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走後,趙景榮翻來覆去都有些睡不着覺。一想到將來左右擁抱的場景,他就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倒不覺得自己在癡心妄想。想他父親乃是江南鹽商富甲一方,而他自己又有功名在身,一旦此次中了前三甲便可入朝爲官,前途無量!
再加上自己這般風流模樣,沒有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的。不過是兩個深閨小姐,見識少又單純,只要自己使出一點點手段,自然能夠讓這二人對自己死心塌地!
做着美夢,趙景榮含笑睡去。
等到第二日一早,他便挑選了一件青色的長衫,梳洗打扮好之後,便提前埋伏在了梅園附近的假山之後。
他是找人打聽過了的,從侯府大小姐的院子到梅園,這假山乃是必經之路,只要他在此等待,再製造機會偶遇,自然不怕顧清歡逃出自己的掌心。
思及此處,他愉悅一笑,大冷的天端着一柄摺扇,端的是寫意風流。
不消片刻,他便見遠處一娉婷身影款款而來。那女子着一緋紅裙衫,烏黑的發被隨意挽在腦後,斜斜插着一支白玉繞金簪,襯得肌膚雪白,眉眼如畫。
趙景榮深吸了一口氣,便是他早有準備,見到此女的容顏仍舊驚豔。她好似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大氣、雍容、美豔不可方物。
趙景榮心頭狂跳,他端出自己最爲清俊的笑容,輕搖摺扇,起身迎了上去。
顧清歡眼瞧着一片陰影籠罩在自己頭頂,面無表情地擡眉,道:“你擋着我做什麼?”
趙景榮溫柔一笑:“在下趙景榮,初來侯府有些迷了路,不知小姐可否爲我帶路?”
顧清歡將他上下打量了片刻,眼底劃過幾分冷意。
只不過她面上倒是笑道:“原來是趙公子,也是侯府招待不週,竟然讓趙公子獨自一人出來。”
說着,她對身後的雪兒使了個眼色:“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給趙公子帶路?”
一向聽話地雪兒此時卻咬了咬脣,猶豫道:“小姐,趙公子是找你帶路的,我去不大好吧?”
顧清歡眉眼一厲,正要呵斥,那趙景榮已然上前一步,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顧清歡甚至能聽見對分噴出來的呼吸!
她忍耐地退後一步,眉眼也冷了下來,冷聲道:“趙公子請自重!”
“小姐不要生氣,在下只是見小姐面善,瞧着竟有幾分像在下的一位故人。”趙景榮溫和行禮:“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小姐莫怪。”
他雖然是道歉,可彎腰之時又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噴撒在顧清歡臉上,就算是顧清歡再傻,也看明白了這人不懷好意!
好一個登徒子,竟然連她也敢戲弄,真當她是軟柿子捏了麼?
顧清歡手腕一擡,正欲出手,身後的雪兒突然叫道:“趙公子,你不要這樣……小姐!”
“閉嘴,你鬼吼鬼叫什麼!”顧清歡扭身掙開趙錦榮的鉗制,反手就給了雪兒一巴掌。
雪兒捂着臉,瞪大眼睛解釋道:“小姐,你打我做什麼?我不過也是想要幫你啊!”她一邊說着,一邊上前一步,佯裝驚慌地又叫了一聲:“趙公子,你想幹什麼?”
說着,竟見顧清歡一把推了過去!
趙錦榮笑眯眯地張開手臂,等着見美人兒擁入懷中,可誰知溫香軟玉沒有抱到,手腕卻被狠狠擰住,下盤被人一絆,整個身子都朝前跌去!
“哎呀,誰在那邊大吵大鬧的,表哥怎麼了?”
柔柔的嗓音從假山後面傳來,伴着一陣香風,一襲粉衣的顧瑾樂娉婷而來。她本就是躲在假山後面來看這齣好戲,自然要在最精彩的時候出場。
然而還不等她出口喚來更多的人抓姦,她臉上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只見趙錦榮頭朝下,身子呈倒栽蔥式險些栽倒。顧清歡正站在他身後,伸手拉住他一邊的胳膊,臉上帶着一抹焦急,口中還不斷叫道:“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顧瑾樂傻了眼,目光向一旁的雪兒掃去,雪兒立刻會意,揚聲叫道:“小姐,你沒事吧?趙公子,你也真是……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家小姐!”
她聲音本就尖銳,再故意拔高了說話,聲音一下子就傳了好遠,整個梅園裡都能聽到她的叫聲。
三三兩兩的小姐們聽見了動靜,紛紛朝着這邊望過來,有些膽大的,直接拉上了同伴就過來瞧熱鬧。
顧清歡眯了眯眼,手上一鬆,趙錦榮便踉蹌着倒在了地上。雪兒見狀張了張嘴,又要大喊大叫。顧清歡擡腳就朝她走了過來:“啪啪”又是兩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此時人多,雪兒也不懼怕她,委屈地捂着臉聲音仍舊尖銳道:“小姐,你不要怪罪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沒有想到你與趙公子……所以奴婢才一時着急叫出了聲的!”
捕捉到她眼底得意的暗光,顧清歡黑亮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嫣紅的脣角卻是勾了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雪兒被她看的心中發寒,嘴上仍然不管不顧道:“小姐,奴婢錯了,奴婢沒有想到這一喊會招來這許多的人,求小姐原諒奴婢吧!”
聽了這麼一番話,那些小姐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圍在一起,對着顧清歡指指點點,眼底含着一抹嘲諷的笑。
顧瑾樂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此時上前,勸慰道:“姐姐,何必與一個丫鬟動氣呢?姐姐若是想要跟表哥說話,待會兒遊園之時自然可以暢所欲言,你真的沒有必要在這假山下……與表哥見面的。”
她咬了咬下脣,似是有些難以啓齒道:“畢竟男女有別,若是祖母知曉了,怕是要怪罪的。”
“是啊,大堂妹,你這樣的做法,有些不合適呢!”人羣中站着的一個綠衣小姐也笑着補充了一句,神情雖然是笑着的,可眼底的譏誚卻是遮掩不住。
顧清歡淡淡掃了那位堂姐一眼,便將目光落在顧瑾樂身上,挑眉道:“妹妹哪隻眼睛瞧見我與趙公子相會了?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若是叫祖母知道你又在人前胡亂編排我,怕是又要叫你抄佛經了!”
“你!”顧瑾樂氣的俏臉通紅,眼瞧着周圍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心中更是惱恨的很!
她被罰抄佛經的事情只有府裡的人知道,現如今被顧清歡拿到了人前來說,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她多嘴多舌?
顧瑾樂惱怒之極,但想着這次一定叫顧清歡身敗名裂,只能忍下這口氣,笑道:“姐姐又在與我開玩笑了。瑾樂怎麼會編排姐姐的不是?我不過是關心姐姐罷了。說起來,你與趙公子在這裡……究竟是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