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苓汐像是被閃電擊中,怔在原地。
魏雪珍並沒有發現女兒的異常,一道菜抄完,她撥開了女兒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去擦桌子,洗手吃飯。”
曲苓汐這才反應過來,可整個人依舊有些恍惚,她走到了衛生間,隨手拿了一塊抹布走了出來。
魏雪珍端着菜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抹布,連忙制止,“小汐,你拿的是擦地的抹布,我讓你擦桌子呢!”
曲苓汐回過神來,木訥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果然拿的是擦地的抹布,她走回衛生間,重新拿了擦桌子的抹布走了出來。
心不在焉地擦了餐桌,魏雪珍這才把菜放下,“這孩子,糙的什麼心吶!”
說完,又進了廚房。
一頓飯曲苓汐吃下來,味同嚼蠟。
魏雪珍去醫院送飯,人還沒有回來,曲苓汐看了眼時間,都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難道兩人在醫院吵了起來?
心裡突然有些不安,掏出手機想要給魏雪珍撥去個電話,剛解鎖了屏幕,手機就響了起來。曲苓汐見是魏雪珍的來電,第一時間按了接聽——
“喂?媽媽。”
“小汐……”魏雪珍的聲音帶着哭腔。
“媽媽?你怎麼了?”曲苓汐緊張地問道。
“你爸爸他……他走了。”
曲苓汐的手機掉落到了地上,她撿起了手機,重新放在耳旁,“媽媽,你說什麼?爸爸走了?走哪裡去了?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你幹嘛要和他……”
“小汐,你爸爸人沒了,醫院剛剛在搶救,還下了病危通知書,沒想到這才半個小時不到,醫生就出來說他已經沒了心跳了。”魏雪珍哭着打斷了曲苓汐。
曲苓汐心裡頓時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甚至來不及去悲傷,她連忙趕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也只是看到了沒有呼吸的父親,她像是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存在的,抓着醫生的胳膊,帶着哭腔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了我父親只是身體
虛弱,身體機能都沒有問題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爸爸怎麼就突然沒了心跳?”
一旁正在抹眼淚的魏雪珍看向了曲苓汐,她從來沒見過女兒如此不冷靜,她並不知道,曲苓汐不過是把這多日來壓抑的情緒一次性爆發了而已。
醫生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看來病人醒來,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說完,醫生低下頭,走出了病房。
曲苓汐看着鋪在自己父親上的白色牀單,心中一陣悲痛。
幾日前,牀上的這個人醒了過來,告訴自己,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只是被外婆抱回來的孩子。
於是她成了一個孤兒,好不容易她整理了情緒,決定去尋找出一個真相。
沒想到這個人也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他從小對自己就很暴力,可她畢竟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爸爸”。
即使被冷漠待之,被時常訓斥,可她在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心裡最依賴的,卻仍然是他。
不久前,她已經痛失親人,爲什麼這麼快就要經歷第二次。
曲苓汐甚至在想,如果父親就那麼一直睡着,讓她永遠不要知道這麼殘忍的真相,是不是現在的她,也就不會如此無助如此絕望了。
祁莫揚踏進這間病房的時候,曲苓汐已然哭得不能自已。
曾幾何時,他一直在想她是不是一個沒有眼淚的人。
可如今,看到她顫抖的雙肩,祁莫揚只覺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他走了過去,將曲苓汐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曲苓汐沒有擡頭,也沒有去看他一眼,可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他,也許是他身上熟悉的菸草味,也許是那種踏實的感覺,生平第一次,曲苓汐覺得自己無依賴這個人,無比需要一個結實的擁抱。
“乖,別哭了。”祁莫揚輕輕撫着她的頭髮。
曲苓汐擡頭,淚眼朦朧地看向他。
祁莫揚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逝者已矣,要堅強,你纔是你。”
曲苓汐輕輕地推開了他
的懷抱,卻沒有再哭,她看向病牀,口中喃喃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仍然是你的女兒。”
曲父的喪事辦得很簡單,期間祁莫揚也沒少幫忙,不過他的幫忙只是動動口罷了,該動手的,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堂堂CZ總裁是不可能親力親爲的。
曲苓汐倒也沒說些什麼,直到曲父下葬,祁莫揚才找到機會和曲苓汐好好談了一談。
“自從你去了惠山敬老院那天,次日我就安排了人一直跟着你,據我的人回覆,最近你似乎精神狀態不佳,發生了什麼事麼?”
祁莫揚的聲音溫柔地不像他,曲苓汐突然想到了一個總是溫文爾雅的人,祁莫非。
“沒事,大概是累了。”曲苓汐輕輕說道。
祁莫揚將她攬進懷裡,自從他發現這個女人不再抗拒自己時,就總是戴着機會和她靠近。
“最近張警官那裡好像沒什麼進展,我想了想,也許可以從你外婆的老家入手,也可以當做是散心,我陪你去C市怎麼樣?”
曲苓汐皺了皺眉,“C市?”
祁莫揚“嗯”了一聲,“去見見你外婆的老鄰居,也許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
曲苓汐被他口中的“老鄰居”三個字擊中,突然推開了他,“我想起來一件事!”
祁莫揚見她反應如此之大,也認真了幾分,“什麼事?”
“我外婆和你們祁家的管家,遊管家,是很多年前的老鄰居。”
“哦?這又能說明什麼?”祁莫揚覺得這只是無關緊要的細節罷了。
曲苓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能說明什麼,但總是覺得,也許我應該去拜訪一下他。”頓了頓,曲苓汐擡頭看向他,“方便嗎?如果去祁家老宅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約他出來見面。”
祁莫揚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遊管家已經離開祁家了。”
曲苓汐不理解對方的沉默,總覺得他像是在猶豫,於是問道:“遊管家爲什麼會離開祁家?他在祁家那麼久,不像是會辭職的人啊!他的離開總得有個原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