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白青
這話一出,陳長宗就是一驚,這大祭司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袒護這兩人啊!站在他身側的女人也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陳家的一個直系小姐在神殿大祭司的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陳心蕊低下頭,有些不忿地抿緊脣。
白皓可沒那個閒情雅緻去管陳家父女是否心中不服,他只管帶着宗政久寒和寶辰兩人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皇甫流雲剛剛纔起牀,他沒見到本該躺在牀上另一側的男人,也不在意,起身穿好了衣物,讓下人搬了躺椅放到庭院中,又要他們泡了一壺茶,他閒適地坐下來,準備一邊喝茶一邊賞雪。
三人走進門的時候,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寶辰微微一笑,覺得現在的父皇似乎越來越輕鬆愜意了,這個不再揹負皇權和江山的男人活得很開心。
而白皓卻皺緊了眉頭,他快步走過去,奪下了皇甫流雲手中的茶杯,不悅道:“一大清早喝茶,你想再胃痛上幾天嗎?”
對於這樣的話,皇甫流雲沒怎麼在意,他明白白皓是在關心他,可他這早晨喝茶的習慣從來齊國開始就養成了,一下子要改,還真是很難,他放下了手臂,然後起身走向了寶辰,他將兒子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才略帶驚訝地笑了起來:“不錯,一年時間,竟然已是武者六級,說出去,恐怕會嚇死一片人。”他自己現在是武者七級,見寶辰有如此成就,不禁更加高興起來,這可比自己晉級來得開心得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寶辰嘿嘿笑了,只是剛剛說完,皇甫流雲和宗政久寒兩人就頗爲挑釁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同看向了寶辰,意思就是“那你說自己是誰的兒子”。
寶辰看看這個父皇,又看看那個父王,深深地覺得自己兩邊都惹不起,於是他眨了眨雙眼,笑哈哈地摸摸鼻子,吱吱唔唔了一番乘兩人不注意,忙跳到了白皓身後去。
“唉,你來我這裡也沒用,我可保不住你。”身爲堂堂的九級武者,白皓睜着眼睛說瞎話,表明自己很怕皇甫流雲和宗政久寒,說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
寶辰聽此,翻了個白眼,然後在他耳邊咬着牙哼道:“你要是不幫我,我就纏着父皇!”要是他再沒看出來白皓對他父皇的意思,那他可算是白活這前世今生的三十幾年了!
皇甫流雲仗着自己有內力,哪裡聽不清楚寶辰說的話,他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瞪了笑得極爲淫(和諧)蕩的白皓一眼,然後將躲在他身後的兒子給拉了出來,“走。”他得和兒子談談。
“嘭--”一聲,大門被皇甫流雲用內力狠狠揮上,震得外間的下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吭聲,這不僅僅是因爲皇甫流雲是白皓大祭司心愛的人,也因爲皇甫流雲本身的天賦和實力。這皇甫流雲來齊國不過短短八九年的時間,卻從一個連玄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成爲了一名七級武者,這樣的天賦並不是尋常人可以比及的。
下人們又偷偷看了眼房門,互相瞪了幾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恐,剛剛聽皇甫流雲的意思,這小少年竟然已經成爲了一名六級武者?!一個才十五歲上下的人就已經是六級武者了,那今後……他們嚥了咽口水,覺得齊國第一個十級武者在不久的將來,說不定就要產生了。
一般一名武者沒有外放玄氣的時候,大家是不知道他的實力等級的,不過很多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經驗來判定一個人的玄氣等級。也就是說,高等級的武者很容易看出低等級武者的實力來,即使兩人還沒有交手。
而院子裡的下人,等級最高的也只有武者三級,在寶辰沒有外放玄氣的情況下,自然是看不出他的實力的。
至於被留在外面的白皓和宗政久寒兩人,他們互看了一眼,默契地找了石凳坐了下來。
