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夫人見我明顯不悅,又瞧着趙懷德剛纔三言兩語便將玉兒給洗脫干係,看似有些懊惱。拉了拉趙懷德的袖子“王爺,五妹妹怕是惱了我罷。她不會以爲是我故意拿丫鬟來陷害她罷?王爺,雲兒真的沒有,雲兒只是太喜歡王爺送的釵了。唉,算了,這件事就此了結罷。反正釵子都找到了,雲兒也不想和五妹妹鬧生分。”
趙懷德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轉頭看向我“瞧,雲兒是真心想給你賠個不是,不過拉不下臉罷了。這丫頭你若是想帶回去,就帶回去罷。”
我恨恨站了起來,沉聲說“今日姐姐先扣了影兒的丫鬟,說些偷偷盜盜的事情。如今事情未完,卻又不願再查。影兒不願這事情糊里糊塗的瞭解,總要查個水落石出纔是。再者說,事情終究在姐姐院子裡出的,一切自然由姐姐來決斷。”
說着給他們兩個福了福“若是查下確有此事,這丫頭”我指了指平兒“隨你們處置。若是冤枉的,影兒也不敢要這丫頭伺候,就留在姐姐院中,做個看門的也好。王爺,影兒有些頭暈,先退下了。”
說完衝玉兒一使眼色,轉身便要走。平兒見我要走,跪行抱住我的腿哭喊“夫人,奴婢沒有,奴婢是冤枉的。求夫人救救奴婢啊,求夫人救救奴婢啊。”我見她哭得悽慘,有些不忍,停下腳步,低頭看她。玉兒跟在身後,輕咳一聲。我恍然醒悟,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忙硬着心腸,掙脫了她,仰頭便走。
走出雲夫人的院子,玉兒走到我身邊扶着我,悄聲問“小姐,您沒事吧?”我淡淡笑了笑,慌忙將玉兒拉到跟前,上下打量“沒事兒罷。那個老嬤嬤居然敢,居然敢搜身。”
玉兒忙低聲說“沒事,沒事兒。她們對奴婢不過是做個樣子,那個平兒可慘了。”
我嘆了口氣“玉兒,你跟着我,都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我,我真是。。。”
“小姐,您別這麼說。您對奴婢那麼好,奴婢報答都來不及呢。”玉兒歪頭笑了笑“咱們回院子說話罷,這兒風大,您身子弱。”“對對,看我糊塗了,拉着你吹風。”
我翹起嘴角,拉着玉兒便走。剛剛看到我那院門,就聽身後有人向我們奔來“玉兒姐姐,玉兒姐姐。”
我停下腳步往後探去,一個小太監飛快的跑了過來。我笑道“玉兒,你現在倒是人頭熟的很。”
玉兒臉忽的漲得通紅道“小姐,別取笑奴婢了。那個公公是周公子派來傳信的。”我忙道“快去問問,別是有什麼大事兒。”
玉兒忙走了過去,那個小公公遠遠給我福了福,卻不走近。我暗道他也算是個識趣的,只不知是哪裡辦事。
過了片刻玉兒偷偷摸摸回來,扶着我的手也不多說什麼。我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她說笑兩句回了院子。
剛進院子,我匆匆看了她眼,低聲問“可是什麼大事?”玉兒搖搖頭。我鬆了口氣,又見歡喜來迎,忙道“快快,到屋裡說話。”
歡喜玉兒跟着進了屋,我拉住歡喜的手道“你可知,那平兒被雲夫人給扣下了。”
歡喜緊張點頭“奴婢聽聞了,說是玉兒姐姐和平兒都被雲夫人給扣了下來。不過玉兒姐姐如今回來,可是平兒也能脫困?”
我嘆了口氣,玉兒邊幫我倒茶,邊接口說道“唉,不知怎麼回事,那雲夫人就說丟了鳳頭釵,還偏偏從平兒身上給搜了出來。”
歡喜想了想“奴婢覺得其中有鬼。”我點頭,壓低聲音道“剛纔那雲夫人口口聲聲說平兒盜了她的鳳頭釵。我本也不信,不過,那物件確實是從她身上搜出,若她沒拿,這又從何解釋。”
歡喜忙道“那平兒不是必死無疑。夫人救救她罷。”
玉兒嗤笑“還說救她,剛纔小姐心慈,想要救她。卻差點自己都回不來,被王爺誤以爲心懷忿怨。”
歡喜“啊”了聲,張口說不出話來。我瞪了玉兒一眼“都是自己院子的,說這些多餘的話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如今證據確鑿,我實在無能爲力。我只是想不明白,我都答應要給她一筆嫁妝,她又何必冒險去偷。唉,想是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吧。”
我揮了揮手“歡喜,你去打聽打聽。我走時也求了王爺,不知王爺會不會從輕發落。若有什麼結果,立時來報我。總算主僕一場,你放心,我總不會不管。”
玉兒瞪了歡喜一眼道“可別連累了小姐。明知王爺現在正被雲夫人纏着,若是小姐再不知趣。。。那小姐可。。。”
歡喜咬了咬下脣道“奴婢醒得。平兒也是自作孽,怨不得人不救她。奴婢得了消息便來回夫人。”
說完調頭便走了。玉兒跟在歡喜身後,瞧着她出了院門,才走了進來,嘆了口氣“小姐,奴婢覺得咱們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我淡淡點頭“恩,可若咱們不變,如今跪在雲夫人院子的,便是你我了。”
玉兒扯了扯嘴角,見我不說話了,站在那裡,似乎滿懷心思。我笑道“說罷。還要我三請四催的嘛。”
玉兒紅着臉道“小姐!”湊近我壓低聲音說“周公子道,聽聞王爺下月生辰,他也會隨徐公子入府慶賀。到時,到時希望能見小姐一面。”
我心狂跳,這該如何是好。我看着玉兒期待的眼神,道“你且別回他。那日王爺生辰,想必咱們都能出外院入席。到時候,尋個機會自然能見到。何必約了,反倒惹人話柄。”
玉兒忙忙點頭,我撲哧笑了出來,吸了口氣道“那周公子也不知爲了何事。今日和你說話那個小太監是否信得過?”
