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谷深處。
深遠幽靜,偶爾會有一兩聲鳥叫,這裡的樹木都已經擺脫外圍的紅色,反而變成一種深綠色,這種綠色,透漏出一股歲月的氣息,每棵樹都有上百米高,滕羽孤身走在其中,時刻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一路上,滕羽也沒有再遇到什麼高階魔獸,一是因爲高階魔獸由於其驕傲的特性,會散發出自身的氣息,低階魔獸和實力低的人類很容易規避。而是因爲這裡經常有人尋寶,很多魔獸或者被抓,或者遷移,導致伏魔谷魔獸數量並不是很多,畢竟比起掌控修真界的修者們來說,魔獸的勢力還是稍遜一籌。
“應該就是這裡了!”滕羽深吸一口氣,越到此處,滕羽心中的召喚似乎越明顯,索性此處比較幽深,滕羽並沒有發現近期有人來過的痕跡,不由得鬆了口氣。
可是這裡所有的地方都一樣,除了樹還是樹,父親留的線索到底在哪?難道夾在樹裡?還是埋在地下?這麼大一片樹林,自己要怎麼找?
父親應該能想到這個問題,滕羽相信。他四處觀察,不放過每一處地方。
兩個時辰後,滕羽驀得停下腳步,不知爲何,他剛走到這,忽然心跳的厲害,就是這裡,滕羽確信。
滕羽立刻四下觀察,樹,大樹,全是大樹。跟外邊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裡的樹粗的可以將自己塞進去!
等等,塞進去?滕羽眼睛一亮,對啊!這樣的地方,也只有將東西塞進樹心裡了!可是,會在哪棵樹裡面呢?滕羽苦笑,這附近的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道要一棵棵找過去?可是眼下也只有這種辦法了!
滕羽向前走去,一棵棵樹挨着敲過去,沉悶聲響起,是實心的,再敲下一棵,還是實心的!
一直敲了數百棵,滕羽都有些麻木了!咦?滕羽止步在一棵樹前面,敲了敲,沉悶的聲音響起,但似乎還夾雜着一陣金鐵般的奇特聲音。
有古怪,滕羽心道。隨即腳下發力,騰身攀爬到樹上,四下觀察,並沒有什麼異狀,怎麼看都跟其他樹一樣,但就是有哪裡不對。
上下翻騰了許久,滕羽都沒有突破,明知東西很有可能在裡面,就是沒辦法看到,這種感覺讓滕羽心底一陣火起。
“啊!”滕羽怒吼一聲,揮拳砸在樹幹上,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一片樹葉都沒有落下來,滕羽心底暗驚,他這一拳的力道,足以打斷這樣一棵普通的樹,但事實卻是連一道拳印都沒能留下一道印記。這棵樹一定有問題。
滕羽一拳拳砸在樹上,抒發着自己的苦悶,彷彿是在嘲笑他,自始至終,這棵樹甚至都沒有掉一片葉子下來。
許久,滕羽終於放下雙手,頹然跪坐在地上,心裡無比失落,堵的發慌,眼看要看到父親留下的線索,卻被隔在外邊無能爲力。
滕羽雙眼通紅,反身朝樹幹上一靠。沒想到這一靠,卻靠出了問題。滕羽只感覺自己彷彿靠在空處,由於心裡失落,並沒有刻意控制身體,以至於直直向後栽去。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片奇怪的空間了!
這是一片綠色的空間,天是綠的,地是綠的,滿眼都是綠色,充滿生機,滕羽站起身四處打量,腳下彷彿沒有土地,全是小草,柔軟,舒適。
難道自己進到那棵樹裡面了?滕羽心道,可這跟自己想象中的方式一點都不一樣啊!誰能想到,這棵樹裡面竟然有這樣一片天地。
不過滕羽此刻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片天地,他的目光、心神全都被前方一個木盒吸引。
“爹!”滕羽喃喃道。他的眼睛溼潤了,父親留給自己的東西就在不遠處,可這段距離卻有如天塹。滕羽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過去,拿到盒子,就表示自己這一年多對於父親所有的希冀都會破碎,悲劇終歸會落實。
滕羽邁着步子,慢慢朝木盒走去,父親揹着自己買糖葫蘆時的笑容,盯着自己讀書時的嚴厲,抱着自己用鬍鬚扎自己時的開懷,看着自己玩耍時眼中流露出的慈祥。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最終被一層漫起的水霧慢慢衝散。
止步在木盒前,滕羽抹去眼中的水霧,顫抖着雙手緩緩打開木盒。
木盒打開,緩緩露出裡面的東西,一個小瓷瓶,一封信!