“本座不希望這些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白皓看了這些下人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些下人對他自然都是忠心耿耿,不過必要的提點還是少不了的。
“奴才等,定守口如瓶。”下人們跪了下來,見白皓讓他們離開,便低着頭,恭敬地離開了院子。
這裡已經沒有別人,宗政久寒看了白皓幾眼,說道:“那個預言,並不是真的,或者說並不是全部的,對吧。”他經過這一年的思考,終於有九成的把握確定了這件事情。
白皓倒是沒想到,宗政久寒會說這個,他以爲他會問自己和皇甫流雲之間的事情。
他挑眉,頗有意味地看了宗政久寒一會兒,即使被這樣注視着,宗政久寒還是淡定地喝着茶,不動聲色。不得不說,這個人的確擔得起預言中,那帝皇星的角色。
“沒錯。”白皓也執起了面前的一杯茶,那正是自己奪下來不讓皇甫流雲喝的那一杯,他喝下一口,已經有些涼,不過他卻覺得很甜。
見白皓這般動作,宗政久寒只是微微挑眉,什麼都沒說。
“爲上天眷顧,得重生者,或一統金樽,或隱於帝皇星。這纔是完整的預言。”白皓看着皺了皺眉頭的宗政久寒,點頭道:“是的,那個帝皇星,恐怕就是你。”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宗政久寒不太明白,不過隱隱覺得,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也就是說,他或許能夠一統金樽大陸,包括我們齊國,或許會跟在帝皇星之後。以你們的情況來說,應該就是寶辰要麼成功一統大陸,要麼和你一起回良國坐擁江山。我想,你是更喜歡後者的。”白皓說完,笑着看向了宗政久寒。
“看來,你也希望是後者。”宗政久寒微微蹙眉,不等對方點頭還是搖頭,就繼續道:“這條預言,還有誰知道。”
“除了我們幾個,便只有另外兩位大祭司了。”白皓摸了摸下巴,然後說道:“說實話,我的確不希望寶辰繼續留在齊國,不是因爲他會統一我們齊國,而是因爲我不希望流雲的目光再聚集到寶辰身上去了。我必須承認,我很嫉妒。”
“你倒是誠實。”宗政久寒也有同樣的想法,自從皇甫流雲出現,寶辰的心裡眼裡時不時就會出現皇甫流雲,這樣讓他很不爽,嫉妒得發狂卻還要裝作不在意!
“那是你太虛僞。”白皓笑呵呵地說道。
“彼此彼此。”宗政久寒冷哼一聲,偏頭看向了房門,那裡面,有自己心愛的人。
另一邊,皇甫流雲將寶辰拉進門後,倒也沒有對着寶辰怎樣,他氣的不是寶辰知道了他和白皓之間的事情,而氣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上一個那樣無賴的男人!
“父皇……?”寶辰躊躇了幾下,有些擔憂地出了聲。
皇甫流雲扭頭看了寶辰一眼,然後坐了下來,他指着另一張椅子也要他坐下。
“你和宗政久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甫流雲先問了這個。
“我、我和他……”雖然知道了父皇和白皓之間有貓膩,但要寶辰自己說出和宗政久寒之間的關係來,他還是有些難以啓齒,並不是不願意承認,而是覺得對着自己的父皇說這些,有些難爲情。
“吞吞吐吐的,磨蹭什麼?不就是你喜歡上了同爲男人的宗政久寒嗎。朕是否應該感到慶幸,朕的兒子還是知道害羞的?”皇甫流雲打開了話匣子,突然發現其實一切也並不是那麼難說。
聽皇甫流雲這樣說,寶辰頓時羞惱地喊了一聲,然後牙一咬,心一狠,說道:“對,我喜歡宗政久寒,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那……那父皇呢?你和白皓……”在皇甫流雲頗有威力的瞪視下,寶辰的勇氣頓時癟了下去。
“別管朕的事情!”皇甫流雲專制蠻橫了一把,其實也是不知道怎麼對兒子說這些事情,因爲至今爲止,他都沒有反攻成功過!該死的!
聽了皇甫流雲的話,寶辰撇撇嘴,嘟嘟囔囔了一番,最後以哼聲結尾。
“朕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如果你們倆想在一起,朕也不可能阻止。”皇甫流雲這時候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沒有和白皓在一起,恐怕對於兒子和宗政久寒之間的事情,他還會排斥很久,並且試圖拆散兩人。
兩父子又談了許久,出來的時候,兩人互相一笑,帶着些許不知名的輕鬆感,這種親人之間的坦誠相待,讓兩人都鬆了口氣。
宗政久寒和白皓兩人見他們走出來,紛紛走了上去,各自拉住了他們心愛的人。
房間的隔音很好,所以即使寶辰和宗政久寒都擁有內力,也無法聽清對方在談什麼。寶辰看了白皓一眼,問宗政久寒道:“父王,完整的預言是什麼?”兩人之間幾乎不會互相有隱瞞,所以宗政久寒對於預言的懷疑,寶辰也是知道的。
“爲上天眷顧,得重生者,或一統金樽,或隱於帝皇星。”宗政久寒拉住寶辰的雙手,他問道:“你對我說過的話,還算數嗎?”他問,但心裡卻是想,不算數也得算數!
