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丹依然哭個不停,絲毫沒有注意到那淡淡的嘆息聲。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了她一番。然後掏出腿上綁着的另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告訴她呆着別動,等我回來和她一起離開,起身繼續向刑房深處走去。
刑房的最盡頭,有兩扇虛掩的木門,我拉開木門,發現裡是一面鋼鐵鑄造的牆壁。牆壁上有一個直徑大概二十釐米的銅環,銅環連着一條手腕粗的環狀鐵鏈,我拽出銅環,拉動鐵鏈,鋼鐵牆壁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自動向兩邊分開,出現了一條僅容一人行走的羊腸小路。
我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坐在角落裡的王丹丹,一咬牙,舉起手電筒,小心翼翼的走入了這條狹窄的小路。
小路的路面有些坑窪不平,兩旁的牆壁由於年代久遠,變得斑駁不堪。我屏住呼吸,戰戰兢兢的走了大約五十米,來到了路盡頭的拐角處。
轉過這個拐角,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由金磚鋪成的金光大道。這讓我一陣眼熱,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誰又能面對萬貫錢財沒有任何反應呢?若是王二麻子和高胖子在此,他兩肯定會激動的撬走幾塊金磚帶出去。想起了這兩個活寶,我的心情愉快了許多。我舉着手電筒,仔細打量起這條金光大道來。
這條大道比先前的小路寬闊許多,可容納四個人並排行走。大道兩旁是一棟棟相連的石屋,我推開第一間石屋走了進去,裡面空蕩蕩的,只在屋子盡頭有一方石臺。石臺上擺放了兩個破舊的蒲團,像是用來打坐的墊子。我又推開其餘的石屋走進去探查了一番,發現所有石屋的佈置都是一個樣子。我皺了皺眉頭,隱隱覺得這裡可能是服侍大巫師的弟子們用來修行的地方。
穿過這條金光大道,我來到了路盡頭的一棟巨大石房。這棟石房內供奉着九個形象各異的雕像,每個雕像的模樣都異常痛苦,像是正在遭受什麼折磨。令我驚訝的是我觀察了半天,赫然發現這九個雕像其實是一個人,只是表情服飾不同,僅此而已。
我捉摸了半天,也分析不出這九個雕像是怎麼回事,只能無奈的繼續前行。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聲嘆息聲再度響起。這次我聽得特別清晰,嘆息聲就是雕像後面的石門內發出的。我瞳孔抽搐,舉着手電筒,快步繞過了這些雕像,走到了石門前。
這扇石門呈青灰色,上面遍佈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沒有打掃過了。我用手擦了擦石門上的灰塵,大量鬼畫符一樣的符咒出現在我眼簾,這讓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石門後面究竟有什麼?爲什麼我有一種非常恐懼的感覺?
陣陣陰風從石門縫隙中吹出,我本能的聳了聳肩膀,打了個冷戰。不管石門後是什麼,我都沒有回頭路可走,我還有選擇嗎?
我顫抖的伸出雙手,在石門四周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圓形的凸起開關,用力按了下去。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大量灰塵從我頭頂落下。石門一陣劇烈抖動,緩緩向上升起。我的呼吸不斷加重,一手拿着電筒,一手握緊了匕首,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般警惕的眯縫着雙眼,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危險。
石門打開,鋪天蓋地的陰寒向我襲來,瞬間將我吞噬。我顫抖的舉着手電筒,赫然看到一對巨大的黃色瞳孔出現在黑暗中,冷冷的瞪着我。
這是什麼樣的眼神啊!充斥着仇恨、憤怒、飢餓、兇殘,我從沒見過這麼複雜恐怖的眼神。它猙獰的張開了嘴吧,露出了散發着寒光的牙齒,猛然狠狠衝向了我。鋼鐵撞擊的沖天聲響傳出,震得我耳朵一陣轟鳴,整座大殿都在顫抖。我的鼻中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我的眼前則出現了一個從沒見過的怪物。我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通過手電筒的光芒,我清楚地看到了這個生物的全貌。我從沒想過,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神話中的生物。這個怪物…..這個怪物竟然和傳說中的龍極其相似。這讓我一陣無語,震驚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我痛苦的揉了揉頭,蹣跚地從地上爬起,再次舉起了手電筒,仔細觀察起這似龍的怪物。
傳說中龍是一種吉祥的生物,金色、會噴火、有五爪,是中國的圖騰,可這隻龍顯然和傳說中的不一樣。它長近三十米,寬一米多,渾身呈黑色。有四隻爪子,貌似不會噴火。我的第六感一向極其敏銳,我是沒感覺到它有多吉祥,倒是察覺到了它想吃我。
幸好,它被關在一個固定在地上,超級誇張的鋼鐵大籠子裡,這讓我放心了不少,可這裡爲什麼會有一條龍?
