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知足

林宸鵮與林宸鷟配合極爲默契,從來對林琪瑢兄弟極好。

但是他那一房的四個兒子、林琪瑢的四個表兄弟,這次沒有一個成爲大公子,讓林宸鵮深受打擊,身體越發不好。

七大世商一年只有一家大公子,大規模出外進行通商,這就造成了七家每七年通商一回的規律。

幸好離林家大公子通商還要等三年,林宸鵮的病情不會影響出行。不然,這種情況出行,性命多半難保。

“小六做得不錯,這事也就你做,咱們這些長輩還有些說詞推說。加之又有正理,還有康大太爺出面。你們母子不必擔心。

只是與你那表姐夫結仇是一定的,以後與你姑媽家還要好好走動纔是。”

林宸鵮看着林琪瑢眼神中不乏佳許。

“二叔說的是。這次是侄兒冒失了。也是義氣太重,衝動了。

事後想想在眼前幾十條性命就沒了,心裡也很不好受。”林琪瑢當着自己的叔叔,苦着臉倒着苦水。

“你還知道冒失!”錢靈霞嗔怪了林琪瑢一句,轉頭對林宸鵮道:“事到如今,也掩蓋不下去了。

爲了至親不要成仇或有嫌隙,我昨晚就修書一封,讓人親送到齊府他姑媽那裡。

他姑媽氣得不輕,連信也沒力回了,在牀上交待我派去的人回來告訴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可憐娣兒,竟然找了這麼一個夫婿。姑老爺則讓人來說,要慎重處理,宜小不宜大。現在宗門的事要緊!”

林宸鵮點點頭,顯然很贊同林琪瑢姑丈齊予棠的觀點。

“這件事就這樣暗中處理吧。等環哥兒回來,我也好好勸勸他。還是以大局爲重。”

“那就有勞二弟了,我還真擔心環哥兒受不了。”這時錢靈霞真的止不住哭了起來。

林琪瑢上前遞上帕子,安慰了兩句。

“三嫂不必傷心!小六快扶你娘進去休息。我也不便久留。”林宸鵮起來對林琪瑢道。

“那二叔您稍等一下,我將娘扶進去就出來,侄兒有件事和您商量。”

林宸鵮顯然很是意外,“好,二叔在這等你,不用着急。”

錢靈霞也只是林宸鷟不在,這幾天事情太多強自撐着,但在自家親人面前不由就撐不下去了,加上對大兒子回來後擔心以極,就在夢裡也是輾轉此事,哭出來反而好過許多。

林宸鵮也曉得錢靈霞的憂心。

林琪環天之驕子,心氣之高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羞恥布沾在了身上。回來要是真發起怒來,怕是會出天大的事。

他們這一大支,琪字輩就指望林琪環與林琪瑢哥倆,哪一個也萬不能出了差錯。

爲了他們這一大房着想,他還是決定託人到雲端走一趟,找到林宸鷟暗地裡通了氣纔好。林宸鵮心中拿定主意。

林琪瑢只在內房停留了不久,就被錢靈霞趕出來。

“二叔,侄兒有個想法,還要和二叔商量。”

“噢?說來聽聽。”林琪瑢饒有興致的看着林琪瑢。

“就是……”林琪瑢撓撓頭,在他二叔面前他常常更隨便一些。

“我想讓您房裡四個哥哥來幫我的忙做個副使。

您也知道,我是象徵性的分了兩條商路,其中一條豐城線極短,另一條是靖泉線也不長。

我雖是身邊也有些能幹的,但能做主走這兩條商路的副使還一個也沒有。

原先想着這兩路收益實在不高,不好意思向幾個表兄求幫助。現在如果幾位表兄不忙的話,能不能來幫幫小六?”

這是他的這個小侄子要拉自己兒子一把,林宸鵮如何不懂?

他嘆了口氣道:“小六有心了。他們四個自從失利以來,個個鬥志全無,也沒有一個來找他們做副使的。

現在整天就知道溜雞走狗。二叔的商路又是十分兇險,不能總帶他們出行,想培養你的那些小侄子們,也正在發愁沒有合適的地方去歷練他們。你這是解了二叔心頭大病。”

林宸鵮拉住林琪瑢的手用力握着,這位要強的二叔在自己兒孫的身上完全是堅強不下去,也只是個操心的父親。

“二叔,您放心,這兩條商路算是全林家最穩妥的二處的,以後小侄子們歷練最是合適不過。就是得利不多,但是養家度日卻是綽綽有餘。”

“好!好!二叔就知道你和環哥兒怎麼會不照顧他們,果然……”林宸鵮一臉的高興。

林琪瑢暗出冷汗,這事也是他臨時起意,還真不是林宸鷟吩咐的。

他知道,他爹覺得他這兩條商路實在拿不出手,不想丟人現眼。結果差點讓這個二叔想歪了。

林宸鵮高興得拉着林琪瑢一起出了葛上院。

叔侄二人分手。林宸鵮自是回自己院子將這事告訴他的四個兒子。

林琪瑢則忙讓長遠跑去外院,通知蘇勇,桂明羚以最快速度,以他的外書房爲準向外圍,收拾出來四個預備院子給四個表兄。

各大公子副使的外書房是要在大公子左右。四個表兄原有的挨着林琪環的外書房,就要進行一次搬遷。昨天還說讓蘇勇準備要忙,結果今天想不忙都不成了!

