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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煙和徐達,披星戴月,趕往漢陽城。
到了漢陽城外,徐達對守衛說道:“我們是朱元璋元帥派來的使者徐達和楚流煙,前來拜謁漢王,懇請通傳。”那守衛一聽說是朱元璋這邊的人,立刻很是警戒,他立刻告訴了守衛長,守衛長派人守好城門,前去和陳友諒通傳。
陳友諒正壯志躊躇,攻打下應天后,朱元璋元氣大傷,以後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而張士誠和朱元璋之前開戰,已經兩敗俱傷。很快,他陳友諒就可以消滅朱元璋和張士誠這兩支隊伍,進而打擊劉福通,北伐朝廷,稱霸天下了。
他正與易微嵐等手下謀劃,忽然有人來稟告,說是徐達和楚流煙來了。陳友諒原本是不肯見的,忽然聽到楚流煙這個名字,想了再三,說道:“快請!”
那守衛長頗有些愕然,站在原地愣着不動,直到陳友諒又說了第二次,他纔回答道:“是。”然後就轉身下去了。
徐達和楚流煙,被請進了陳友諒在漢陽城修建的漢王宮裡。整個宮殿富麗堂皇,與應天果然不是同一番光景。陳友諒對楚流煙,早生情愫,之前他差點殺了楚流煙,回想起來,心生內疚,如今再見,心中歡喜。
所謂情之一字,向來是愁殺人也。無論是英雄如徐達者,還是草莽如常遇春者,無論是梟雄如陳友諒者,還是奸雄如易微嵐者,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這個“情”字。面對天下,不管他有如何豪情萬丈,可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永遠把自己放置的很低,和平凡人沒有什麼兩樣。所以,徐達才肯爲了楚流煙殺出鍾離縣,常遇春纔會爲了藍鳳凰之死,常性滅絕,屢次殺降,易微嵐纔會爲了阮欣欣,做出背叛陳友諒的事情來,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而就是像陳友諒者,爲了楚流煙,也肯做出與平常大相徑庭的事情來。
楚流煙與徐達見到陳友諒,先向陳友諒道好。陳友諒命人取了椅子來給二人坐了。他見楚流煙滿面風塵,禁不住脫口而出道:“楚小姐,你這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先去後堂休息,有事兒再議。”
楚流煙淡淡說道:“不必了。多謝漢王美意。流煙此次前來,是代表元帥前來拜見漢王。元帥有書函一封,特命副元帥與我帶給漢王。”
楚流煙說完,徐達就把書信取了出來,笑笑成上前去。陳友諒曾經見識過笑笑的厲害,心有餘悸,見到笑笑上前來,在與他距離十步之遙,已經說道:“不必了,微嵐,你幫本王把書信接過來就是。”
易微嵐不敢違拗,上前把書信接了過來。陳友諒看完書信,滿面笑容,不置可否。楚流煙總覺得心頭寒意陣陣,因爲陳友諒幾乎隨時隨地都在笑,他的臉上幾乎永遠都掛着笑容,可是他的眼睛卻幾乎是不笑的。
徐達抱拳說道:“漢王,此次前來,我們也深知有些唐突。只不過,漢王與我們元帥,同屬窮苦人家出身,共同對抗元朝朝廷,合則兩利,不合對誰都沒有好處。這次,我們元帥是真心想與漢王聯合,不知道漢王意下如何?”
陳友諒心中冷笑,心說:朱元璋,你當真也太不高明瞭。已經幾乎兵臨城下,纔想與我結盟,要我停止進攻。之前你攻打我池州和九華山,殺我將士無數,怎麼不想想這句話呢?
陳友諒心裡雖然是那麼想的,表面上卻沒有說出來。他只是說道:“現在天色已晚,國事明日再商議吧。楚小姐,晚上本王爲你與徐副元帥接風洗塵,請兩位務必賞臉纔是。”
楚流煙與徐達對看一眼,齊聲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陳友諒派人把楚流煙和徐達送走後,易微嵐在旁說道:“漢王,如今應天已經是唾手可得,朱元璋已經如同甕中之鱉,漢王何必還與他們講什麼道義呢?雖然說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是如今乃是亂世,人人自危,自顧不暇。徐達和楚流煙,一個是朱元璋手下大將,一個是朱元璋手下謀士。漢王何不就此將他們斬殺,也好去了朱元璋的左膀右臂?”
