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種時候,他們居然去找什麼狗屁礦石了?!”施宸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疾言遽色地吼道。
殿宇之中,一張鬆銘圓桌旁,五道人影分坐五個方位。施宸坐在東南角,一臉的氣急敗壞,頭顱兩側的肉瘤幾乎快要氣得滴出血來。
施宸對面,一道虎首人身的影子挺着寬厚的胸膛,不怒自威。
他是虎人族之王,孟縱壑。此刻,他沉聲開口道:“我已經遣派了我族數名修士給你,還不足以收拾那人族修士?”
孟縱壑左手邊,一名體態龐大的石人如小山般坐落着,他是石人族之王,石旭。此外,在場的還有象人族之王相山河、翼人族之王易龍。
象人族、翼人族、石人族、虎人族、屍人族,五族族王皆彙集於此。
兩日前,施宸從桓均峰力場邊緣離開,一路飛掠,來到了這座名爲“象鼻山”的地方,其餘四族族王聞訊而來,在象鼻山上,象人族之王相山河的宮殿中聚首。
面對孟縱壑的責問,施宸冷哼一聲,一拳捶在身前的桌面之上:“你們明知那九幽靈力剋制我,卻都不肯親自出手,盡派給我些築基期的雜魚,如何拿得下那人族小子?!”
相山河皺起眉頭,沉聲道:“說話就說話,不要砸我的桌子,你有什麼怨氣,不要發泄在我們幾人面前。”相山河在象人族中是個異類,象人族生來便體型巨大,他卻極爲瘦弱,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象人族,
饒是如此,相山河最終也是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登臨了象人族之王的位置。
這時,石人族之王石旭出聲道:“我那孩兒曾見過那人族修士一次,那人族修士的實力的確強悍,而且還掌握了傳說中的‘空間之力’。”
翼人族之王易龍嗤笑道:“石人王,你不必用這種拙劣的藉口爲屍人王開脫。界域玄波這種東西,元嬰期尊者都不見得能從虛空中提煉出那麼一絲一縷來,更莫說將其納之爲己用。即便那人族修士有些詭異的手段,也絕不可能掌握什麼空間之力。”
虎人王孟縱壑,始終虎着一張臉,他贊同地點頭道:“界域玄波這種東西,築基期修士絕不可能掌握。石人王,你那子嗣,或許只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產生了幻覺,又或是胡亂編造一個理由來搪塞你,爲自己的落荒而逃找藉口。”
石人王石旭心中,也的確對自己兒子的話將信將疑,不過他站在施宸這一邊,只能幫施宸說話:“我們誰也沒有目睹過,先別急着下定論。”
這時,施宸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僬僥王與巨人王當真都不見了?他們自從加入我們過後,就一直沒有過實際動作,我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真實目的!”
翼人王易龍展開身後一對巨大的羽翼,張開尖喙道:“且不論他們有什麼目的,我倒是覺得,一直以來,屍人王你似乎僅僅是將我們當成了你手中的長矛與盾牌,我們其他四族的兒郎死的死傷的傷,你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召集我們……”
“你這樣做,未免太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了吧。”翼人王眸子中凜冽的寒芒乍現,一閃即逝。
施宸倏地站起,狹長的雙眼中充斥着暴虐的情緒:“當初那十一名異人族修士一去不復返,我就說過,讓你們親自出手,可你們卻推三阻四的,結果如今遣去的十五名異人族修士再一次鎩羽而歸,這難道不是你們的罪責?!”
“那你何不親自出手呢?我們身爲一族之王,每日事務繁多至極,分身乏術。再者,誰知道在我前去的路途之中,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翼人王漫不經心地說道。
施宸頭上青筋鼓起,翼人王這一番話,着實將他推到了一個“其心可誅”的地步!
虎人王那雙極具威懾力的虎目,看向施宸:“我的確想要將那人族修士抹殺掉,只不過,在針對外患的同時,提防內憂纔是最爲重要的。”
“屍人王,你與石人王交好,你不讓他動身去鎮殺那人族修士,卻一直慫恿我們前往那裡……我們雖是同盟,但並不會被你牽着鼻子走。”象人王輕聲吐出這句話,重重地壓在了施宸的心頭。
施宸臉色鐵青,他掃了一圈相山河三人的臉龐,怒到極點:“當初人族將我們異人族幾乎趕盡殺絕,不是沒有道理!泥古不化之人,終會慘死!”
石人王神色一變,施宸這番話說得無比刺耳。
果不其然,在施宸這番話說出之後,虎人王孟縱壑站起身來,他神情淡漠,重哼一聲:“恕不奉陪!”
