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枉死城!
傳說中,枉死城可是橫死的冤魂來的地方!直覺上就是個無規則可言,弱肉強食的混亂所在。
還好眼前不用太過擔心。從白風的介紹中可知,這一帶離枉死城很遠,也沒什麼好東西吸引大人物的目光,總體來說比較靜,否則以白風的修爲,哪能坐得成什麼寨主。
再貧瘠的地方,也會有人生活。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附近沒有大勢力爭奪,卻有一堆小勢力。
這裡沒官府管治,各方勢力根據實力佔據地盤,互相之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已經多年沒有什麼大的衝突。但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些團伙也是良莠不齊,再加上缺少約束,橫行鄉里、欺壓良善的大有人在。
這裡方圓百里之內,因爲有白風在,嚴令不得騷擾周邊居民,百姓們過得還算安穩。寨中兄弟們大多爲周邊村鎮子弟,也都有一份感情在,時間長了,相處很是和諧。山寨二當家的,就是因爲阻止強奪青巖寨治下百姓的人,才被打傷的。
這也是附近百姓不恨青巖寨的原因。如果不是考慮孫子的將來,張大叔也許早跟上山去了。
枉死城有被大衆認可的官方機構,都由更有實力的人把持,也沒有什麼法律條文,只有一些互相制衡的約定。
就這樣走着聊着,葉清玄算是把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瞭解了。說是世界,礙於白風的閱歷和眼界,也只是一個比剛纔稍清晰一點的輪廓罷了。
張大叔不是修行者,年紀又大,即使騎着馬也走不快。直到傍晚,纔到一處山嘴外。白風指給葉清玄看:“葉公子,進了山嘴,就能看見寨門,就快到山寨了。”
正指着說着,山嘴裡馳出兩騎馬,飛奔而來。須臾之間,馬至近前,其中一位正是劉當家的。兩人不及下馬,劉當家的就氣喘吁吁地報告:“報大當家的,黃洞寨宋大當家來到寨中,說要重新劃分管轄界限,大家見事態過大,不敢決定,叫我快來報知。”
這劉當家的口齒伶俐,一句話將事情交待清清楚楚,葉清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見白風有些猶豫,張大叔是本地人,明白一些劉當家的話裡隱含的意思,當下催到:“既是寨中急事,大當家的宜速去處理,我和清玄小哥兒隨後就來。”
白風知事情緊急,也不廢話,接過另一人遞過來的繮繩,飛身上馬,向山嘴裡急馳而去。劉當家的向張大叔和葉清玄一抱拳,才撥轉馬頭,跟在白風身後向來路返回。
從留下的夥計口中得知,黃洞寨與青巖寨毗鄰,兩家多有糾紛。但此番黃洞寨大當家的親臨,且態度強硬,卻是前所未有的。
此時山寨中羣龍無首,二當家的又重傷在身,三當家的年紀尚輕,修爲又弱,主持不了大局,這才急派人出來找白風。
單說白風一路馳回山寨,直奔聚義大廳。
此時,裡面兩邊人已經箭撥弩張,寨中有兩個兄弟分別捂着胳膊和腿,顯然受了傷。
還有兩個人端坐在客位一邊,一個洋洋自得,正是黃洞寨寨主宋狄攀。這個黃洞寨大當家的胖胖的身材,身上的綢子袍服華貴異常,如果不是一雙小眼裡閃動異光,看上去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
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個老者,六十歲上下,眼睛半閉,眼中精光閃現,似是對眼前一切漠不關心。兩人身後各站兩人,看情形,自己兩個兄弟的傷,應該就出自這四人之手。
白風感應不出老者修爲,就知道是個高手。
到底是一寨之主。白風忍住憤怒,不慌不忙走到中間主位上坐下。
還不待他開口,手下兄弟們就一擁上來,七嘴八舌告起狀來。宋狄攀看着一窩蜂似的青巖寨衆人,臉露不屑,冷笑不語。
白風擡手止住大家喧譁,指定一人講述事情經過。原來,在劉當家的出門找白風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內,宋狄攀的手下百般挑釁,兩個夥計氣不過,想爲山寨出頭,卻雙雙傷在對方一人手下。
在這個過程中,宋狄攀及手下不言不聲,只是臉露冷笑,似是全部默認了。
白風聽過事情經過,轉過頭來,向宋狄攀一抱拳:“敢問宋大當家的,不知爲何無故將我的兄弟打傷?還請給個交待。”
這裡就看出白風處事不細緻了。不管怎麼說,對方端坐廳中,遠來是客,斷無先和自己人說話,不理客人之理。後面衆人一擁上前,顯得也全無規矩,難怪宋狄攀臉露輕蔑。
最後面這句話,更不該如此問,怎麼也要象徵性地問一問對方事情到底怎麼樣啊!
