居被什麼人殺害了。”連筆生說道,“我花了點時間才讓柳雲清情緒平靜了一些,但是多麗安和李移居留在外面顯然也不是什麼安全情況。”
陸凝眉頭一皺:“李移居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或者他的傷口是什麼?”
“咽喉,銳器貫穿,但是下手的人殺人後又對傷口進行了破壞,難以辨別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器造成的。”連筆生沉聲道,“我沒有太多時間檢查,畢竟情況還不明,留在王宮裡太危險了。”
“當時所有的人應該都不在,深宮囚牢裡花費的時間很多……除了多麗安,可是多麗安手裡的武器並不是靠刺穿這樣的方法殺人的,如果她殺了李移居,我們連屍體都找不到。”
螢火十日能改變視覺上的盲點,雖說呈現的是劍形狀的武器,可是多數時候還是作爲類似法杖來使用,她自己另有匕首之類的武器。
更多的多麗安也沒說,不過光憑已知的這些她就能做到讓一具屍體成爲視覺盲點,不可能被發現。陸凝很快就排除了嫌疑。
“難不成招惹到了軍盾的人?”連筆生猜測。
“李移居不會是那種冒失的人。”柳雲清立刻說道,“他絕對會安靜地等着我們,即便有什麼情況也一定會等到和我們商議之後再行動。”
“那可能就是王宮裡那些無形的怪物了……嗯?”陸凝忽然感覺到自己手裡的極音彩樂噴涌出了更強的光,同時天色都發生了變化,幾個人擡起頭,發現整個天空上都被火紅的雲霞所吞沒。國王已經站在了半空,單手向後握住一片火浪,而火浪就這樣一路涌上了天空,將衆人頭頂籠罩,外務官們被國王周圍擴散開來的火環攔住,不得寸進。
“熱身結束~”
國王輕笑一聲,將手猛地一甩,彷彿整個天穹墜落一樣的火海瞬間壓落,別說圍在周圍的外務官了,就連陸凝這裡都躲不過!
“好熱!”多蘿西大叫一聲,“他要殺了我們!”
“不……他控制了威力。”陸凝甩手將墨色向空中一卷,擋住了撲向這裡的火浪。這確實灼熱,卻僅僅是普通的火焰,最多會造成一些燒傷,卻不是致死的熱度。
倒不如說正是因爲將力量擴散至如此廣闊的範圍內,才能控制住傷害力。至少外務官們全都被震散之餘並沒有誰真的被燒成灰。只是這一擊之後,國王已經不見了蹤影。
陸凝舉起手裡的極音彩樂,那裡的凹槽已經有五個在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輝,而凹槽之內已經出現了新的光芒組成的文字。
虛空經緯、至高權能、安息破壞、記憶深層、緋紅終末。
“國王已脫離圍攻,請開始搜索並傳遞最新信息。”外務官們已經開始重新組織了起來,開始成羣結隊地飛向內城的各個區域。
“看起來貴族也處理不掉。”連筆生搖了搖頭,“這我們還怎麼辦?”
陸凝知道他指的是那個“埋葬國王”的任務,從現在國王的實力來看,像和他正面對壘都是一件困難無比的事情,更不要說她剛剛從極音彩樂中得到了一些關於這個國王的信息。
那完全就不是什麼好消息,這個國王雖然是通過記憶網復現出來的存在,可也確實是擁有國王原本擁有的全部實力。當初他能將時之館裡那個裂解者關起來就可見一斑,陸凝可是記得自己用雁過留影打出來的傷口裡還有一道不知道什麼來源的切割痕。
他手中的武器也是來自七貴族前身那七位朋友所研究的核心技術——國王是個全才,在他使用超記憶封存之前,也着手對朋友們遺留的物品進行了整理。這其中雖然多數技術都交給了貴族後日繼續發展,可唯獨對個人實力的提升部分他留給了自己。
這也就導致發展到如今的七貴族憑藉手裡更新的技術也就是和國王平分秋色的水平。例如那個防護罩可以困住國王,可更進一步要想傷到他恐怕就難了。
而對於陸凝這些人來說更是無解,國王能隨意使用七人技術,他的智力也沒遭到任何削弱,想要和之前那樣靠計謀對付也得有弱點才行——連貴族都是靠人堆的,陸凝不覺得自己這邊還能有什麼好辦法。
這時,身後不遠處猛然傳來一聲金刃交擊之聲,陸凝回頭,發現是一個膚色有些發黑的男人用劍架住了一把黃刀,剛剛的烈焰焚燒似乎破壞了他的隱形道具,而剛從王宮裡出來的韓熙轍見到這個鬼鬼祟祟的人二話不說就是拔刀砍了過來。
“嘿,老兄,我們可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男人和韓熙轍插招換式打了幾下,誰也奈何不了誰,便開口說話了。
“心裡沒鬼,隱身躲在這裡做什麼?”韓熙轍冷冰冰地說。
“誤會,我只是怕那邊哪位留意到我,被人誤傷了可就不好了。”
“那你走遠點不就好了?”
“在下的隊友還未從王宮裡離開,王宮危險,總不能捨棄他們獨自離去。”
韓熙轍聽了這句話,刀才一頓。男子連忙退後了兩步,往陸凝這個方向瞥了一眼,抱起長劍一拱手:“多謝。”
這時,一團金色的火焰拽着好幾個人從王宮裡飛了出來,火焰後方則是一個暗紫色的人影,同樣拉着兩個人,只是狀況似乎都不太好。剛纔國王的無差別攻擊也當然擊中了王宮裡,若是毫無防備確實也有些危險。
晏融的背後隱約有着另一種光,那是讓的財寶賦予的代行神權力量,她將手裡用火線拽着的人放在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再次衝向了天空,尋了一個方向飛走了。那羣人則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陸凝這裡,藍荼看到多蘿西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藍荼!”多蘿西直撲過去,一把摟住了藍荼的腰:“丹生不見了!我擔心他!他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沒人攔着恐怕就會硬着頭皮上!”
