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沒有想到自己出來逛了一圈又能碰着煉獄魔宗之人,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女孩兒,親眼見她一指火焰將一個大活人活活燒死,心中卻沒有半點憐憫,或者覺得此女殘暴。相反,望見地上那一撮之前還是一個大活人的黑白灰燼,對紅衫少女的做法倍感痛快,那中年男人分明就是那些以唆使小孩偷竊的賊子,見男童偷竊不成當場被捉,而少女只有單身一人,竟然就想出手強搶,秦明本是打算出手教訓的,結果見到少女的魔道手段,這才微微退開一些讓周圍冷漠人羣離去。
像中年男人這種惡人,是死不足惜,可是地上那個男童卻是無辜,秦明望向那邊沒有任何驚懼的紅衫少女。站在中年男人死後灰燼旁邊,紅衫少女一指將其焚盡,臉上解氣,又想起什麼似的,望向地上表情木楞的男童,想了想,蹲下身去,從手裡的錢袋掏出一大把白花花的銀兩塞到男童手上,蹲下時身上的鈴鐺又是清脆作響,甚是動聽,許是被鈴鐺吸引,愣住的男童回過神,懷抱着一大捧銀兩,不知所措。
見他模樣滑稽,紅衫少女笑得眼睛彎彎,絲毫沒記得自己方纔還在氣惱錢袋差點被他偷去。
秦明眼角微微一動,忽然飛身至紅衫少女身前,將男童一掠而起。
白花花的銀兩掉落一地,紅衫少女一愣之後,勃然大怒,就想追去,正巧被出了江湖堂的寧莫山和皇甫雲兒看見,皇甫雲兒出口叫住,紅衫少女卻不予理睬,朝秦明追了過去。
“怎麼是他?”寧莫山看着遠處的身影,發現正是方纔從還在江湖堂的秦明,大感疑惑。
“不知道,不過仇離兒追那人做什麼,仇離兒出現在這裡,說不定仇少天也來了,我看我們還是看一看吧。”
皇甫雲兒也想不到原本纔想算計的秦明去殺仇少天,他竟然這麼快就和仇少天的妹妹仇離兒攪和上了,難道知道自己在算計他?
寧莫山和皇甫雲兒兩人並沒有看見方纔那一幕,只是在下樓出來後纔看見仇離兒向秦明追去,生怕計劃有變,兩人連忙也朝仇離兒那邊追去。
一道身影掠至東大街轉角一處,在其身後紅衫少女緊追不捨。
秦明稍稍停頓,在從轉角過去,等到少女出現,便一頭鑽入一條深巷,將少女氣得怒火直冒,氣沖沖的同樣奔向深巷,卻忽然見到那人一處破舊門前將拐走男童扔下後,轉頭朝她一笑,便身影連連閃爍消失在了巷尾處。
詭異的身法,這才使得少女驚疑起來,不過見到小巷僻靜無人後,便放心下來。
一個五大三粗的邋遢男子從破舊屋門走了出去,見着男童,似乎吃了一驚,忽然轉頭向紅衫少女看來,驚叫一聲連忙衝回屋子離去,砰一聲將破舊木門緊閉。
仇離兒臉色一沉,向男童走去,寧莫山和皇甫雲兒緊隨而來,見只有仇離兒一人,並沒有秦明的身影,頓時鬆了一口氣。
“仇離兒,你這是做什麼?”皇甫雲兒看着一臉陰沉的仇離兒,皺眉道。
仇離兒也不解釋,忽然上前一手拍在小巷一側木門上,本就破舊不堪的木門轟然向內破開,露出一方殘舊破敗的小院,方纔出來的那個邋遢男子與其餘四五男子皆在小院破屋裡面,一張破桌子上擺着一些吃食和幾碗酒水,屋內角落還蜷縮着七八個小孩子,同少女身邊的男童一般,衣衫破爛,面黃肌瘦,目光閃爍着不知名的畏懼。
手腳健全身無殘疾的幾個男子臉上驚恐,顯然都是方纔在東大街發生的事情,紛紛磕頭求饒。
見着這一幕,明白了什麼的,紅衫少女臉上再也止不住的憤怒,寧莫山和皇甫雲兒這對師徒臉色也不太好看。
片刻功夫,仇離兒三人帶着十來個小孩子離去,而小院只是多出了幾撮灰燼,少了幾個惡人,江湖堂則多了幾名成員,煉獄魔宗多了幾個門人。
這一切,秦明並不知道,不過也是有考慮到,他纔會將少女引去。方纔在見少女出手的時候看見周圍還有一個跟那中年男人這般帶着小孩偷竊的人,如果不是知道少女是煉獄魔宗之人,如果不是知道少女實力不弱,他的打算本來你是自己出手將中年男子和同他一樣靠唆使孩童坑蒙拐騙偷的人一個個除去,只是這樣一來,那些孩童的下場未必會好到哪裡去。
引魔道少女出手,倒不是因爲少女是魔道的煉獄魔宗之人,說什麼惡人自有惡人磨,秦明向來嗤之以鼻,惡人磨完惡人,就不是惡人了?