寶辰愣了愣,他已經猜到,這帝皇星恐怕說的就是宗政久寒了,再聽他這樣問,便明白了預言的意思,他笑着點了點頭:“爲什麼不算數?一統金樽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非它不可的事情。”
見兩人說得深情款款,白皓表示自己有些反胃,還有那麼一點羨慕,他上前插了一句:“等等,你們要回去,我是舉雙手贊成的,但前提是,你得爲咱們齊國造就第一個十級武者。”其實,這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沒有人希望自己的頭上再出現一個統一大陸的人,白皓也是一樣的。他之所以會順着預言所指示的,去尋找這樣一個人,只是希望齊國能夠出現一個十級武者,作爲震懾各大家族的存在。
齊國如今的政治體制已經太過陳舊了,不少大家族蠢蠢欲動,他們已經不再相信神靈,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成爲另一個神來主宰自己的命運,所以白皓需要這樣一個天賦卓絕,實力強大的人來成爲齊國新的神!
他倒並沒有那種雄心壯志去改變齊國如今的政體,他要做的,只是在有生之年能夠維持住神殿的輝煌--作爲一名合格的大祭司。
寶辰沒有反對,他知道白皓做這一切,包括引領着他進入武者的世界,並不是毫無目的的,當自己從他那裡得到好處的同時,寶辰不介意回饋給他,他所想要的。
宗政久寒也不在意這事,當三人都覺得要皆大歡喜的時候,皇甫流雲那明顯帶上了冰冷和怒氣的聲音砸在了三人的耳邊。
“白皓,什麼叫做完整的預言?”皇甫流雲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九年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白皓說的預言,可現在,他卻聽到了所謂的預言的完整版?!他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他甚至認爲,當初白皓說的--要成就寶辰就必須假死的話,也是騙自己的!
白皓嚥了咽口水,心中暗呼糟糕,剛纔沒注意到,竟然露餡了!他苦哈哈地張了張嘴,然後視死如歸一般地轉過了頭,正想來一段對自己的隱瞞表示萬分的抱歉和悔恨的言論,卻見心愛的人已經轉身走進了房門。
他心一慌,忙也跟着衝了進去。
屋內頓時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伴隨着白皓哀嚎和求饒的聲音。
“別砸別砸,那是三百年前的硯臺啊!”
“哦別!那可是五百年前一位大祭司留下的真跡啊!整個齊國都只有這獨一份的孤本啊!”
“啊啊啊,別砸了,流雲,我的好流雲,我的寶貝流雲--啊,別砸我身上,這可是鐵石,能砸死人的啊!”
“救命啊,流雲,有話好好說啊……”
寶辰站在門外,眨了眨眼睛,嘴巴一歪,然後扯着宗政久寒的袖子轉身出了門,他覺得這裡應該留給那兩位先用着。
“父王,你以後可不能騙我什麼。”寶辰突然開口說道。
想起寶辰同樣厲害的砸東西的本領,宗政久寒乾乾一笑,忙道:“那是自然。”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寶辰的小腦袋一直埋在碗裡不肯出來,因爲白皓的臉上嘴角全都是淤青,那被什麼東西砸過或者揍過地方,怎麼看怎麼喜感,他忍不住扯開了脣角死命地無聲笑着。
宗政久寒倒是沒太大的感覺,他看了故作瀟灑地坐下來和他們一起用餐的白皓,再看看雲淡風輕彷彿沒事人似的皇甫流雲,也低下了頭去,暗道,幸虧寶貝兒子不像皇甫流雲這麼暴力,不然自己以後不得也頂着這些傷勢去上早朝,然後給羣臣觀摩嘲笑?!
