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湘汀瀾微一沉吟,有心找小弟子要兩張他新煉製的符籙,但是轉眼又想到了接迎使與掌刑使,只得生生把這個心思壓了下去。
他對渡情道:“師弟就守在五萬裡外以防萬一,師姐只管渡劫就好!”
渡情點點頭道:“多謝!”
接下來太安宗兩位道祖也上去與渡情說了幾句,渡情看一眼四周景象,便閉目靜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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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渡劫時刻的選擇,不是別人,正是溪湘汀瀾暗中託了祝小山測的吉時。溪湘汀瀾也不說如何,只將一枚大陰陽簡去年給渡情送了過來。
大陰陽簡爲大陰陽師出手劃定天時、推算,最終以當時佔算軌跡所合成的一道大陰陽術數光簡,上面所呈結果,都是爲特定之人,算的特定絕密大事。可以反覆進行查看與排術;非是有極大關係,大陰陽師不會留下這種過明路的“證據”與“絕術”,爲自己留下隱患。
既川下界陰陽術數凋零,就是小陰陽家,也只在十指之數,大陰陽宗師一個也沒聽說過!
渡情當然極有見識,眼力更是絕強。一拿到大陰陽簡,立鑑真僞;震驚過後,不免對溪湘汀瀾有絲感激。
只是大陰陽簡一事,畢竟是絕密。以往老祖們引劫,只在評估了體內情形,差不多時也就引了。就是太安宗曹武漁和蘆岵苓也不得而知,爲何這次渡情引劫非要掐時算刻,甚至精密到幾息,周圍如何佈局!
此時離引劫的巳時半刻還有半個多時辰,所有人一致的保持寧靜。
而北邊外圍,林琪瑢帶着小丫頭,業已啓用了玄文五色龜甲,開始了筮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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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無邊青白的雲彩,如同無垠的海浪從四面八方向着凌天寶塔聚來。
一波一波的“咚咚”之聲,如同遠古戰場,號角即將吹起的前奏,那般波瀾壯闊,讓人心血沸騰!
“來了!”小丫頭從林琪瑢束髮精金冠中探出頭來。
“嗯!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引劫渡劫。”
二人離渡情所在足有十餘萬里的外圍,天象雖然猛烈激盪,卻是遠遠比不上那些在近前的二十界人物,來得身臨其境。
“要不……咱們到近前看看?溪湘老頭和朱老頭不是都讓你去內裡麼?”
林琪瑢笑笑,“不是我不想過去,咱們不是知道一會有人會來鬧麼?等這事解決了,這片北向便是一帆風順之象,那時佈下後手,我們就上前去看。”
小丫頭煩惱道:“等會來的人是從這北面搗蛋麼?”
“不是!筮佔結果看來從東南而來,必是以畢絲茜與湯可居中間突破。到時咱們只要雷打不動守住北面,任誰也沒機會撿便宜。”
“聽你的口氣還有想漁人得利的?”
“嗯,到時就知道是誰了。”
“你不通知那兩人一聲?”
林琪瑢眼睛一翻,“咱們知道就行了,弄那麼大陣仗幹什麼?再說內裡有溪湘老頭撐着,翻天也過不了他那一關……呃……畢絲茜和湯可居我不通知,他們也不知道我能推算這些。倒是溪湘老頭,事先還是打個招呼,不然知情不報他來個秋後算帳,就不值當。”
“是哦……他是知道你能隨用隨佔的……到時再裝傻充愣,很傷感情的……”
林琪瑢隨即拿出一塊傳訊法牌,嘟嚷幾句打了出去。
法牌化做一道光絲,眨眼不見。
結果,溪湘汀瀾回語,還是三個字“知道了……”
“老頭是不是有病了?”小丫頭好奇的看向林琪瑢。
林琪瑢扭頭與飛到眼前的小丫頭對視一眼,“要不……你問問?”
小丫頭立時興致勃勃,“好呀……”
然後,小丫頭一則“老頭你是不是生病了?”的傳訊法牌溜出去之後,“哧溜”一聲,一塊法牌幾乎是剎那而來!
“你倆是不是閒得慌?沒事就一起到內圈來出力!”
“這個……這……呵呵……就不必了……”林琪瑢和小丫頭同聲婉拒,也不管溪湘汀瀾有何表情,趕忙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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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情最後一道水行大劫此時剛起。涵蓋範圍在七千多裡。而溪湘汀瀾在三萬裡外幫忙守護,五萬裡外還有二十界道祖與觀禮弟子,十萬裡處更有林琪瑢、殘興等四人巡視,可謂是固若金湯。
水光和色,渡情與凌天寶塔一起,如浸無底水域。剛剛還在漫天奔騰的**滔天,頃而就將他們包裹在內。水流左右絞擰,登時就向渡情所在逼壓而去!
