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此言,究屬何意,都把俺給搞糊塗了。”一名將領聽了楚流煙的這句話之後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白楚流煙究竟是想戰還是不戰。
“沒錯,軍師咱也不大明白,希望軍師能夠明白示下。”同樣不知就裡的幾名將領也圍住了楚流煙,開口詢問此事。
楚流煙擡眼看了看眼前的幾位將軍,心裡頭明白這些人究竟是些只知道上陣衝殺的莽夫,對於戰策謀略終究是比較隔膜,不得不稍稍做一番解釋。
“諸位將軍稍安勿躁,聽我慢慢道來。不過在本軍師對你等宣示之前,本軍師有句話想要問一問諸位,今日之戰,你等是否已然勝了一場。”楚流煙面帶笑意的對着圍在身邊的將領點頭徵問道。
一名大嗓門的將領極爲性急的接口嚷道:“可不是麼,軍師,今日我等可是殺的極爲痛快,極爲過癮。”
“沒錯,實在是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殺過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了。”一名將領接口說道。
“楚軍師真是神機妙算,想出了這個極好的主意,讓我軍將士奔襲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兩個側翼,此等做法實在是令人讚歎,此次能夠如此暢快的大開殺戒,將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兵丁掃蕩了一番,都是楚軍師的高明法子成令我等今日能夠得償所願。不管事情如何,只要楚軍師開口,我等俱是聽從除軍事的吩咐,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一名頗有些人望的應天水師的高階將領對着周圍的將領開口說道。
“不錯,不錯,說的真是不錯,兄弟我第一個贊同,兄弟我認定了,只要跟着楚軍師,就能打勝戰。兄弟我不管其他人這麼想,反正兄弟對楚軍師就是服服帖帖的,楚軍師說什麼就是什麼,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異議。”一名將領更是神情頗爲有些激動的對着一旁的將領們賭咒一般的說道。
旁邊的一名將領有些好奇的問道;“這真是稀奇事了,我看老弟平日對徐達元帥尚且不怎麼恭敬,今日居然在衆人面前說要對楚軍師服服帖帖的,究竟是何誠心,莫非你小子對楚軍師動了什麼歪念頭不成。”
周圍的將領聞言自是一陣鬨笑。
被此人取笑的那位方纔說話的將領性情比較暴躁,一聽居然有人如此欺負到了自己的頭上來,頓時有些面紅耳赤,再加上也不是如何的善於言辭。當下就二話不說,擄起袖子,伸出了鉢大的拳頭,上前就對着取笑自己那名將領捶擊了兩下。
這兩下可不是這麼好受的,立時就將對方砸倒在地上,跌落到地上之後,那人不覺微微怔了一怔,咕嚕一聲就爬了起來,便欲要擠開人羣和方纔捶擊了自己兩下的將領算賬。
對手也是不甘示弱,快走了兩步,就揪住了對方的身上的袍子,頃刻之間,兩個人就扭到到了一處。
水師將領裡頭時常有人打架,周邊的將領有些就上前來勸架,而一些將領卻絲毫沒有動作,他們覺得若是能夠看上一場龍爭虎鬥倒也是一件不錯的美事。
正當扭打的扭打,勸架的勸架,看熱鬧的看熱鬧,甲板上鬧哄哄的亂成一片的時候,只聽得楚流煙暴喝了一聲道:“你等快與我住手,如此怯於公戰,勇於私鬥,你等二人難道沒有一點兒的廉恥之心麼,莫非要本軍師下令將你等二人統統都捆起來才肯罷手。”
楚流煙的這聲暴喝,猶如當頭棒喝,醍醐透頂一般的將扭打中的兩名將領分隔了開來,兩人愣了一愣,鬆開了扭住了對方的衣袍的手,對視了一眼之後,各自推開了一步。
楚流煙看到了兩名將領的這般舉動,不覺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你等還是有廉恥之心的,今日你等在此地動手,原本是應該好好的懲戒一頓的,不過看在你等均能夠立刻歇手罷斗的情形之上,本軍師今日就不叫追究了,權且將你等今日的懲戒寄下來,等到回到了水師營寨之中再做處置,你等二人可有異議。”
兩人將領俱是低下了頭來,剛纔楚流煙開口言及的怯於公戰,勇於私鬥實在是震動到了他們的心裡頭,沒有一個水師將領願意被人認爲是怯於公戰,勇於私鬥的齷齪小人,這兩名將領也是如此。
“楚軍師教訓的是,今日之事就是屬下的過錯,屬下不應當在此地和軍中的袍澤動手,這樣子自是傷了和氣,也對不起水師中的兄弟,從今往後,屬下再也不和軍中的同袍兄弟動粗了。”方纔扭到到一處的兩名將領中的一人悔過一般的說道。
另外的一名將領情至今日之事自己確實有些不對,也對着楚流煙開口懺悔道:“屬下有罪,屬下不該在甲板上和自己的弟兄動手,今日之事屬下實在是太過魯莽了,一點也沒有考慮妥當,就對着軍中袍澤大打出手,無論回去楚軍師和徐達元帥有何責罰,屬下都甘願領受,自是今日抗擊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艦隊的良機,希望楚軍師能夠網開一面,不要讓屬下無法加入此戰。”
另一名將領也開口說道:“屬下也是這個意思,回去之後楚軍師要罰就罰,屬下別無話說,只是今日的這般攻擊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機會,若是錯過了,屬下定然會抱憾終身,所以小的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軍師能夠令我今日能夠上陣殺敵,若是此願意一了,小人也就別無其他的願望了。”
楚流煙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二人打架是打到了一處,連這件事也想到了一處,實在是有些令人詫異,不過你等既然都是心存此念,本軍師也不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無論如何也會好好地滿足你等的這番心願,只是你等切要記牢,今後可不許怯於公戰,勇於私鬥,這可是窩囊至極的兵丁的作風,絕不是我等應天水師將領所應該有的德性和作爲。”
兩名將領聽了楚流煙的這番訓斥,自是虛心受教,不敢有絲毫的不樂的表現,對着楚流煙開口說道:“楚軍師教訓的是,從今而後,我等二人一定牢記楚軍師今日的教誨,日後絕不會再做出這般荒謬絕倫的事情來。”
楚流煙看着這兩名將軍如此謙卑的對着自己說話,心裡頭也是明白這兩人實在不想失去截殺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機會,所以纔會對於自己低聲下氣,絲毫也沒有違拗之意。
不過即便是如此,楚流煙對於兩名將軍心裡頭還是有些敬意,這些應天水師的大老粗們,雖然看上去都是一些只知道上陣廝殺的糊塗軍人,不過這些人爲了能夠上陣殺敵,能夠如此謙卑的刻意聽從自己訓斥,絲毫也沒有反抗的辭色,想想也是令人肅然起敬的事情。
不錯,這些將領如此急切的想要上陣廝殺,實在是前些時候和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作戰之時敗的過於慘烈了,眼下想一想可能有很多的應天水師的兵丁死在和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作戰的戰役之中,很有可能那些在戰場上失去了性命的將士裡頭就有他們平素要好的兄弟。
想到了此處,楚流煙心裡頭已然洞明:這兩名將領要求自己一定要讓他們上陣殺敵,極有可能就有這般的緣由在裡頭。他們如此迫切的主動請纓,想要不顧性命的上陣廝殺。不過是想要藉着殺戮來麻醉自己,藉以悼念那些在戰陣中先他們而去的弟兄。也有可能這些將領想要藉着殺戮的機會來奪取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的兵勇將領的性命,藉此來祭奠那些已然往生的軍中袍澤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