“一個月後,在神殿城的中心擂臺,會有一場大家族之間的比試,我希望到時候,寶辰你去那裡露露臉,代表我們神殿。”吃完早膳,白皓儘量小幅度地動着自己的嘴巴,不小心扯得大了點的時候,他就抽口涼氣,然後苦哈哈地對着皇甫流雲傻笑,弄得皇甫流雲都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了。
“可以。”寶辰點了點頭,不過他問道:“這是什麼樣的比試。”他想,如果都是長老級別的比試,那他不用上場,直接橫着回來算了,內力若不用再偷襲和暗殺上,很少可以越級挑戰的。
“放心,只是族中年輕一輩的比試,以你的年紀雖然過於年幼了,但從玄氣來看,你還是夠格的。參加比試的人裡面,除了你,只有三個人的修爲已經到達了六級,並且他們之中最年輕的,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也就是說。”白皓停頓了一下,他可不是爲了引起寶辰的注意,只是覺得自己的嘴角真是疼得厲害,他委屈地偏過頭,想從皇甫流雲這個“兇手”那裡尋求安慰,只是對方只是冷眼瞟了他一下。
“……”寶辰無語地看着他這一番動作,默默地抽(和諧)動了一下嘴角,這就是神殿中萬人之上的大祭司嗎?這形象太具毀滅性了,所以他決定催眠自己--他什麼都沒看到……
“也就是說。”白皓傷心地回過頭,繼續說道:“你這個十五歲的六級武者,可以堪稱一大怪物了。”
“是天才。”皇甫流雲不悅地糾正白皓的話,如果兒子是怪物,那他自己是什麼?
“好好,是天才,不過我覺得,鬼才二字更加貼切。”白皓小聲地說了後半句話,然後在皇甫流雲的眼刀下迅速說道:“你的才能會引起這些大家族的恐慌,等贏了比試以後,你就得留在神殿暫時不能出門了,因爲這些人一定會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麼把你弄死。然後我會將你和宗政久寒一起送去西面的深淵荒漠,等你九級大成的時候再回來,當然,如果你能一舉成爲十級武者,我會更加歡迎你的。雖然這個可能性有點小--嗷,流雲別掐我……痛……”白皓由於說了不中聽的話,素來愛護兒子的皇甫流雲一下子就擰住了流雲的手背,扯住皮肉,狠狠地旋轉了半圈。
晌午剛過,下人就來傳話說,另兩位大祭司回神殿了。白皓聽了,就帶上寶辰去了正殿,另外兩人早就想見見這個被預言的王者了。
正殿就在一片不知名的樹林的包圍中,嫩綠色的葉子掛在枝頭,即使迎着冷冽的寒風也不曾掉落過半片,它們欣欣向榮,讓寶辰看了,不禁嘖嘖稱奇。
“這是神木,它們永遠都保持着剛剛抽出嫩芽沒多久的樣子,永不凋零,卻也永遠年幼。”白皓見寶辰對這些神木感興趣,便介紹起來:“這些神木其實也很脆弱,它們不會因爲自然環境的變化而死亡,卻會被人和兇獸所輕易傷害。從它們在遠古時的鬱鬱蔥蔥,到如今,整個齊國,或者說整個金樽大陸,恐怕也只有這神殿中的這一百多棵了。”
“是這樣嗎……”寶辰伸手輕輕摸了摸那看起來就很嬌嫩的葉子,可惜地搖了搖頭,說道:“太脆弱的東西,終究不是我喜歡的。”
“就像現在的齊國,對外人來講,它神秘又強大,可對齊國人自己來說,卻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白皓這幾個時辰裡總是能不由自主地將話題引到這裡來:“四大家族和神殿一同控制着齊國,五方力量卻又在暗地裡互相沖撞,這讓其他家族和勢力們都蠢蠢欲動,一旦如今的平衡被破壞,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一,素來都在站在至高點的神殿出現一個真正的十級武者震懾所有大家族;二,各大勢力之間戰爭紛起,齊國徹底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寶辰接下了白皓的話,說到陰謀論和治國之道,作爲曾經的南平儲君,他可一點也不少,他對着白皓笑了笑,說道:“所以,你和其他兩名祭司纔會放任我這個被預言的人活到現在。”畢竟誰都不會願意出現一個不是自己的人去一統金樽大陸,哪怕是三個大祭司也是一樣的。
這少年說得的確不錯,不過白皓是打死都不會承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的,因爲他可不希望皇甫流雲知道了他這樣的想法!