清光耀眼,聲勢激烈動盪極致,卻愣是沒有一絲聲音……
渡情在其內連祭十七枚吸納寶瓶,護在周身上下,抵擋吸納這些水濤的頭波攻勢!
林琪瑢納悶道:“怎麼感覺不對?”
小丫頭捻着一縷秀髮道:“你仔細品品,這水可不是五行純水!”
林琪瑢擰眉目光一閃,恍然大悟!
“這是木之水!”
隨着林琪瑢語聲方落,只見渡情在木之水劫波內,突然振臂一揮!
一道龍捲風在劫水內化做一條須眼齊全的風龍,盤旋着瘋狂想要崩碎外面的劫水。但是木之劫水,雖然柔韌與生機爲主,其中所蘊含的龐大的威能,遠不是一條小小的風龍所能相較。
水光化成無數的絲光,渡情登時就如被無邊的銀髮擰轉在內,風龍單薄無比,眼看參差走形就要滅去,“砰!”一的聲輕響,竟然是那十七隻寶瓶一起碎開,和做了一聲傳來!
渡情一驚!
她的法域已被極致壓縮在身前畝許之地,法域外護有一條試探威能的風龍,整個成就了一個卵圓的囹圄,想要活命就要打破壁壘才能再見生機!
林琪瑢就見渡情又一連放出了十一條的風龍,就是先前那一條也在她重新法力法訣注入下,騰地大變成一條更威武兇惡的黑色風龍;
十二龍在渡情法域外陡然逆天而上互相穿插,到了渡情頭頂,便成就一棵上分了十二枝椏,鱗片栩栩如生的龍鱗之樹!
龍鱗樹甫一生成,就“吼”的一聲龍嘯!
它們徹底連接成一體,渡情就是它的樹心,攀纏而來的一層層水銀髮絲都會被一震而斷!
但是木之水彷彿無窮無盡,龍鱗樹也是遊刃有餘,兩方雖是兇態畢露,似乎並不急於一決勝負!
小丫頭攀在林琪瑢耳邊,小嘴一直沒停過,“……看樣子,首波劫水似乎以和爲貴的樣子噢……”
“你說的不錯,要是這種威能,渡情元祖何必事前那般低迷不振,這道水劫倒象是有人在上面故意控制……
按道理,既然當初是天地二王聯手行了絕天地通,有了既川上下界與原生界之分;地王城在下界,天王城自然是在上界;那下界修者想要上界,其實就是一個地王所掌控的修煉者根基起點,與上界天王城所掌的更高修煉道路的一個再次打通與連接的過程。如今怎麼會有人爲操縱的痕跡呢?”
林琪瑢疑惑不解,當下想到了溪湘汀瀾。
然後,兩個傢伙自然傳了法牌過去。
不多時,溪湘汀瀾回覆到了,“下界渡劫道祖最後一劫的引劫,其實會在上界各域對應聖王府中的飛仙籍中有明示。
凡是最後一劫,都由上界一位天賢接迎使與一位掌刑使一起監督實行,對要渡劫上界之人的修爲進行檢驗。
大劫之初,只是對此修者的修爲摸脈量底的一個過程。以此來衡量其最大承受劫力的限度。往往最後時候,會按此限放出最大劫威。如果渡劫之人真材實料,最終雖會奄奄一息,卻自能渡過。若是外強中乾,虎頭蛇尾,到那時自然飛灰禋滅!”
“那渡劫者以往的大劫是哪來的?如果是且遊所成,沒道理這最後一劫,且遊城會沒反應?”
這次溪湘汀瀾的顯然有些躑躅,“……且遊王城不可能沒有反應……但又真沒的反應;若說上面小小天賢能矇蔽且遊神能,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可眼下卻真是如此……是有些不對頭……”
且遊未出之前,溪湘汀瀾從來沒想過下界修者渡個劫,也大有奧妙在內。如今,他成了少數幾個知曉內幕的人,兩相對照,卻不由不能沒有疑問了!
小丫頭扒住一塊傳訊法牌問道:“吶!吶!老頭……難道不能隱藏修爲嗎?我看那個女的,開始沒用多大力的樣子,這個測評修爲實力,難道還能跑到人家脈絡裡面看看元氣多少?”
溪湘汀瀾立時有些薄怒,“……既然是我弟子的本命法寶,以後一併叫師傅!
最後一劫,不論再如何控制,只要修者元氣與外劫發生的碰撞接觸,上界二人手中持有大雷皇尊皇城民,統一煉製頒發下來的量天尺,修爲高下,自有刻度顯現,與小六用的法度異曲同工,隱藏根本沒有用處……”
師徒倆這邊來回傳訊,那邊水劫卻已經開始演變。
顯然,上界來的接迎使與掌刑使,已經評估完了渡情的應有潛力,水色滾滾之下,終於開始了真正的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