生物課上曾講過,地球最早的統治者並非人類,而是龍。當時的西方就是恐龍的天下,隨處可以看到恐龍。直到七千萬年前,地球因爲未知的原因發生了排山倒海的災難,致使許多生物都滅絕了,其中就包括恐龍。
既然西方可以有恐龍,那中國爲什麼不能有龍?
我相信在那遙遠的億萬年前,中國應該是有龍存在的。只是中國對於龍的記載太神話扯蛋了,以至於反而喪失掉了真實的歷史信息。不像西方,對於恐龍的記載實事求是,無非就是一種兇惡的大型食肉動物罷了,有什麼神秘可言。倘若龍沒有滅絕的話,那估計就沒有現在的人類了。
想清了一切,我變得不再害怕。雖然我還是不清楚這裡爲什麼會有一條龍,但只是一個關在籠裡的可憐蟲罷了。動物就是動物,要怕也應該是它怕我,人類纔是當今的主宰。要不是這裡並非久留之地,我倒真想把高胖子等人喊下來,大家一起嚐嚐烤龍肉什麼滋味。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冷冷的再次走到石門前,按下了開關,石門緩緩的又落了下來,就讓它安靜的呆在這裡老去吧。這種危險的生物,還是不要出現在地面上比較好。若是爲了科技,人類就可以爲所欲爲,什麼都不顧,那人類早晚會陷入一場生化危機中。
石門緩緩關上,一個巨大的影子突然詭異的浮現在石門上,我驚恐的揮舞着電筒,轉過身來。可那影子的速度極快,轉瞬即逝,我壓根沒有照到它。但我知道它就在我身邊,隨時隨刻的注視着我,只要我稍有不慎,它就會要了我的命。
龍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我知道剛纔巨大的聲響,引起了大巫師的注意。他應在就在這石屋中的某個角落,可他到底藏在哪裡?
我後背貼着牆壁,把手電筒舉在胸前,儘量讓自己安全一些。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手電筒的電池有限,總有用完的時候。我也不能後背老貼着牆壁,這樣移動起來非常不方便,說不定我還沒走出這裡,電筒就沒電了。
況且,我下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殺死大巫師,現在大巫師就在石屋內,可我卻無能爲力,這實在是一種諷刺。但我該怎麼突破目前的僵局?我知道這裡爲什麼漆黑黑暗,沒有一盞油燈了。因爲只有在徹底黑暗中,影子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威力,令人防不勝防。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所謂的圖帕究竟是指什麼,我並不知道。事實也有可能是這種生物喜歡居住在黑暗當中,因爲影子是不會從地面或牆體中跳出,變成攻擊人的恐怖妖物。它應該是一種特殊的未知存在,我只是習慣稱呼它爲影子罷了。
冷汗一滴滴的鑽出,遍佈了我的額頭。時間不斷流逝,我的呼吸開始加重。我突然揮舞着匕首,焦躁的大聲嚎叫道:“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給我滾出來”。
等待恐懼的滋味遠比面對恐懼更加可怕,這種非人的折磨讓我想要發瘋,想要殺人。可四周依然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回答我的只有陣陣陰風和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電筒的光線越來越弱,我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着上蒼的審判。或許,這纔是我最好的歸宿。或許,這纔是最好的結果。從此我將一了百了,不用再爲那無休止的謎團傷透腦筋,可我真的不甘心。這到底是爲什麼?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轉瞬之間,就從一個支援貧困山區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個盜墓賊、殺人犯,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我的眼眶有些溼潤,電筒的燈泡閃耀了幾下,變成了零星的黃光,再也沒有了任何殺傷力。我知道它就要來了,陰森的寒氣一點點向我逼近,恐怖的巨大黑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伸出了雙臂,抓向了我的脖子。我不甘的坐在地上,頭倚着牆,緩緩閉上了雙眼。
既然明知道掙扎沒用,那就讓我安靜的、體面地死去吧。可是許久後,那影子的雙手遲遲沒有落到我脖子上。這讓我頗爲不解,我睜開雙眼,驚異的發現,那影子伸着手,站在我面前,渾身抽筋般顫抖個不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猛然,影子炸裂,消失無蹤。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遠處的角落裡,一支火把點燃,透過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小馬那有些陰森可怖的面孔。他手中的匕首,尚在往下滴血,而在他身旁的地上,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屍體。
這個男人顯然剛死不久,屍體還在不停的抽搐。他全身上下刺滿了符咒,臉上塗抹着油彩,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骷髏法杖。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就是古夜郎國的大巫師。
不過,他的身上纏了許多繃帶。顯然在小馬殺死他之前,他就受了很重的傷。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受到了襲擊,重傷後躲到這裡養傷,不巧被我驚醒,所以想要殺死我。但沒想到,在即將得手的時候,竟然被小馬殺了。
可小馬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打傷大巫師的又是誰?古夜郎國死了那麼多人,究竟是誰殺的?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大腦一片亂麻,疑惑的盯着小馬那猙獰的面容,他給我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奇異感。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液道:“不用謝我,我實在不該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