他也對着寶辰呵呵笑,與寶辰那豔麗的笑容不同,他笑起來有些傻氣,是那種與他清俊的容貌不符的傻缺樣,他說道:“寶辰,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呵呵呵……哦對了,前面就是正殿了,我們走吧。”
這轉移話題的技術,的確很爛,寶辰不得不承認。嗤笑了一聲,寶辰也擡腳跟上了前面走得特別心虛的男人。
正殿中的下人都被遣了出來,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兩名穿着白袍,二十歲模樣的男子坐在太師椅上,從寶辰踏進門檻後,就一直盯着他瞧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兩位大祭司大概是好奇一個被預言的命定的王者是什麼樣的,寶辰會以爲自己的臉上開了什麼不知名的花朵!
“咳……”白皓咳嗽一聲,讓兩位好友回過了神,兩人互看了一眼,然後站起了身。
寶辰先還沒有注意,現在一瞧,竟然發現這兩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左邊那個男人的臉色較爲蒼白,身形也要瘦小一些,大概是生出來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右邊那男人明顯要健康許多,脣紅齒白,那一雙眼睛特別有神。
兩人長得都很好看,一個有病弱的美麗,一個有陽剛的魅力,這樣兩人若不站在一起,乍一看,還真不覺得是對雙胞胎呢。
“寶辰,這是趙無方,這是趙無意。”白皓先是指着那看起來病弱一些的男人介紹,然後才輪到那更健康一點的男人。
“趙兄,這就是宗政寶辰。”白皓朝着趙無方和趙無意兩兄弟說了句廢話。
“你們好。”寶辰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說--嗨,我就是你們預言中的那個人?這樣太傻了。
“坐。”趙無方看了寶辰一會兒,有些滿意,也有些驚訝地點了點頭,他指着一張椅子,邀寶辰坐。
寶辰自然不會客氣,他覺得現在可不是自己有求於人,而是別人有求於自己了。他笑着坐了下去,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昂着下巴,直面兩人對着他的探究的目光。
“果然不愧是預言中的王者,這一份天賦,真是誰都比不了。”趙無方說完,握着拳頭微微咳嗽了幾聲,看起來這病得還不輕,他全身都散發着一些不知名的上好藥材的味道,看來這人是靠着這些珍奇藥物過活的,倒是有些可憐。
趙無意卻哼笑了一聲,帶着些許冷意:“天下之大,天賦絕好的人也不是沒有,只是到最後,依然無法突破十級大關。哥,你這話說得有些早了。”
原來,這瘦弱一些的,反而是先出生的哥哥。
“無意,你別嚇着人家了。”趙無方的口氣裡就能聽出,他對弟弟是極爲寵愛的,他搖了搖頭,又對寶辰說道:“你別介意,我這弟弟就是喜歡說這樣的話。你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天賦自然不凡,只要你夠努力,成爲咱們齊國第一個十級武者,絕不是問題。”他的聲音很溫和,帶着諄諄教誨的感覺,讓人聽了心悅誠服。
寶辰眨了眨一雙美麗的丹鳳眼,突然覺得,這趙無方纔像個真正的大祭司,溫文爾雅,舉止得體,又帶着不可忽視的高貴和冷傲。白皓和趙無意兩人與趙無方一比,那真是什麼都不是了……
趙無意被趙無方這樣說,卻沒有任何的不滿,他只是瞪了寶辰一眼,乖乖地站在了他哥哥的身後,看起來倒真像是個乖巧的弟弟。
“下個月的那場比試,按慣例,咱們神殿要拿出手的並不是你,這一回加上了你,那咱們神殿就要有兩人出去比試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趙無方說到這裡,微微停頓,彷彿有意讓白皓講下去。
白皓和他配合得不錯,繼續說道:“不過慣例也是拿來給人破的,人家四大家族可以派遣好幾個族中子弟,那咱們神殿也可以。”
“另一位的等級是什麼?”寶辰出聲問道。
“他叫白青,是我族裡的人。”白皓回答道:“他如今二十有七,也已經是武者六級了,說句不避諱的話,他算是我的接班人,等他成爲九級武者,並且打敗一衆祭司,我就會退下來。”退下來後,就和他的流雲去過閒雲野鶴的自由日子。想到這裡,白皓滿眼都是繾綣的溫柔。
似乎是看出了白皓未說出口的話,寶辰的眼神也溫暖了許多,從白皓這種種的行爲中,他能夠確定,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他的父皇。父皇交給這樣全心全意對他的人,寶辰覺得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白皓……”寶辰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隱晦地問道:“這白青算是你的哪個輩分的人?”