“還是有很多人不見了。”藍荼拍了拍多蘿西的頭,“多蘿西,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把武器準備好,我們可能要使用了。”
“什麼?對着哪裡?”
“王宮。”藍荼嚴肅地說。
“可是王宮……丹生還在裡面吧?”
“王宮裡現在妖魔鬼怪橫行,國王離開時從深宮囚牢裡拋出了不少記憶碎片,那些怪物雖然不是囚牢最底層那些污染性極強的東西,可還是不能放任它們離開。”
“藍荼!你得救丹生出來!”
“我會救人的,可是我需要你在第一時間將王宮徹底夷平,不能有絲毫猶豫,你能做到嗎?”藍荼輕聲問。
“我……可以。”
“怎麼回事?王宮裡不是有軍盾在維持嗎?”陸凝問讓。
“軍盾只管囚牢,外圍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干預的,就連國王出來了也只是由希拉剋略出面拖延片刻等到貴族的人來爲止。”讓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儘可能找到了幾個人,王宮裡已經出現了不少記憶縫合怪了,和我們在囚牢裡見過的那些一模一樣,而且至少三分之一是有智慧的。”
這可就真的難辦了。
“晏融幹什麼去了?”
“她去找國王,她想以這個最強的姿態去試一試,我也攔不住她。”讓說,“總不能給她撤了代行神權吧?”
“總之我們先整理一下現在的情況——國王已經離開,貴族應該會繼續鎖定他的位置來進行繼續攻擊,我這裡倒是通過極音彩樂的共鳴得到了一些記憶線索,只是沒有和國王相關的弱點,我只看到他有多強。”
“如果是弱點的話……”後方那個紫色的人影開口了,陸凝這才注意到那是久住平真帶着萬代靜和另一個槍手,他似乎也發生了和陸凝、晏融一樣的變化,身體被紫影包圍,一些彷彿小幽靈一樣的東西在周圍盤繞着。
“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是這樣,在下的隊伍在此前尋訪過了永劫迴廊,在那裡找到了葬禮見證人,略施手段從他那裡得到了一些情報,未必有用,但此時還是與諸位分享爲好。”久住平真走過來,慢慢撤掉周圍的影子,露出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
“諸位難道不好奇嗎?國王失蹤之謎大半已經解開,雖說以記憶方式破碎分解,卻依然稱不上是死亡,又何來葬禮見證一說?”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犯你賣關子的毛病。”韓熙轍很不給面子地說了一句。
久住平真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們得知國王實際上是爲自己準備一段埋葬儀式的,他實際上無法得知自己能否取得真正改變世界的方法,於是就預留了一套臨時可行的備案,再加上貴族的監管,這些都算是妥協方案。而這套埋葬儀式的進行其實就是將國王從記憶中真正解脫出來,當然,這個世界也再也得不到他可能找到的答案。”
“這個埋葬儀式可以對付現在這個國王嗎?”陸凝問。
“抱歉,我們也只是剛剛得知了這個儀式而已,如果各位有意,我們可以配合一二,或者說各位現在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那就按你說的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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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國王如同散佈一樣在這裡走過,他微笑着搖了搖頭:“當年……這裡可是很繁華的,熙熙攘攘的人羣,繁盛的交易集市,這個國家原本就應該是這樣。”
就在這時,烈焰拂過的聲音襲來,國王隨手擋住,看了一眼衝過來的晏融:“又是你啊?真是鍥而不捨,難道你不知道外務官們都已經失敗過了嗎?”
“總得試試不是嗎?”晏融勾起嘴角一笑,“沒道理還沒真的打過就放棄了吧?”
“啊……你真是像我的一位老朋友。”國王面露懷念的神色,“這樣澎湃的戰意和永不服輸的精神,連你們內心的力量都是類似的火焰。”
“你……”
“緋紅終末,是我爲代表她的武器賦予的名字。”國王將手虛握,火焰從上面噴發了出來,是如同雲霞一樣的紅,和晏融身上的金焰相映,倒是頗爲搭配的樣子。
“但年輕人,我並不是出來戰鬥的。我沒有國王那些自我懷疑和痛苦的記憶,我也不會陷入各種心理問題無法自拔,這是我的王國,我只想普普通通地治理,我們並不衝突,不是嗎?”國王笑了起來,“我是國王,我將接納這裡的每個人作爲我的臣民,我會讓這個王國的繁榮復興。”
“那麼,過去的那些人如何?”
“他們會永遠做着被安排好的美夢,這樣難道不好嗎?你看,被轉移到這個世界的人有着正常的生死,Mist擁有將生死再次利用的方法,而其餘的問題我相信也能一一解決。貴族的統治真的合你們的心意嗎?爲了繼續他們的研究,放任那些大型事件在城市裡發生,每次都會造成傷亡,每次都會發生恐慌……人人過着這種渾渾噩噩沒有希望的日子,這就是一個國家正常的生活嗎?”
“你說得真是不錯,前提是你確實能實現那些。”晏融舉起長槍,“但你現在無法取信於我,能在嘴上耍漂亮功夫的人太多了,從你之前的所作所爲,我看不出一絲一毫你真要爲這個王國做些什麼的意思。”
國王笑了笑,將手裡的刀化爲了一個鐘錶狀的戰斧。
“那就用時間來說服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