陳友諒搖搖頭,說道:“徐達乃是可用之才,要是可以將他收歸己用,那當真是勝過十萬雄兵。要是徐達不肯麼,就別怪本王不客氣。至於楚流煙,沒有本王命令,誰也不許動她一根頭髮。”陳友諒收斂了笑容,陰森森的說道。
易微嵐心頭一凜,忙回道:“是。”
其實,易微嵐心中,早有打算。當初,他殺楚流煙不成,還被笑笑傷害,心中記恨不已。再加上楚流煙知道他的秘密,也知道阮欣欣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不殺楚流煙,易微嵐坐立難安。
可是,陳友諒對楚流煙的情分,易微嵐也看的清清楚楚。要是不肯聽從陳友諒的吩咐,殺了楚流煙,陳友諒多半不會放過自己。
易微嵐從漢王宮的宣華殿裡走出來,心中一直在思索如何除掉楚流煙的事情。要是楚流煙一天不除,對自己而言,就是一個隱形的威脅。這是易微嵐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他想起陳友諒說晚上要爲楚流煙和徐達接風,心中有了主意。
是夜,容華殿。
香風陣陣,燈火輝煌。觥籌交錯間,半分也看不出戰爭時期的肅殺之氣。
只不過,楚流煙徐達都是別有懷抱,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陳友諒卻故作不知,屢次三番敬酒不止。
酒過三巡,有下人端上景德鎮的青瓷碗碟上來,說道:“啓稟漢王,這是今日特意爲楚小姐準備的菜品,名喚‘胭脂雪’。此菜採集天山雪蓮的花瓣製作而成,女子食用,養顏美容。得知楚小姐是漢王的貴賓,沈廚神特意烹製而成。希望楚小姐喜歡。”
那個端着“胭脂雪”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廝,樣貌清秀,說話得體。楚流煙微微一笑,陳友諒很是歡喜,說道:“來!快把這道菜端上來,請楚小姐品嚐!”
“胭脂雪”很快就端到楚流煙面前。那道菜果然是用花瓣和果仁做成,看上去晶瑩剔透,讓人垂涎欲滴。只不過,上面有核桃仁,是楚流煙從來不吃的。楚流煙心中明白陳友諒對自己有情,這道菜想必是他故意讓人做給自己的。
楚流煙故意推搪說道:“多謝元帥一番美意。只不過我從小到大,是不吃核桃仁的。恐怕只能辜負元帥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別有深意。陳友諒又豈會不懂。陳友諒心中微慍,只不過看到楚流煙如花容顏,卻再也惱怒不起來。
楚流煙看到陳友諒身後站着一個女子,身着青碧色的綺羅衣服,頭戴碧月釵,容顏秀麗,看上去不像是個普通丫鬟,心中明白多半是陳友諒的寵妾之類。她說道:“這胭脂雪也是漢王的一番心意,流煙縱容不能吃,卻也不能浪費漢王的心思。不如就送與這位姐姐,漢王以爲如何?”
楚流煙說話間,眼睛望向陳友諒身後的女子。
楚流煙沒有猜錯,這個女子正是陳友諒的一個姬妾。她天性聰穎,相貌嬌好,又懂得體察陳友諒的心意,因此,陳友諒經常讓她陪伴。她聽說把胭脂雪送給自己,心裡大喜。這胭脂雪極爲名貴,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吃到的。
陳友諒心中雖然有些不悅,只不過也不想違逆了楚流煙的意思,因此回頭說道:“蕭娘,既然是楚小姐贈送,你就卻之不恭吧。坐到楚小姐身邊,一起參加宴席吧。”
那叫蕭娘的女子大喜,忙行禮說道:“多謝漢王。”說完,盈盈站起,坐到楚流煙的身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