果然,宋狄攀微一抱拳:“好教白大當家的得知。我的手下與你的手下約好了切磋武藝,比試之下,拳腳無眼,失手錯傷而已,何來無故傷人之說?”
宋狄攀不等白風出聲,繼續說道:“比武切磋,技不如人,理應服輸認敗,怎可輸了之後又含血噴人呢?難道這是青巖寨風氣如此嗎?”
這話已經是在明顯指責白風處事不當了。
“你……”白風一時在言語上失去先機,竟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好在我的手下都不是小肚雞腸之輩,不與他們計較。”宋狄攀見白風答不上來,也不糾纏,又將話題一轉:“今天我來到貴寨,有更重要的事。原屬於黃洞寨的三個鎮子,白大當家的用了這麼多年,也該歸還了。”
白風雖心思不夠玲瓏,但原則問題卻絲毫不肯讓步:“宋大當家的此言差矣。你所說的三鎮,一直以來即存爭議,怎可說就是你黃洞寨的地方?何來歸還之說?”
“既屬爭議之地,理當貴寨管幾年,敝寨管幾年。如今貴寨已經在三個鎮子撈了這麼多年好處,現下是不是也該輪到敝寨了呢?”
白風發現自己又掉到這個胖子的語言陷阱裡了,一時又接不上話來。
“既然白大當家的無話可說,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交接了吧。”宋狄攀不理會白風難看的臉色,又逼近了一步。
“這些年三鎮一直由青巖寨管理。但一日貴寨突然聲稱此三鎮應由你們管轄,爭議由此而生,而非一直存在爭議。”那個精明的劉當家的見白風言語吃虧,猶豫一下,站出來指出宋狄攀話語中的問題。
宋狄攀見自己的話被青巖寨中的夥計給駁斥了,不禁惱羞成怒:“兩個寨主談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嘍囉說話了?”
“宋大當家的此言差矣!在我寨中,所有人都是兄弟。你辱我兄弟,即是落我面子。”白風是個極其護短的人,見宋狄攀呵斥自己寨中夥計,心中不悅,語氣也重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按山寨之間規矩,以武定輸贏吧。白大當家的可敢與我賭鬥一場?”宋狄攀也不想再做口舌之爭,直接撕破了臉皮:“若青巖寨勝了,敝寨再不提三鎮歸屬問題;若我僥倖勝得一招半式,三鎮歸黃洞寨。”
白風自知說不過眼前這個胖子,又忍不下心中這口氣。他也不打算再在口頭上爭執,竟沒發現這賭注對青巖寨來說相當不公平,邊走下邊脫下外套:“就按宋大當家的所說。”
說着,白風來到廳中,站在下首,做了個請的姿勢。這是表示對客人的尊重。
宋狄攀也不做準備,施施然走到白風對面站定。看着對面白風挺拔的身形,這胖子眼神一冷。他自己身材不好,長相也不行,對這種瀟灑的男人很是嫉恨。
平時白風比較邋遢,渾身髒兮兮的,穿着打扮也不利索,偏偏一認真亮相,就有一種正氣凜然,超然脫俗的氣質,讓宋狄攀又羨慕又嫉妒。
今天不僅要打敗白風,必要當衆凌辱一番,才能出胸中這口惡氣。
有了打算的宋狄攀腳步不停,速度突然加快,然後一個雙飛腿,雙腳尖分別踢向白風雙肩。這種風格倒有幾分白風他們的影子,出手先留三分情面。
白風先是心中一鬆,隨即他心中又是一凜,這胖子竟然有着與身材完全不相稱的靈活,而且明顯也已經是煉氣高階了,自己原本倚仗的進階的優勢不存在了。當下小心應付。
發現宋狄攀也已經進階,白風不用再顧忌會傷到他,便放開手腳施爲。白風擅長的是掌法,他認爲掌法好控制,不容易傷人性命。
現在這套掌法他浸淫多年,此時正被被他使得如行雲流水一般,只往宋狄攀的肩、背、臀、腿等部位招呼。
反觀宋狄攀,拳、掌、腿、指、爪輪番上陣,如一個肉球一樣,繞着白風滾來滾雲,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個人打了大約得有百十來回合,仍未分勝負,但白風的氣息逐漸粗重,出招也越來越吃力起來。
就在這時,宋狄攀招式一變,連續施展擒拿手。突然的節奏變化讓白風一時有點不適應,掌法中露出了破綻。
宋狄攀覷準時機,欺近身來,右手抓住白風腰帶,左手抓住他的後領口,雙手同時用力,一個旋身,將他頭下腳上向廳外扔去。
宋狄攀收勢起身,拍了拍手,正等着看白風鼻青臉腫的樣子。卻感覺有點不對勁,想象中的慘叫和落地聲沒有聽見,反倒是一個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