正好最近自己這些人忙得東倒西歪,那兩條商路一直沒顧得上打理、整頓。四個表兄能來,也算即時。

*——*——*

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宸鵮一掃多日的陰霾,樂呵呵回到了自家院子。

他的夫人是鍾家主鍾啓之的庶長姐鍾衛笙。兩人因自己四個兒子的事情沒少發愁。平常之事夫妻兩個自負人脈不少。但這四個嫡庶兒子的事,只能在林家內部解決,實在是難辦。

他這一房與林宸鷟那一房互相依存,一脈相承。

先前林宸鷟雖說讓他們不必着急,自會安排。

但林宸鷟做爲林家主,最近大事一件件趕在了一起,就是吃飯喝水都少有安穩。哪有時間理會這些小事。

兩口子也不好意思因這事去打攪他。只能日日干着急,希望哪天林宸鷟能快些給個準信兒。

“老爺這是有什麼喜事了不成?”鵮二夫人見林宸鵮今天早早的出去,罕有的又折回內院,還笑得開懷,忙吩咐丫鬟們收了早餐,拉了自己夫君就問。

“咱們的心病解決了!”林宸鵮拍拍夫人的手。

“心病?”鵮二夫人驚喜的張大口,忙用手掩住。左右看都是自己房內的丫頭,才放下手,喜不自禁道:“老爺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

鵮二夫人吩咐丫鬟,分做四處叫四個少爺來正房。

林宸鵮有五個子女分別是:庶長女林媚,嫡長子林琪玔,庶次子林琪珵,庶三子林琪珍,小兒子嫡五子林琪璁。

林媚早就出嫁到錢家。四個兒子也早就成親,孫子孫女也有了六七個。

不多時,四個少爺拖拖拉拉的進來,個個不修邊幅,小兒子林琪璁甚至還沒睡醒,是他的長隨扶進來的。

林宸鵮喝了一聲:“都好好站了!”

四個少爺激靈一下趕快立得繃直,林宸鵮在兒子們心中積威依然很盛,不敢拂逆。

林琪玔是長子,偷眼看爹孃臉上喜色不禁,難道有什麼好事不成?

他“咳”了一聲,

“給爹、娘請安!”

旁邊三個也趕快學樣。

鵮二夫人心中樂着,也不與這幾個計較,讓四人左右下首坐下。

“你們爹有事要告訴你們,還不好好聽着。”

四個狐疑的互望幾眼,這一陣子兄弟幾個哪有什麼好事?

林宸鵮也沒心思藏包袱了,直接就說道:

“你們鷟三伯想讓你們到小六哪做副使。”

四個耷拉的頭顱一下子梗了起來!

“真的?”

“什麼時候我們過去?”林琪璁最是藏不住話,其它三人也全神的看着林宸鵮。

“儘快將你們現在的外書房的東西收拾好,明天就搬!”

“這麼急?”鵮二夫人道。

“先前愁得要命,有眉目了又說急。真弄不懂你!”林宸鵮拿自己妻子沒辦法。

“大娘,不急!不急!”林琪玔搶着道,“我們幾個最近都閒得狠了,說實話,也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其它三個拼命點頭。

鵮二夫人,想了想又道:“好是好,小六那兩條商路就是太小了。要是能跟在環哥兒身邊就好了……”

“住口!”林宸鵮怒道。“做人要學會知足。鷟三哥想是仔細考慮過才這麼定下來的。”

他將頭又轉向四兄弟接着說道:“你們四人的能耐自己不清楚?

環哥兒的商路是最好的不假,但也是最危險的。

你們幾個性子憨直,轉得慢。越到危急的時候,你們越無所作爲,跟在環哥兒身邊必活不長久。”

鵮二夫人臉色刷的發白。丈夫所說是實情,心中好生後悔。

四兄弟也不吭氣,無話可說。

“但小六這兩條商路雖短,卻是咱林家最妥當的兩條。

雖然得利不高,正適合你們四個來管轄;而且足夠你們各個小房之用了。

再說,你們的孩子們正缺適合即早歷練的地方,這兩條商路正是天賜機會。

你們我是不指望了,可這幾個孫子要早早的帶出去才成。

不然他們再沒有一個大公子出現,咱們這房也就完了!

你們鷟三伯的苦心就在這。其實爹心裡看上的也是小六。還不快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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