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 陷阱
從京城到禹城,中途要經過不少城鎮,其中最爲繁華的一個小鎮叫做斜聿鎮,小鎮裡有一個特有的節日,那便是夕照節,定在每年秋季的第二個月圓日,原因無他,只因這一日夕陽不似平日的橘紅,而是如同黃金一般的純金之色,小鎮上的人把這當做神蹟,據說對着這金色的霞光許願就能心想事成,所以每年的這一天夕陽西下金芒萬丈時鎮上的人以及慕名前來的的遊客都會聚集在小鎮中唯一的夕照湖邊許願,場面非常壯觀。
蘇洛九離京,枕濃和暖荷以及大小雙自然會跟來,四人早在斜聿鎮上商聯旗下的一座酒樓等候,而在他們跟蘇洛九等人相會的時候,正巧是夕照節。
墨止和慕容熵在一開始就有志一同地帶着自家媳婦和徒弟兵分兩路,誰曾想左小川太過擔心蘇洛九硬要繞道回來親眼看到蘇洛九才安心,這也讓兩個男人這一路上心情都美麗不起來,好在商聯是自己的地盤,將酒樓後院最北和最南的廂房預定好非常的簡單,否則再不分開兩個女人,他們會把自己鬱悶死。
由於四個人樣貌都過於出衆,因此在下馬車之前都易了容,容貌雖變得普通的,但尊貴優雅的氣質卻掩蓋不住,一路上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酒樓掌櫃的早早便站在門口相迎,見到四人走來,恭敬地說道,“主子們請,廂房收拾妥當。”
墨止微微頷首,直接帶着蘇洛九走人。
“麻煩李掌櫃了。”慕容熵牽着左小川走進酒樓,暗罵墨止沒一點人情味,偏頭對着李掌櫃笑道。
李掌櫃連忙俯下身,“主子莫要折煞小人,能爲主子效勞是屬下的福分。”
“倒是個會說話的。”慕容熵失笑,不再多言直接繞過前方衆人用膳的地方進了酒樓建造了廂房的後院。
李掌櫃跟了上來,看見兩個主子都很護着身邊的女子,很是機靈地開口,“對了,今日是斜聿鎮一年一度的夕照節,不知兩位主子可有興趣?”
“夕照節?那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左小川還有些孩子心性,聽到新奇的事物還是難免生出好奇心的。
慕容熵見自己的傻徒弟感興趣了,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對着李掌櫃微微頷首。
李掌櫃見主子點頭,知道自己說對了話,於是將夕照節的由來大致說了一遍。
“夕照節……”左小川垂眸低喃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可愛的笑來。
慕容熵多瞭解左小川,見此也跟着笑了,平凡的臉隨着他一笑隱隱可見平常的妖嬈,“徒兒想去看?”
左小川眨巴眨巴眼,誠實地點頭,然後看下蘇洛九,“阿九姐姐,你呢?”
“去,怎麼不去,咱們李掌櫃的好口才不能浪費了不是?”蘇洛九靠在樹幹上雙手環胸,笑吟吟地說道。
李掌櫃囧了一把,乾笑道,“這位姑娘……”
“主母。”墨止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李掌櫃的話。
蘇洛九送了墨止一個白眼,好笑地搖了搖頭。
李掌櫃眼裡劃過詫異,商聯三位主子身份一直是個迷,一直也沒聽說過其中一位已經成親了,乍一聽還有點回不過神,愣了愣,恭敬地喚了蘇洛九,“主母。”
“好了,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兒,照你這麼說夕照節人會很多,你叫人去給我們四個在河邊佔個位置吧。”蘇洛九是個懶人,能指使別人自己偷懶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主母可否介意乘坐畫舫在湖上觀看?”李掌櫃問道。
“甚好。”蘇洛九偏頭看了墨止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和墨止都是喜歡清靜的人,要真去岸邊跟他們人擠人,估計這個潔癖會發作把人都拍進湖裡吧。
“想多了。”墨止聽着某人把心裡話唸了出來,嘴角隱晦地一抽,涼涼說道。
蘇洛九自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囧了一把,擡頭望天。
“少爺,夫人,木公子,左姑娘。”暖荷枕濃以及大小雙從後面走了過來,恭敬地喚道。
“你先下去吧。”慕容熵朝李掌櫃點了點頭。
李掌櫃也是個人精,知道他們有事要商議,於是躬身退了下去。
蘇洛九看着李掌櫃離去,臉上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淡淡地看着枕濃,問道,“宮裡現在什麼情況?”
“青衣傳來消息,自少主離宮三日時間,皇后一直沒將聞人情從小屋放出來,只是一日三餐的時候會讓人將那些男人帶出來送飯進去,聞人情臉上有人皮面具,他們也一直沒有認出來。”枕濃說道,越說,心裡越是氣憤,讓那些骯髒的男人整整糟蹋了三天恐怕還不止,若不是少主聰明趁着聞人情晚上要去殺人滅口趁機把人換了過來,那現在被糟蹋的就是少主了,這種情況她想想就想殺了皇后!