滕羽將目光投在那封信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裡充滿着生機的緣故,整封信依然嶄新,就彷彿才放進去不久。
“哧”,滕羽小心翼翼將信封撕開,顫抖着手緩緩將信件取出。
是的,是父親沒錯!那蒼勁的字體,跟以前父親教自己寫字時的字體一模一樣。
滕羽眼睛一紅,看着信中的內容:
“小羽,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你能來這裡,爲父很欣慰,至少證明我滕山的兒子是好樣的,你是咱們滕家數代裡面唯一憑藉自己修煉到金丹期的!不管你知不知道仇家是誰,我都希望你能理智,在擁有足夠實力之前,千萬別去報仇!答應我,好好照顧你娘,生前我從沒讓她過上好日子!”
看到這,滕羽已經泣不成聲,他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爹,對不起,孩兒不孝,娘她爲了保護我,已經慘遭毒手!對不起,爹......”
看着父親的信,就彷彿父親親口在對自己叮囑!
“前段時間,我偶然在一處山澗得到一件異寶‘浴神液’,心情激動,這是我滕家翻身的好機會,爲父不相信我們滕家出不了強者,如今得了這種寶物,爲父就能幫你徹底改變體質,讓你也能像正常人一樣修煉!你知道爲父有多開心嗎?”
原來父親他,一直守護着的東西,竟然是爲了能讓自己修煉!隨着年齡的增長,滕羽慢慢能體會到,作爲仙緣宗的世修是多麼沒面子,他們沒有地位,沒有實力,還要忍受宗內直屬弟子們的嘲笑,偏偏還不能脫離宗派。滕家,就是有着這麼悲慘的命運,父親常常感嘆,爲什麼不能做個普通人?奈何,不能!父親就是深深體會到同門的嘲笑會給滕羽帶來什麼傷害,纔會如此看重這個寶物,他爭取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自己孩子‘站起來’的機會,卻不想竟爲此送了命!
“憑什麼我們滕家的人無法修煉,憑什麼我們滕家人就要低人一等,惹人笑話。小羽,有了這件寶物,你就能和正常人一樣了,答應我,你要讓滕家人‘站起來’,徹底改變滕家的命運!爲父相信,既然你能獨自修煉到金丹期,那這個要求,你就能做到!”滕羽從父親的話中,讀到父親那深深的不甘和對自己的期望。他捏緊拳頭,暗中發誓,我能,我一定能,我要讓滕字響徹九霄!
“不知爲何,爲父得到重寶的消息被賊人得知,他用你們的性命脅迫,無奈之下,我只能說寶物在很遠的地方,之後來到此處。這棵樹是我以前歷練時無意中發現的,應該是哪位先輩飛昇前的修煉之所,雖然沒有靈氣灌輸,但好在安全。我知道,等我再回仙緣宗時,便是賊人再度逼迫之時,有你們母子牽制,我根本跑不了,也不能跑!”字裡行間透漏着一股無能爲力的悲涼!
“啊!李寒水!”滕羽仰天怒吼,“我不殺你誓不爲人!”滕羽渾身散發的氣勢另腳下週圍的草木不住地搖曳!
“爲父知道,這次回去必定有死無生,可憐你們母子從此無依無靠,爲父對不起你們!切記,沒有把握千萬不要報仇,爲父希望你能振興滕家的名聲,至少要保住滕家的血脈!還有,照顧好你娘,別讓她有什麼想不開!這樣,爲父也算能安心了!”
“勿念!滕山!”
短短兩頁,寄託着父親對自己所有的期望!父親用生命爲自己換取一個修煉的機會,爲了防止自己長大後不被同門欺侮,可是父親,你知道嗎?孩兒寧願什麼也不要,也想跟你和孃親在一起,做夢都想!
賊人!李寒水!這一切都是你賜給我的,你會不會想到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爲我父母報仇!希望你能準備好迎接我的報復!不知不覺中,滕羽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白一紫兩道光芒,纏繞着他的身體穿梭,滕羽的心時而悲痛,時而憤怒,就連靈臺上的變異金丹也不停地顫動。
忽然,整片空間的綠草似乎綠地更加透亮,隨即一道綠光飛射而出,如一隻大手按在滕羽身上的白紫兩道光芒上,慢慢將其壓制回滕羽體內。
滕羽腦中清明,頓時感到一陣後怕,因爲情緒的干擾,差點讓自己身上的魔氣干擾,再次侵蝕自己的心智。幸好沒有成功,不然自己若是走火入魔,努力這麼久不就白費了,父親的希望自己就沒有機會完成了!想到這,滕羽對着虛空行了一禮,是開闢這片空間的先輩救了自己一命!
滕羽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心情,父親的遺命自己已經知道,寄存在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已經消散。那麼,便讓自己用所有的努力,來完成父親的遺願吧!
滕羽低頭看向木盒中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