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抱頭痛哭

四十五抱頭痛哭江濤和安麗娜都出院了,在江濤的努力下,他老婆畢麗華沒有被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經歷了那件事情,江濤覺得無顏再面對老婆,他將一份離婚協議委託律師交給了畢麗華。畢麗華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書,沒有簽字,而是抱着頭嗚嗚的大哭。兩人從結婚到現在,他們一起走過了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兩人一起哭過,一起笑過,也一起惱過。一起品嚐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他們有過白頭偕老的誓言,也有過相濡以沫的承諾,可一切都將要成了過眼雲煙。

雖然畢麗華很恨江濤對自己的背叛,但在內心裡,她仍然還愛着這個男人。在深圳,能夠潔身自好的男人也許不會很多,更何況江濤還算是一個成功的男人。有的時候,花兒不去招蜂惹蝶,可蝴蝶和蜜蜂也會自己飛來。在拘留所的時候,畢麗華也曾這樣想過。社會風氣就這樣,特區更是這樣,自己就睜一眼閉一眼吧。她也曾經像過電影一樣的回想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溫暖的時候還是很多。記得有一次,她和江濤兩個人去給客戶送廣告牌,回來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只有一把傘,江濤要畢麗華自己打着,他不怕雨淋。但是,畢麗華站在三輪車上,扶着江濤的肩膀,兩人在大雨撐一把傘行駛在馬路上。那情景曾叫多少路人感嘆和羨慕。現在,人到中年了,心靈更是需要有一個溫暖港灣的時候,生活的航船卻要沉沒了。

畢麗華的心裡像有海Lang在洶涌,除了難受,就是傷心。

律師是一箇中年女人,她看着畢麗華傷心的樣子,心裡也很難過。她是女人,此時她更能體會畢麗華的心情。她拿走了離婚協議書,想勸江濤放棄離婚。在內心裡,雖然她覺得江濤還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想對那個同樣受到傷害的安麗娜有所交代,但她更同情畢麗華。

在一家咖啡廳裡,江濤聽了律師的敘述和勸解,他沒有說話。律師還以爲江濤有所轉變,想要收回離婚的想法。就進一步勸江濤說:“看得出,你們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礎的,並沒有到了非分不可的地步。你們一起來深圳闖蕩,一起受了苦,也該在一起享享福。也許夫妻之間,中老年的那段歲月更值得去珍惜,那是不同於年輕時的情感,濃而且深。就像自己的兩隻手,彼此都很熟悉,沒了哪一個,都會心疼。我知道你也是想對那個安麗娜負責,你給她一些經濟上的補償也算是交代。畢竟她還年輕,離開深圳,未必就沒有好的歸宿。”

江濤仍舊一言不發,他也承認,自己心裡也是無法割捨畢麗華。他心裡也清楚,畢麗華這些年跟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江濤家在山區裡,他和畢麗華在大學裡是同班同學。畢麗華的家就在他們上大學的那個城市郊區,大學畢業的時候,畢麗華的家人通過關係,把江濤和畢麗華都弄進了郊區一所中學裡教書。結婚的時候,除了一個二十寸的電視機,再也沒什麼東西。江濤很能吃苦,課餘時間,他還倒騰些小東西賺點錢。夏天裡,他會去收購一些野菜,畢麗華把它醃成酸菜,然後江濤一袋一袋的賣給城裡的飯館。時間久了,學校裡的一些老師和學生都說江濤不務正業,校長也找江濤談過幾次話。從那時起,江濤就動了辭職的念頭。後來,他們覺得在學校裡感覺很有壓力,就辭職來了深圳。日子和事業就是被他們一天天打拼出來的。

女律師又對江濤說:“如果你覺得安麗娜那裡不好去說,我去給她做工作,我想她應該會想通的。肯何況她還是一個很現實的人,錢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我也給你們假設了一下,你和安麗娜也不一定能夠走到底。通過我多次和她接觸,我感覺到你們的性格和爲人處事,差距太大了。你們之所以走在一起,是彼此的所致。與其你們將來出現彼此傷害對方的事情,還不如現在就做出一個更明智更負責任的選擇。”

律師的話說得直白,但江濤並不介意。因爲他覺得這個律師很有人情味,是個很負責的律師。

江濤開口說話了,他說他主要是考慮自己以後很難面對畢麗華。覺得心裡始終有一個巨大的愧疚和陰影。

律師說:“應該不會,你們心裡如果彼此都原諒了對方,會更加珍惜以後的歲月。其實,畢麗華心裡也是很後悔的,她覺得不應該那樣去傷害你。”

江濤說:“讓我再想想吧。”

