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舉步進入屋中。
劉伯溫和朱元璋對視一眼,就隨着楚流煙的身後,一前一後的跟着楚流煙到了書房之中。
一入書房之中,劉伯溫就經不住開口稱讚到:“楚姑娘,你的書房還這是雅緻。鄙齋比起你的書齋來,就清雅而言,實在是相形見絀。”
楚流煙掩嘴一笑道:“劉公子自謙的過甚了,此等書齋能得劉公子的一語褒獎,楚流煙已然有喜出望外之感了,何敢和劉公子的書齋一爭高下。能入公子的法眼之中,楚流煙已然是慶幸有加了。”
“這裡只有我平日觀書習字用的一個凳子,我去再取兩個給元帥和劉公子好了。”說着,楚流煙就隱身進入了另外一間屋子。
不一刻,楚流煙就從那間屋子走出來,手中拿着兩個凳子,分別遞給了劉伯溫和朱元璋。
朱元璋和劉伯溫兩人就接過秀凳,擺到一處,對着楚流煙坐了下來。
劉伯溫開口道:“楚姑娘,前日,劉某已然登門造訪,不過楚姑娘卻不在家中,聽人言及,楚姑娘向元帥告假,說是有事要遠出一趟,不才不揣冒昧相問,楚姑娘是爲了何事離開營中。”
劉伯溫的無心的這一席問話,在朱元璋心裡頭自然是已然明白的,不過朱元璋也很注意,想要聽聽楚流煙是如何回覆的,所以朱元璋也坐直了身子,側耳傾聽。
這一下楚流煙倒是被劉伯溫問道有些羞赧,低垂蝤蠐,一副害羞的樣子。
劉伯溫直覺雲鬢風鬟,幽香陣陣,分辨不出是楚流煙的處子的體香,還是楚流煙身上的頭油的香味,心中只是覺得好聞,不由的呆住了,旁邊的朱元璋一見,心中愈是煩躁。
楚流煙思忖了一番,連忙擡頭答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需要流言料理而已,劉公子你就不必多問了。”
就這麼句輕輕巧巧的話,楚流煙就把不好意思跟劉伯溫開口提及的自己這幾天離開大營,是爲了奔赴普慶鎮赴陳友諒之約。
劉伯溫聽得楚流煙如此回答,加上如此情態,大爲詫異。
他知道楚流煙的才華不下於自己,而且對於人情世故有着驚人的通徹。更有一種極爲神秘莫測的預知後世之事的能力,說起來這個世間很少有何等的事體能夠拘束住她。可是見楚流煙剛纔的情態,似乎心中有事,難以宣明的樣子。
實在是生平僅見,楚流煙身上生過了什麼事情了麼,這幾天她去了哪裡。劉伯溫的心中頓時起了很大的一個謎團。
朱元璋一聽楚流煙如此輕巧的將於陳友諒相見的事情給掩蓋過去,心中的無名邪火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然站起來說道:“楚姑娘,湯和將軍的屬下來報,說是你這兩天和陳友諒呆在一起,是否真有其事。”
這些輪到劉伯溫大吃一驚了,雖然劉伯溫隱隱覺楚流煙身上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和陳友諒待在一起。劉伯溫不覺有些瞠目,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楚流煙知道朱元璋把這話說了出來,那就表面已然有人對着朱元璋報知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要隱瞞此事是決計瞞不過去的了,就點頭說道:“不錯,昨日我是在浣花亭碰到了陳友諒。”
“恐怕不是碰到陳友諒如此簡單,據報在湯和將軍抓捕陳友諒的時候,楚姑娘居然讓陳友諒脫下外袍,披在自己的身上,引得追兵誤入歧途,追錯了方向。利用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使得陳友諒得以順利脫身。”朱元璋徐徐的說道。
楚流煙聽得朱元璋如此到來,心知朱元璋定然是知曉了全部的事情,那麼想要隱瞞,已然全無意義了。所以就索性承認說道:“元帥說道沒錯,楚流煙確實幫着陳友諒逃脫出了重圍。”