玉兒道“恩,是專門出府採辦的奴才。”“哦?”我點點頭“小心點,去查查家中可還有什麼親戚,平時和誰交好,有什麼嗜好。都打探清楚了。既然他願爲周公子效力,必有什麼緣故。若只是金錢來往,那我們要更加小心。”
玉兒忙領命稱是。我笑了笑“說起來,那日倒有得熱鬧了。”
玉兒笑着附和“小姐準備送什麼禮給王爺。”我喝了口茶,想了想,又搖頭道“我本想唱出戲給他瞧瞧,不過他請了薛老闆,想必也不用看我的了。其他倒沒想好。”
玉兒嘆了口氣“王爺要什麼有什麼,尋常禮物,他也瞧不上眼。奴婢覺得夫人唱戲很是不錯。不過那晚按規矩要陪王妃的罷。只能等什麼時候王爺來了,再演給他看。”
我笑道“你說得有理。既然如此我還勞什麼神去想送禮的事情。”
“小姐!”玉兒低喊“奴婢亂說的,您怎麼怎麼。。。”
我歪頭看着玉兒微紅着臉“其實就算不演給他瞧,咱們也可以學着唱着玩兒,解解悶罷。”
兩人正胡亂說話打趣,就聽歡喜聲音遠遠的就傳了進來。我和玉兒對視一眼,正了神色。我閉着眼睛,祥裝打盹。玉兒快步走了出去,就聽玉兒問道“歡喜姐姐怎麼?小姐剛剛想眯一會兒。”
一陣沉默後,玉兒和歡喜快步走了進來,我眯着眼睛瞧去,歡喜已經滿臉淚痕,玉兒卻是一臉沉默愧疚。
我猛的坐了起來“怎麼了!”歡喜哭道“夫人,平兒,平兒被活活打煞了!”
什麼!我木然看向歡喜,我以爲,我真的以爲平兒會被打一通,然後逐出府了事。怎麼會?!
我唰的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帶,帶,帶我去。說不準還有救!”
玉兒忙扶住我,歡喜卻跪了下來,攔住我的去路,嚶嚶哭道“夫人莫去。平兒已經死了。奴婢在院外就聽到平兒喊冤枉,後來,卻說是受了報應。”
“報應啊。。。”我跌坐回椅子,喃喃唸叨。歡喜哭道“夫人對奴婢們的心,奴婢都知道。都是那些”她咬牙切齒繼續說道“都是那些惡人害的。夫人,奴婢們的命都系在夫人身上。夫人,夫人!”
我疲憊不堪的揮揮手“都出去。讓我想一想。”
歡喜哽咽給我磕頭後退了下去,玉兒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我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惡人?”
玉兒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抽抽泣泣說“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能,能,”
“能什麼?我選的路,你能替我什麼。我本來厭惡大娘這種惡人,如今,我也成了她這般模樣。”我心灰意冷說道“下去罷。”
玉兒搖搖頭“奴婢不走。小姐心裡苦,奴婢怎會不知。平兒臨死前也知道是受了報應,那是報應,不是小姐害的!”
我看着玉兒重複她得話“不是我害的?真的不是我害的?”玉兒堅定點頭,伸手抹掉眼淚道“小姐您忘了,若不是平兒,咱們兩個哪會遇險。何況,小姐失了孩子的事兒,說不準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我深吸口氣,心緒總算是平復了些。明知玉兒這些話未必在理,卻自我安慰告訴自己,確實如此,平兒不過遭了報應,不關我什麼事情。
這事兒之後,雲夫人和我甚少來往,只是在給王妃請安時見着了,才露個笑臉。王妃對此事絕口不提,卻差人另排了粗使丫鬟給我。我自然不敢相信,命落櫻好好看牢了她,就怕她給王妃說些有的沒的。
時光匆匆,轉眼,就到了趙懷德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