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許老爺子又在耳邊輕描淡寫地說:“你們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下注,無論下多少,我替你們出,輸算我的,贏算你們的。”
傑瑞淡笑着搖頭,“我就不參與了,我一向不喜歡參與這種活動。不過,爺爺您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
蘇末離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地說:“這裡人太多,空氣不太流通,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爺爺您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出去候着。”
爲了救許諾,她已經違背了自己的做人準則,參與到了這種野蠻而血腥的遊戲之中,沒見到之前,她覺得自己有足夠強的心理素質來應對,可是在見到之後,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強大。
許老爺子笑了,“如果你覺得不想看的話,那麼我就讓人帶你出去候着。不過,你特意跑來監督我,這樣就走了,你不覺得有些遺憾麼?你不怕我出什麼貓膩?”
此話一出,蘇末離又慢慢地坐了下去,勉強笑道:“我又覺得沒事了。”
他說得沒錯,她確實不能馬虎大意。
她不能讓許老爺子用其它過激的方式,不能讓許諾真的也沾上罪惡。
“真的沒事?千萬別硬撐!”許老爺子的眼裡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蘇末離強逼着自己變得淡定。
“很好。”許老爺子淡然一笑。
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周圍爆發了一聲聲震徹屋頂的吶喊聲。
有大聲叫好,有憤怒叫罵,一個個激動無比。
蘇末離擡頭向臺上看去,卻見臺上的情形已經在這短短几分鐘之內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那高大的白人不知何時已經將巴比緊逼到了角落,正氣勢洶洶地揮舞着雙拳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朝巴比的頭顱兩邊的太陽穴重重地砸下去。
巴比像突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甚至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了!
他的雙臂雖然高舉着護着腦袋,可是卻怎麼也無法周密地護住自己的太陽穴。
他就這樣任由着那白人一拳又一拳地擊在自己的頭上。
一開始,他還低着頭,雙手還無力地招架着,可是到最後,他的雙手已經無力地垂在了身旁,他的頭高高地仰起,眼睛白多黑少,已經處於一種無意識的渾渾噩噩的狀態。
蘇末離知道,最多不出一分鐘,這巴比就要人事不知地昏倒在臺上了。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將頭轉到了一邊,緊緊地咬住下脣,不想自己因無法忍受這樣的無情野蠻這樣的血腥殘忍而大喊停止。
她要救許諾,她不能做傻事!
更何況,就算她喊停,也沒有人聽她的。
巴比出賣的不僅僅是他的心臟,還是他的生命......
他賤賣了他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一分鐘後,她聽到了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音,她聽到了衆人瘋狂的吶喊聲,她聽到了冷血無情的裁判一下一下地數數的聲音......
許老爺子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們走吧!大局已定,我想是我們該做正事的時候了,我想你也已經沒有興趣再呆在這裡看下去了吧?”
蘇末離點點頭,茫然地站了起來,與傑瑞一起隨着許老爺子朝場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到底還是忍不住朝那擂臺看去,只見那白人正舉着強壯的雙臂大笑着歡呼,他身上的肌肉因他動作的激烈而一下一下地顫抖着,他原本雪白的牙齒此時也因曾被巴比擊中過正絲絲往外滲着鮮血。
紅白交替間,蘇末離只覺得他就像一頭飲血茹毛的野獸。
而那氣息奄奄的巴比早就被四個人一人一隻手一隻腿地提着慢慢地退出了場館,進入了專供拳擊者休息的休息室。
蘇末離說不出自己心裡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隨着巴比的死去,她心裡也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失落了一般。
出去之後,許老爺子帶着他們來到一間房間前停下,下巴一擺,立即就有人拿着鑰匙上前打開了門。
一進去,蘇末離便看到了一間不足二十坪的屋子內,有一張手術檯,旁邊則是一張擺滿了亮閃閃鋒利無比的各種手術刀。
手術檯上,巴比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仍然在起伏着,蘇末離幾乎都以爲他早就死去多時了。
東邊牆的一扇門被人推開了,有身着手術衣的護士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忙着爲巴比的身體消毒,作着各種準備事宜。
另一個則請傑瑞到一旁的流理臺邊洗手,幫他戴手套,穿手術衣。
很顯然,他們便要立即對巴比實行活體解剖了。
蘇末離心裡沉悶無比,只覺得一種奇怪的令人作嘔的氣味一直在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一般地翻騰着,洶涌着。
她猜她的臉色一定難看得比手術檯上毫無知覺的巴比好不了多少,因爲許老爺子嘲諷地用手一指東邊牆的那扇門,“如果你不想看到解剖的過程的話,那麼就到那間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好。”蘇末離這次沒有再逞強了,頭一低便快步地走了過去,用力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並且迅速地就關上了門。
當脫離了那令她窒息的一切,蘇末離靠着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良久,才漸漸覺得呼吸慢慢地通暢起來。
只是心仍然難受得要命。
她走到屋子裡的那組淡綠色的皮具沙發前無力地坐了下來,頹然地長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莫名其妙覺得很是灼痛一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