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惜悅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接下來,她們的語速一句比一句快,完全應接不瑕,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年中英兩國的香港主權交接儀式。
然而,聽說當年英國移交的時候,是無奈之下非常不情願的,不知道此刻婷的心情是否也一樣?
終於,她們交接完了,我跟着惜悅的後面上了車。
動作僵硬地握着方向盤,我半晌都沒有動。
突然,已經坐上車的婷,竟然又跑了下來,看到她,我也下意識地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我們就這樣站在車旁的路肩上,隔着幾米的距離,凝視着彼此,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兩行眼淚從她眼眸奪眶而出:“高寒,要幸福!”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轉身快速地打開車門跳了上去,車子緩緩啓動,揚長而去。
百感交集地回到車裡,迎上惜悅的眼神,我尷尬得要命,只好搖頭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今天真是個奇怪的日子。”
發動車子,我加油提速。身旁的惜悅說話了:“高寒,那個男的是她老公嗎?”
“是的。”
她卻輕嘆一聲:“你知道嗎?婷並不愛她老公。”
“這你都知道?”我感到非常意外。
“是的,別忘了我是學什麼專業的。”她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開口:“第一次婷上的是副駕駛座位,因爲是那男的給她開好的車門,可第二次,她上的卻是車的後座,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那男的在她心裡,並不是最親密的位置。”
“也許她當時情緒激動,根本沒顧得上這些呢?”我反駁道。
“呵呵,那我問你,”她側過頭看着我,“如果我開車接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會撇開我,獨自鑽到後座去?”
“任何情況都不會,哪怕後面有人開槍追殺,我也要坐到離你最近的位置。”我老實地回答。
“那不就是了。”她撇了撇嘴。“剛纔我們說的英語你是不是很多都沒聽懂?”
“還好意思說,明知道我英語不好。不過,……我好像聽到婷恐嚇你了。”
“有嗎?”她一臉的驚訝。
“沒有嗎?我怎麼聽到她說什麼……你要是不離開,就要跟你同歸於盡什麼的。”我開始疑惑。
惜悅錯愕了一下,突然噗哧一聲笑了,伸手點了下我的頭,“人家那句英文的意思,是說當年你們對彼此的愛情誓言,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你這個文盲。”
“噢,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正說笑間,車子綠燈起步,我輕踩油門加速。
突然,在我們的左側衝出一輛泥頭車,向着我們飛奔而來,我頓時感到不妙,猛打方向盤,想改變方向,可它卻跟隨着我的軌跡,直接加油衝了過來。
“小心!”我大聲喊道,然後解開了安全帶,下意識地撲到了右邊,抱住了惜悅的身體。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當我醒來後,看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牀單,還有惜悅那張蒼白的臉。
“惜悅,你沒事吧?”我的頭雖然很痛,但是經過短暫的空白後,還是記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高寒,你終於醒了!”她驚喜地叫道。
“死不了嘍,死不了嘍。”旁邊湊過來秦浩那張肥肥的,看起來就討厭的臉。
我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一臉奇怪地問惜悅:“這男的是誰啊?”
“啊?”她被我嚇得一下子張大了嘴巴。
秦浩卻一臉淡定地問旁邊的男醫生,“大夫,有那種只認識女人,不認識男人的選擇性失憶麼?”
“沒有。”醫生笑了笑回答。
“唉,”他痛苦地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之情:“高兄啊,你說這才三十不到的年齡,雙腿就被鋸掉了,還失去了性能力,這後半生你該怎麼過啊?
“你說什麼?”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驚得從牀上彈起,拼命地去找腿。
“哈哈,”他們都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高寒,你醒了?”說話間小花推門走了進來。
她怎麼來了,這下我徹底笑不出來了,看看秦浩,又看看惜悅,一下子無比的尷尬。
“人家都守候了你一天一夜了。”惜悅低頭輕聲地說道。
我又轉頭看着秦浩,他朝我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叫張警官進來錄口供了。”他終於說了一句人話,暫時替我解了圍。
“小高啊,”張警官的語氣很嚴肅:“要不是你及時地掙脫安全帶,把身子挪到右邊,你這個時候就已經躺在太平間了。”
想不到這麼嚴重,我被他的話嚇得不輕。
“當時你是爲了用身子護住那個女孩,可是沒想到這個動作卻也同時救了自己,車子的駕駛室都被撞爛了。”他繼續補充道。
“明白了,可這不是交通肇事嗎?怎麼還勞煩您老人家親自來處理了?”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難道是秦浩把他叫來的?
“這是一起刑事案件,已經轉到我們這邊來偵察了,因爲懷恨在心,買兇殺人,背後的指使人,就不用我說了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古總是不弄死我不罷休,幸好這次我命大。
“人已經抓到了,他當時正準備過境逃往香港。你本人有什麼意見?”
“算了吧,本來也是我先損害了他的利益,再說我也沒傷到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搖了搖頭。
“高寒,你傻逼了嗎?”秦浩憤憤不平的聲音響起。
“這樣吧,你先好好想想,到時再回復我。下面我們開始對那天的事做筆錄。”張警官身後的同事拿出了本子和筆。
“小花到底是怎麼回事?”等他們走後,我問身邊的秦浩。
“知道你出事,她就跑來了啊,這種事我也不好隱瞞,你說對吧?”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
“噢,不用擔心,她和惜悅沒有打起來,相處得挺好的,你看看窗外,她們正在小花園一起曬太陽呢。”
“唉,我該怎麼辦纔好?我深愛着惜悅,卻又不忍心傷害小花。”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