他們出了那樣的事情後,江濤和畢麗華的家人都分別對他們給了譴責和勸導,他們也是希望江濤和畢麗華能夠化解恩怨,繼續過下去。江濤在北京上大學的兒子江浩在父母出事以後,給他們寫來了一封信。江浩首先譴責了爸爸對媽媽的背叛,但也勸他們能夠彼此寬容,好好把日子過下去。他知道爸爸媽媽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那個女律師真的是一個很負責很熱心的一個人,她離開江濤後,立即給陳凱打了電話,約他見面說一下江濤的事情。爲了江濤的事情,他們都見過很多次面了,彼此都熟悉了。律師想,陳凱是江濤的朋友,再勸一下江濤,讓他不要和畢麗華離婚了。陳凱很快就和她在一個酒店見面了,陳凱說和她一起吃晚飯,邊吃飯邊聊。

律師把畢麗華和江濤的情況都給陳凱講了,陳凱很贊同律師的想法。

陳凱說:“我也想過了,只是江濤出於對安麗娜的負責,和畢麗華離婚後娶她。可他們到底能走多久,是很難說的。安麗娜的想法和江濤的不一樣,江濤都四十多歲了,過了做夢的年紀,要的是生活安逸。經歷了這次事情,江濤也有很多感悟,以後會沉靜多了。而安麗娜就不一樣,她不會很安穩的。”

陳凱和律師吃完了飯,就去了一趟江濤的臨時住處。有幾個朋友來看江濤,他們知道陳凱有事情和江濤談,就都告辭了。

朋友們走後,江濤對陳凱說:“兄弟,我的事情可累了你呀。”

陳凱說:“你說哪裡話呀?既然把我當兄弟,就不要說那些客氣話,我也一直把你當大哥看的。我這會兒過來,是想給大哥說,不要和嫂子離婚,你們經歷了那個事情,更應該懂得感情的珍貴。既然你們彼此都能原諒對方,那爲什麼就不繼續走下去呢?”

江濤也很感慨,又像自嘲的說:“沒想到,我還經歷了這麼個事情,心裡不是滋味。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主要是我做的事情讓你嫂子太氣憤了,她才那樣做。他和我結婚以後,吃了不少的苦呀。”

陳凱說:“既然大哥這樣想,那就回家去吧。”

從江濤出事到現在,他還沒和老婆見過面。出院後,他在一個酒店臨時住了下來。

江濤想回去看看老婆,他說:“安麗娜那裡怎麼辦?”

陳凱說:“那無非就是錢的事情嘛,她並不一定是非得要你娶她不可。”

江濤說:“給她三百萬,怎樣?”

陳凱說:“可以啦,那是不小的數目。是碰上你這樣的老闆了,要是遇到我這樣的窮光蛋,那還不過了?”

江濤笑笑,問陳凱:“你的事情現在怎麼樣啦?”

陳凱知道江濤問的是自己的婚事,就給他講了對李湘的感情。江濤說:“李湘確實不錯,但問題是人家沒離婚,你和李湘可要把有些事情處理好。”

陳凱點頭說:“我不會催促和逼迫李湘,順其自然。”

江濤又和陳凱談了一下公司的事情,陳凱要江濤儘快回公司,他就可以抽身了。江濤說想給陳凱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想採納陳凱的建議,把公司股份化。江濤希望陳凱繼續參與公司的管理。陳凱不要江濤給他的股份,說你有這個心就夠了,像以前一樣,有什麼事情,我會幫忙的。我還兼職做公司的攝影師和策劃,仍舊付我一份工資就行了。

但江濤堅持要給陳凱股份,他心裡真的是很感激陳凱爲他做的事情。要不是陳凱給自己操心,公司現在都不定成什麼樣了。那件事情發生後,一些廣告公司的老闆巴不得鵬程萬里一夜之間垮了。

江濤爲了說服陳凱接受股份,就找藉口說:“有了股份,你會更加操心呀,也方便監督我呀。”

陳凱知道江濤是真心的,再推辭就顯得虛了,就說:“那好吧,我只接受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行了。你分一些股給那些爲公司做出貢獻的人,讓他們有一種自豪感和成就感,也有一種踏實感,這樣有利於整合大家的力量,讓大家都積極的爲公司努力。”

江濤再一次感到自豪:他沒有交錯陳凱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朋友。他心裡更加喜歡這個耿直豪爽的山東小夥子。

江濤高興地說:“好,我答應你給我提的所有建議,現在你陪我回家去!”

陳凱一下子跳起來,說:“好!”

他們收拾東西,退了酒店的房子。

江濤他們回到家時,畢麗華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畢麗華看到江濤,楞了一下。江濤看着十分憔悴的畢麗華,過去叫了一聲“麗華”。畢麗華一下子抱住江濤慟哭起來。江濤也哭出了聲。他們兩人都是百感交集。

陳凱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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