白皓正要回答,卻見寶辰面色古怪,好像是想到了寶辰問這話的緣由,他嘴巴歪得很厲害,有些氣呼呼地答道:“他曾爺爺都是我的小輩!我已經一百三十四歲了!”
寶辰瞪大了雙眼,倒抽一口涼氣,表情誇張地說道:“這麼老?”
“幹嘛!”白皓被氣到,他瞪着雙眼,有些幼稚地喝了一聲。
寶辰吸口氣,有些嫌棄地看了白皓一眼,低着頭嘟囔起來:“這麼老,那父皇不是很吃虧?”齊國民風很開放,對於男男相戀的事情,並不排斥,所以白皓喜歡皇甫流雲的事情,神殿城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這皇甫流雲到底是什麼身份,大家只知道他從雪山之南而來,似乎是一個國家的帝王。
“吃虧個屁!”白皓哪裡聽不清楚,聽寶辰這樣說,頓時像是吃了炸藥似的,他跳到寶辰身邊,喊道:“我從上到下看起來,都要比他年輕很多歲好不好!”
寶辰擡了擡眼皮,哼哼着笑了,有點欠扁:“看事實是,等父皇成爲了九級武者,他的長相就和你一樣了,而那時候,我父皇恐怕都沒有過百歲呢,而你……”那省略號後面的話,是不言而喻了。
白皓氣得咧開了嘴,要是這死小子是自己的兒子,他一定拎起耳朵就揍!不過這臭小不僅不是自己的兒子,還是皇甫流雲護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子!他既打不得,也罵不得,還得哄着寵着,生怕這小祖宗不高興了將皇甫流雲給拐走!
趙無方和趙無意兩人聽了他們的對話,紛紛笑了起來,還真是,要說皇甫流雲和白皓,這年紀的確差得有點發,好幾輪了。
“不準笑!”白皓不能動寶辰,可不代表怕了趙無方兩兄弟!
可是他這臉紅脖子粗的叫嚷,只惹來了更加劇烈的笑聲,連寶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其實也只是隨便說說,也沒有阻止他和父皇的意思,在他眼裡,只要父皇覺得幸福,那這個給父皇幸福的人是誰,是什麼身份,他並不在乎。
這笑聲一起,原本生疏的氣氛就融洽了許多,寶辰三人笑完,互相看着的時候,眼底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四人又說了一些關於比試的事情,還有要教給寶辰的,一些特殊的武技。三位大祭司都無一例外是九級武者,所以教導寶辰的武技時,那效率也很高。僅僅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寶辰就掌握了不少武技,只是還不能立馬融會貫通,需要多加練習去熟悉和鞏固。
從正殿出來的時候,夜色漸濃,而對面的神木下卻站了一個身形削瘦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的青衣,在淺淡的月光下,那青灰色的地板上的影子顯得有些孤單。他似乎在想些什麼事情,感覺到寶辰和白皓出了門的時候,就轉過了身。
那是一張清俊的容顏,與白皓有那麼幾分相似,他站在月光下,彷彿神祗降臨。寶辰摸了摸下巴,覺得這樣的人成爲大祭司,倒是很不錯的,至少這張臉,比較適合祭司的位置,與趙無方一樣,都多多少少能夠擺出遺世獨立的樣子來。
見到了這男人,寶辰也想起了落清風來,那是個有着一張絕妙的,神棍臉的人,即使他沒有任何表情,也絕沒有刻意爲之,別人見了,也覺得他很聖潔,像是一個悲天憫人的神。
“晚輩白青,見過大祭司。”那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拱手對着白皓行禮。
原來這就是白青。寶辰挑眉,如此想到。
“白青,來見一見,這就是宗政寶辰,一個月後的比試,他將與你一起。”白皓看起來很看好這個白青,那態度相當的好。
白青聽了白皓的話,就看向了寶辰,他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波紋,然後開了口:“你好,在下白青。”
“你好。”說實話,寶辰並不在行這樣的認識和談話,在南平或者良國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自我介紹,能夠見到他並說的上話的人,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己呢,特別是這種平等的談話,寶辰覺得很新鮮,在不知所措之中又認爲很有趣。