墨止聞言,眼中劃過濃濃的戾氣,駭人的冰冷氣息夾帶着內力不受控制地從體內溢出,一瞬間讓武功弱些的左小川和枕濃四人臉色大變。
“我這不是沒事麼,氣什麼,咱們到時候還回去就是了。”蘇洛九怕他又起心火,立刻勾起甜甜的笑容安撫着,見他的情緒平穩了些才暗鬆了一口氣,笑了笑朝枕濃說道,“讓青衣繼續觀察着,等皇帝去要人了,再告訴我。”
“是,少主。”枕濃方纔也被墨止的內力駭得臉色發白,現在緩過來一些立刻應道。
“我說小九,你是怎麼得罪皇后了,讓她這麼恨你?”慕容熵鬆開給左小川渡內力的手,亦是爲皇后的手段唏噓不已,但他最好奇的還是皇后因何這麼恨蘇洛九。
蘇洛九眸色深了深,笑着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可是……聞人情不會死嗎?”左小川遲疑了很久,才很委婉地問出來。
“徒兒你若同情她,爲師可以替你去救她。”慕容熵把臉湊過來。
左小川斜他一眼,“敢害阿九姐姐她死不足惜,我只是覺得聞人情畢竟是熠天的長公主,阿九姐姐會因此惹上麻煩。”
慕容熵摸摸鼻子,訕笑着站直身子。
“小川不必擔心,天塌下來都有高個子頂着,最先死的一定不是我。”蘇洛九淡笑着安撫道,眼底劃過譏諷,她倒要看看那個皇后還能玩點什麼把戲。
“也不見你這麼關心關心師父,師門不幸啊……”慕容熵見左小川如此關心蘇洛九,不是滋味地撇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左小川一愣,無語望天。
……
斜聿鎮夕照節可謂是遠近聞名,臨近傍晚的時候,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遊客都聚集在了湖邊,有錢一點的則乘坐畫舫在湖中觀看,當第一縷晚霞在天際浮現後,整片天空漸漸染上了金色,而不大的斜聿鎮也很快被金色籠罩,金色的光芒在四處跳躍,晃得人皆是微微眯眼,衆人一開始的興奮的,湖邊變得很是喧鬧,但漸漸的,大家都抓緊了機會對着這金色的晚霞許下心中的願望,最初的喧鬧漸漸變成了虔誠的安靜。
湖中心,墨止與慕容熵相對而坐在下棋,蘇洛九站在船頭淡淡地看着湖邊那一張張期盼的臉,失笑,“要什麼事許個願就能解決,這個世界那就真是太平了。”人人都富有幸福,應該就不會有那麼多爭鬥了吧。
“人要是都活得像你一樣明白,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至少這景色不錯。”慕容熵落下一子,滿眼讚歎地看着這金色的晚霞,這種景象的確罕見,否則也不會傳成了神蹟。
蘇洛九嗤笑一聲,想了想,還是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阿九姐姐不是覺得許願不靈嗎?爲什麼還要許願?”左小川疑惑地問道。
“許願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願望不許白不許,反正又不要錢。”蘇洛九乘機摸摸左小川的臉吃了點嫩豆腐,滑滑嫩嫩的感覺直讓她停不下手。
墨止餘光掃到對別人毛手毛腳的自家媳婦,眯了眯眼,“洛兒許了什麼願望?”
聞言,蘇洛九蹂躪着左小川的動作一頓,低着頭勾了勾脣,再擡起頭來看墨止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嫌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說完,另一隻手也用了上來,一邊一個把左小川的小臉揉出各種形狀。
左小川大囧,掙扎無果只能小媳婦兒似的擡起大眼可憐巴巴地瞅着蘇洛九,卻不知自己這個樣子更招人疼,蘇大姑娘根本停不下來。
墨止也不是真想知道她許的是什麼願望,只是不想自己的女人總去摸別人,即便那個人也是個女的,收回快要落下的白子,擡眼淡淡地跟慕容熵對視一眼,兩個男人同時起身,一人拉走一個,分別去了船頭的最前邊和船尾。
船尾,從蘇洛九魔爪之下被解救出來的左小川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慕容熵見此,沒好氣地笑了笑,伸手爲她揉着被蘇洛九蹂躪得有些泛紅的小臉,暗地裡把蘇洛九罵了個千萬遍。
男人的觸碰讓左小川臉紅,耳根子熱了熱害羞滴推開慕容熵,轉移話題,“師父,我們許願吧!”
“好啊。”慕容熵看着她笑,笑容有些溫柔。
左小川被看得耳根子更加的熱,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看着湖面上跳躍的純淨的金光,眼前一陣恍惚,倒真生出許願的念頭,抿抿脣,緩緩閉上了眼,默默許下一個願望,似乎的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傻徒弟許了個什麼願望,說與師父聽聽?”慕容熵見她許願許着許着笑得那麼好看,心生好奇。
左小川睜開眼,沒好氣地瞪過去,“阿九姐姐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師父是故意不想我實現願望嗎?”說完,偏過頭去,無聲地笑了起來,師父方纔有點扭曲的臉色是真的很可愛啊,其實她的願望從來就只有一個,只是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就算是師父,也不可以知道的。
慕容熵被哽了一下好的,若是摘掉面具就一定能看到他吃了蒼蠅一樣扭曲的臉色,這妮子自從跟蘇洛九混在了一起,嘴皮子功夫是一日日的見長,等阿止那些事情都解決了,他一定要帶他的傻徒弟遠走高飛,離他們遠遠的!