不過是他見到少女將銀兩分給那男童,知道其心性不像其他名聲狼藉的魔道,秦明才最終決定如此做。
以少女的心性,出手後,必然不會對那些孩子不管不顧,而且她背後不是還一個魔道宗派,煉獄魔宗家大業大,如果少女肯幫忙,總會有這些可憐孩子一口飯吃。
至於煉獄魔宗是魔道,那些孩子入了魔道豈不是變成魔修,說到底,還是秦明對什麼正道魔修沒有太多分歧,否則當初秦明在涼城從按紅袍人身上取得天魔宗的功法殘本早就將其撕毀焚盡來個除惡務盡了,然而他並沒有這般做,甚至還修煉了天魔宗的魔影身法,還施展過幾次天魔解體大法,連其餘幾種天魔宗功訣都一一記在腦海。物無善惡,使用的終究還是人本身。
善惡,豈能以一魔字定之?
誰說魔道之人就沒有心存善心之人,一個人的善惡,終究還是看自己個人心性,來自外界的影響只是因素之一。更何況若是那些孩子真進了煉獄魔宗,日後之事也不是秦明能定,他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這種結果已是秦明想到最好的,若是換做他出手,這些孩子恐怕纔出火海又因爲他跳進了苦海,除去那些惡人後,這些孩子又該何去何從,有熱血有血性是好事,但也得分情況看後果,遇見不平頭腦一熱不顧後果就拔劍相助,那是愣頭青
,甚至可能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凡事三思而行,這是最淺顯的道理。
就像方纔見中年男子去強搶少女銀兩,在周圍那些指指點點的人中,未必沒有幾個看不過中年男子所爲的,甚至也有想出手的,只不過苦無防人術殺人技而已,如果有能力他們未必不願意出手,只是終究也要思量自己的後果。
只不過思量思量,那些仁心義心善心在一念之間丟了而已。
相比之下,秦明自然更欣賞前者,更願意當前者而已。
在回秦淮的客棧之前,秦明特地去了一趟臨街的店鋪挑了幾身衣服,並不是全買給他的,也有給慕容倩的,但是同他一樣是都男子衣袍。他這可是爲了別人好,要是多來幾個上次的煉獄魔宗長老之子那樣的,秦明可阻止不了別人來送死。
這些人他可以不在乎,不過也耽誤時間不是,體內天脈給他時間可不多,能節省時間就省,唉,女子是禍水呀,尤其是漂亮的,所以秦明只能出男扮女裝的主意。
秦淮的選花魁可謂一大盛事,兩岸熱鬧非凡,客棧都擠滿了。
秦明回到客棧,好說歹說差點沒磨破嘴皮子,才勸得慕容仙子將青袍換上,束上一縷青絲,仙子成功脫胎成爲翩翩濁世美公子,連秦明見了都要嫉妒得緊。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袍,心想要是將這身給慕容倩換上,去到外面會不會給那些個花魁搶了去當上賓,白天要是慕容倩這身打扮同他出現在船上,會不會那姐姐的小紅布丟的就不是他了,一時間悵然若失,不過一見慕容倩那張冷冰冰的“帥氣”臉蛋,不禁又樂了,嘿,說到底還是女的呀。
如今秦明踏入武修煉體九重識氣的階段,脫離了純粹淬鍊肉身的範疇,反倒覺得修煉起來比起之前似乎都要容易一些,沒有其他高深武修那般到了識靈階段修爲便開始出現瓶頸,如魚得水,每每夜裡修煉以氣機感應,愈發得心應手。武修修煉氣感不如內功武者有功法有門路,本身就是因爲修煉內力的氣機而轉的外功,所在越是接近先天境的階段,越會顯得心有力而氣不足,但依舊逃不離一靜二默三冥思。
靜極而動,每天對周身靈氣的冥思感應,也成了秦明晚上的必備功課,耽誤不得。
氣機在體內運轉,在周身遊蕩,內功武者納力十重,氣到運轉,重重疊加,要的就是循序漸進,水到渠成先天境,而武修煉體十重,前三重蠻力,後面於外皮膜筋骨肉身大成,於內便是內壯精氣,肉身不離,再到九重識靈,十重窺氣,層層遞進,講究的,是一個厚積薄發。
也是是內外兼修的原因,外功武修內功武者修煉會遇到的困難瓶頸,秦明修煉起來沒有半點滯礙,體內氣機一轉,丹田內力便跟着鼓盪,雖然進展全無,但卻有一種莫名玄妙意境,靈臺空明,對周外感應愈發靈敏,不僅他屋內的一切感應得清,便是隔壁兩屋動靜也能知曉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