易龍戲謔地看了看施宸,無比玩味地說了一句:“據我所知,當初那人族修士之所以對你屍人族動手,難道不是因爲你先想要鎮殺對方的麼?我依然會遣人去剿殺那人族修士,但絕不會聽從你的指揮。”
“屍人王,你那頤指氣使的模樣,或許應該改一改了。”易龍最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後,轉身飄然離去。
施宸目光狠厲地看着易龍消失的背影,氣得咒罵起來。
石旭輕嘆一聲,給施宸遞過去一盞茶:“不必動怒,那人族修士,我會派我手下的人去擊殺,你先在此歇息幾日。”
“彼時那人族修士欺壓到他們幾個頭上的時候,他們纔會知道已鑄成大錯!”施宸因咬牙用力腮幫高高鼓起,他現在憤怒而無奈,往日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逐漸離他遠去。
相山河以食指敲擊身前的桌面,一言不發。這裡是他的地方,他作爲主人,自然不可能離去,當然,他也不會出言下逐客令。
施宸最後憤然地看了相山河一眼,從大殿之中離去。石旭朝着相山河微微點頭,而後隨之離開。
四位金丹期修士相繼離開後,這場原本商議如何對付崔封的聚會,就此告終。
相山河在位置上呆坐了半晌,忽地,他將神識展開,一圈純淨的白色光暈從他頭顱中輻散開來,整個殿宇瞬間鋪滿了白色輝芒。
“出來吧,你氣息隱藏得再好,也逃不過我的感知。這座殿宇中,設有你們人族的陣法。”相山河忽然開口說話,似是在與空氣交談。
崔封在殿宇角落顯露出身形來,身上的斂息符與匿形符同時化爲灰燼。
“象人王,百聞不如一見,你這難道就是修煉到傳說中返璞歸真的境界了麼?怎麼如此消瘦?”崔封一邊走向相山河,一邊拱手說道。
相山河起身,眯起眸子看向崔封,沉笑道:“你們人族修士,生來就如此喜歡裝模作樣麼?在我這金丹期修士面前,你就不必強自鎮定了。”
崔封聞言,心中一顫,他感覺對方那雙閃着光芒的眸子,似乎早已將自己的一切洞悉。
“說吧,你爲何會潛入到我的府邸裡來?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與底氣,讓你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來挑釁我一個金丹期修士的尊嚴?”相山河起身,那清瘦的身軀之中,陡然爆發出一陣強烈到極致的氣息。
四周的白色光暈,也在這一刻驟然沸騰起來,崔封只覺呼吸一窒,丹田內的靈力都直接被禁錮得宛如一潭死水。
築基期修士,可能將神識力量進一步凝聚,衍化出神威來鎮壓對方。而金丹期修士,則進一步地強化了神威,使得神威可以顯化出實形來,這也是金丹期修士的標誌之一。
此刻,相山河便是在動用神威,直接拘禁了崔封的肉身,若是他想殺死崔封,崔封現在可謂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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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顯而易見的是,相山河並不想真正對崔封出手,而崔封似乎也早就料到了相山河的舉動,一臉的沉凝與淡然。
“你小子,似乎早就知道我不會殺你,說給我聽聽。”相山河踱步來到崔封面前,一對觺觺象牙潔白得晃人目珠。
崔封穩了穩心神,要說他內心波瀾不驚,那是絕不可能的。
金丹期修士的威壓,無論是形體上的還是神威上的,都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根幼苗,似乎下一瞬間就會被絞得粉碎。
崔封苦笑着開口道:“象人王,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會不會對我出手,我只知道,你在你的族人口中,至少是一位賢明睿智的族王。”
相山河挑了挑眉毛,語調擡升了不少:“哦?是相承那小子說的吧?他現在還好吧?”
崔封點頭:“很好,每天與我切磋,虛浮的實力變得凝實了許多。”
兩人就像是許久未見的故友,在談論着一位共同的友人一般,這種氛圍十分怪異,卻又十分融洽。
“所以,你就憑着那小子的一席話,就潛到我這裡來了?這種做法,可與傳聞中的你大相徑庭啊。”相山河撫了撫自己的象牙,似笑非笑地說道。
崔封偏了偏頭,他現在已然可以在相山河的神威鎮壓中,保持心緒上的平穩:“這只是我打算來見你的原因之一。其實最爲主要的,還是因爲我聽說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相山河眉頭沉了下來,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崔封擡起右手,伸出食指,一簇玄色光輝倏然出現在他指尖上方,徐徐盤旋、沉沉浮浮,他看着這一縷九幽靈力,回答道:“象人王,你大概非常急迫地需要九幽靈力這種東西吧?”
相山河神色不改,默不作聲地將周圍的白色光暈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