而在船頭,一男一女面對面相擁着,如果不是大眼瞪着大眼,畫面還是十分美好的。
“房間安排在了最南和最北的兩端,現在還要把我們拉開,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能不能不這麼無聊?”蘇洛九任他摟着自己的腰,自己則攀上了他的脖子虛環住,想到兩個男人的行爲,非常無力。
“不能。”墨止一臉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這樣的回答非常降檔次。
“你是麻雀麼小鼻子小眼小肚腸。”蘇洛九嗤笑。
“不是。”墨止淡淡地否定,他不自戀,但他也實在不認爲自己應該跟一隻麻雀作比較。
蘇洛九氣結,張開嘴哼哧一口隔着他的衣服咬住他的肩,不輕不重地磨了磨牙,身下的畫舫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畫舫碎裂開來,墨止神色不變只是眼神冷了一些,拍開朝自己飛射而來的木屑摟着蘇洛九就要離開,水裡突然出現數十個小型的漩渦,無數細絲從漩渦中射出,在空中織成一張大網,恰好將避開了木屑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墨止和蘇洛九罩在裡面,湖邊的人遠遠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着從湖邊跑開,想盡量離危險遠一些。
墨止淡淡地掃過這些由天蠶絲製成的刀槍不入的大網,渾厚的內力灌注到右手,正欲撕裂大網脫身,懷裡的蘇洛九突然朝自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看向水下,心中明瞭她是想將計就計假裝被捕而後將那些人一網打盡,於是收了手,帶着蘇洛九從空中墜落,“嘭”的一聲砸入水中,大網也與此同時沉入了水裡。
慕容熵所在的船尾是最先炸開的,因此他先帶着左小川離開畫舫,見墨止居然不反抗乖乖地被大網壓入了水中,眯了眯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見左小川滿臉的淡笑,安撫道,“別擔心,我想墨止跟蘇洛九是想把暗算我們的人一股腦都收拾了,你先回酒樓,我去看看。”
左小川見慕容熵要走,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秀氣的眉頭緊緊地皺着,“師父……”以前她跟着師父和王爺,刺殺什麼的遇到的實在不少,但不知爲何,這一次她特別的不安。
“嗯?擔心我?爲什麼?”慕容熵目光一動鎖住她的小臉,聲音低柔地問道,似在期盼從左小川口中聽到自己的想要的回答。
“徒弟自然是要擔心師父的。”左小川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低下頭軟軟地說道,“那師父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
只得到了師徒情的好答案,慕容熵有點失望,拍拍她的腦袋飛身扎入水中。
左小川在岸邊等待着,大約過了一刻鐘,李掌櫃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可湖面依舊平靜,這讓她越來越焦躁擔憂,忍不住在岸邊走來走去,小臉皺成了一團,最後還是決定讓李掌櫃帶人來下水找找,水中突然揚起一道浪花,慕容熵溼透了的身影從水中飛了出來,飛速地落到了岸邊,內力運轉蒸乾了身上的湖水。
“師父,怎麼樣了?”左小川着急上去,見他臉色變得凝重,心中生出了不安的感覺。
“水下沒有人。”慕容熵臉色凝重地說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一旁焦急的李掌櫃,頓了頓,自己則從懷中掏出一個防水的信號彈,朝空中發射出一道信號煙,一聲幾不可聞的龍吟隨之響起。
左小川知道這是護龍衛的信號彈,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師父,到底怎麼回事?”
“我方纔去他們落下的地方尋找,除了畫舫的殘骸什麼都沒找到,水底下一個人也沒有,不管是阿止和小九,還是織網暗算他們的人……”慕容熵沉聲解釋道,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時間還理不出個頭緒。
“怎麼會這樣,那、那阿九姐姐和王爺到底去哪兒了?”左小川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滿心焦急地低喃,“人怎麼可能突然不見呢?”
人怎麼可能突然不見……
慕容熵無意中聽到左小川的低喃,猛地睜大了桃花眼,又射出一枚信號彈,抱起左小川運起輕功,在屋頂上幾個跳躍後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除非有陣法作爲遮掩擾亂了人的視線,他跟着花伯伯並未學過這種水下的陣法,但前日他無聊時翻了慕容先祖留下的那本傳家之書,似乎記得其中有一個在水中使用的陣法可以達到這種效果,若他沒記錯那個陣法並不算太高深,他照着書中記載的應該能夠破解……看來這一次刺殺阿止的人不簡單啊,雖然阿止和蘇洛九武功好,但那些人能夠使用慕容家祖傳的陣法卻是不能小覷的,只希望他跟蘇洛九能多撐一陣子……
------題外話------
啦啦啦,那個人不是七七的說,劇透一下,七七和聞人鈺是呆子下一本書的男女豬腳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