朱元璋原本想着楚流煙如果拒不承認幫着陳友諒逃脫,自己就不再追究楚流煙的這件事情了,可是沒有想到,楚流煙居然在劉伯溫面前堂而皇之的承認了在浣花亭救過了陳友諒的事情。不由得勃然大怒的嘶吼道:“楚姑娘,你好大膽,你明明知道此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我軍能夠將陳友諒在浣花亭順利成擒的話,這應天之戰,我方就勝券在握了。陳友諒一旦被擒,就可以砍下陳友諒的人頭傳視四方,漢軍失去主帥,必然陣腳大亂,士氣低迷,自可一鼓而下,掃蕩清淨。如今功敗垂成,都是以爲楚姑娘你的一時糊塗,使得陳友諒得以脫出重圍。”
朱元璋雖然極爲生氣,可是還是不想過多的遷怒於楚流煙,只盼楚流煙能夠在劉伯溫面前說陳友諒幾句壞話,將自己開脫出來。
可是朱元璋失望了,楚流煙非但沒有依着朱元璋的心意,反而不屑一顧的反脣相譏道:“兵陣之事,元帥倘若寄望於此種雞鳴狗盜的手法,貪天之功,僥倖成事。那麼這場仗不打也罷。”
朱元璋頓時被楚流煙的這番言辭噎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劉伯溫洞若觀火的聽了半天,早就將這件事情的聽了個清清楚楚的,而且通過楚流煙和朱元璋的聊聊數句的對談已然洞徹了尾。
如今一見楚流煙和朱元璋說的太過火了,連忙在旁邊對着朱元璋勸解道:“元帥,楚姑娘也許是一時糊塗,也許是中了陳友諒那個奸惡之人的什麼手段。所以纔會迷迷糊糊的幫着陳友諒逃脫的,希望元帥能夠看在楚姑娘往日的功勞上面,饒過了楚姑娘這次的過失。”
朱元璋氣猶未解,冷哼一聲說道:“劉伯溫,你不要幫楚流煙說好話,你可知道,楚流煙幫着陳友諒脫逃出重圍是何等的大罪,直與通敵叛國無異。無論如何,本帥萬萬不可姑息,一定要加以嚴懲。你看知道,已然有將領在本帥面前倡議,讓本帥效淮陰侯之事,殺了楚流煙以謝軍中,不如此,無法振作軍心。”
劉伯溫悚然一驚問道:“元帥是怎麼迴應此人的。”
朱元璋嘆了一口氣說道:“本帥將此人申斥了一段,令此人不要在軍中對人談及此事。可是楚流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本帥將命楚流煙於房中面壁思過,沒有本帥的同意,不得擅出。”
說完之後,朱元璋也不理劉伯溫和楚流煙,一甩袖子就飄然離開了
第二日,朱元璋一怒之下,欲責罰楚流煙面壁思過的消息,就像長着翅膀的鳥兒一樣,傳遍了整個軍營。
聽得消息的將領裡頭,有不少人對於這件事情極爲關注,朱元璋對於楚軍師向來是優禮有加的,而楚軍師參贊軍機,屢建奇功,也是應天府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一些同情楚流煙的將領紛紛聚到朱元璋的帥帳之外,欲爲楚軍師求情。
可是朱元璋正在火頭上,讓帳外的衛士一概擋駕,衆將領無法,只好散去了。
可是徐達卻留下下來,徐達極爲關切楚流煙,無奈之下,想出了一個法子,對朱元璋的親衛稱說自己有重要軍情,需要稟告朱元璋。並且示意親衛說如果不讓他進去稟報朱元璋,出了差子,你等的腦袋也保不住。
徐達說道懇切,親衛一則心知徐達是朱元璋的心腹愛將,二則害怕背上耽擱了重要軍情的責任,心中暗道若是徐達所說的是真的,倘若因此延誤了軍情,此等重責落到了自己頭上,那可真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所以親衛對着徐達一哈腰說道:“徐將軍,元帥真在脾氣,誰也沒辦法。既然徐將軍說有重要軍情報知元帥,那麼小人就進去幫徐將軍通傳一聲,不過,小人事先申明,元帥若是不見將軍,請將軍也勿要怪罪小人。”
徐達對着親衛兜頭一揖說道:“若得通報,已然是承情之至了,焉能怪罪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