“你們可以在這裡聊聊,互相切磋也是行的。我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讓廚房做,你父親那裡我會和他說一下的。”白皓見兩人互相有些興趣的樣子,便這樣說道。
寶辰點了點頭,讓白皓離開,他看得出來,這傢伙恐怕是想念自家父皇了。不過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想念宗政久寒了。他抿了抿,決定速戰速決。
“白青,我聽白皓說,你已經是武者六級,咱們去比試比試如何,我沒有和六級武者比試過。”寶辰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誠懇而認真,所以並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白青自然同意了下來。
“你看起來,似乎連十五歲都沒有,卻已經是武者六級了?”白青能夠從寶辰的氣勢和姿態中感覺出來,他已經是個六級武者,他心裡有些驚訝,也有些躍躍欲試,他很想和這個小天才比比看。
寶辰只是點了點頭。
正殿的西側就是一個小型的演武場,由於是很久以前就造的,小了點,也舊了點,所以平日裡不會有人來,今晚也同樣沒有一個人。
演武場的空地有五十個平方,中間是一個方形的臺子,由平整的灰色石塊砌成,臺子的四周有十二個石柱子,每一個石柱上都有一盞燭燈,不過寶辰兩人來的時候,這些燈都是滅的。
寶辰看了看這些燈,屈指一彈,爲這十二盞燈點上了火光。對於這一幕,白青並沒有表示驚訝,因爲玄氣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就只以爲寶辰是用玄氣做到的了。
燈火在風中搖曳了幾番,照亮了中央的臺子。
寶辰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兩人都謙和有禮地站到了臺子上。
兩人拱了拱手,然後退開了幾步。
寶辰沒有立刻攻擊,他在等,而同樣的,白青也在等。只是最後,還是白青沒有忍住,他皺了皺眉,五指握緊成拳,腳下飛快地跑動着,攻擊了過來。
同時,寶辰眯起雙眼,雙膝微屈,雙手握於胸前,生生地承受下了白青的第一拳!一拳未中,白青並不在意,他是知道這樣的結果的。
當拳頭和手臂相撞以後,兩人就又迅速地退開了幾步,這一招,兩人只是互相試探了一下深淺,以及熱身罷了。
寶辰的雙腳幾乎剛剛碰到地面,就又雙足輕點,身子傾倒,彷彿是斜飛了出去,他快速地攻向了白青。白青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做出了反應,雙腳緊緊地紮根在臺面上,然後雙手舞動,將體內玄氣的一部分召到了掌心之中,形成了一招乾坤盾,擋住了寶辰快如風,利如刀的一拳!
如此你來我往,臺子上沒有刀光劍影,卻充斥着拳腳相碰的聲音,白青憑藉着對武技的熟練,而寶辰則是憑着他自己招式上的快準狠,兩人竟然打了個平手!
最後,這場比鬥以寶辰鋒利的一拳爲結束,白青有些勉強,但成功地接住了這一拳。
兩人都流了汗,打得酣暢淋漓,他們對視一眼,輕輕笑起來。
“我是宗政寶辰,很高興結識你。”寶辰伸出手,笑着說道,這算是承認了白青。
白青這回笑得也真心了很多,他伸手回握,道:“我是白青,同樣很高興結識你。”這是個不錯的對手。白青在心中這樣想道。
這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朝着臺子走進了。白青本能地扭過頭,做出了防備的姿態,但寶辰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燭光慢慢照到了男人的臉頰,那是一張冷酷卻英俊的臉,他的黑眸有些寒冷,看得白青心中微顫,他直覺認爲,這人的修爲應該比自己高。
而當這男人的眼底出現了寶辰的身影后,就浮現了與他氣勢不相符的溫情,只見他擡了擡手,說道:“寶辰,回去了。”
“嗯!”寶辰開心地應了一聲,對着白青說了聲再見,然後就朝着宗政久寒從臺子上跳了下去。
白青看着原本穩重的少年就這樣歡快地跳入了一個男人的懷抱,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題外話------
汗滴滴的,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