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姨,不要說這些啦,人家還小,不急着嫁人的。”伊慕影撒嬌道,跟很多女孩子一樣,在心愛的人面前,一旦說到婚姻大事,伊慕影就忍不住臉紅。
只是,與以往不同,剛纔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她腦海中有個人的形象閃爍。對於趙逸風,她有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愫,只是每當到了那個時候,她就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那些。
“慕影,你跟苗姨說,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男人了?”苗蘇蘇一到說話的時候,就會變得無比八卦起來,讓人覺得很是彆扭,“那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跟苗姨說說嗎?”
就像人們說的那樣,一個男人要想娶來一個女人,有兩種辦法,一是討好她媽,二是比她爸優秀。雖然伊慕影不苟同這個說法。然而,跟每個女人一樣,對於未來的丈夫,她還是有所期待的。
“嗯……沒有……”苗蘇蘇先是點頭,又搖頭。
苗蘇蘇意味深長地舒了口氣:“慕影啊,不是苗姨忙着把你嫁出去,你都這麼大了,如果有喜歡的,該說的就說吧,女人的青春就這幾年,如果錯過了最美好的時光,等老了會留下遺憾的。”
說完這些,苗蘇蘇愣住了。這些話,是在爲自己錯失了大好的青春年華孑身一人而遺憾嗎?不是的,她對浦海的愛,至死不休。一直以爲自己無法面對痛失丈夫和兒子的悲痛。可到最後,苗蘇蘇還是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證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伊慕影點頭:“苗姨,我明白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伊慕影不再是個小孩子,不可否認的是,她的性格里存在一些優柔寡斷的成分,但是很多時候,她還是有着堅決態度的。
這麼多年來,父親一人把她拉扯大,好不容易到了這個時候,雖然伊黎安不說,伊慕影還是知道他的心情的。
伊慕影歪着頭想了想,忽然問苗蘇蘇:“苗姨,我問你,你是不是跟我爸爸早就認識了?”
即便是他們早已認識,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苗蘇蘇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爲什麼這樣問?”
“因爲我覺得你們早就認識了,而且,我還覺得,在記憶中,你跟我媽媽很像。”伊慕影說着,歪着腦袋努力回想自己母親的樣子。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樣說。”苗蘇蘇有些激動,但是她很輕易地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住了,“慕影,你對你的媽媽有多少記憶?”
對於母親,伊慕影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只記得,母親是個很有能力的女人,整天都忙着去上班。爸爸也在忙着歷史研究所的工作。因而,在白天的時候,只剩下伊慕影和哥哥在家裡。
關於童年,關於母親的記憶,都是在搖籃中度過的。只是後來有一天,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媽媽和哥哥離開了自己,爸爸除了每天的作息時間變得規律了,話比以前少了,再也沒有其他的變化。看着冷冰冰的父親,伊慕影是那麼地想念母親,想念哥哥。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把心裡的話告訴爸爸,她生怕一旦說出來,他會跟自己一樣脆弱。
等想到關於母親的記憶,伊慕影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在臉頰滑落。苗蘇蘇在一邊安靜地看着伊慕影的側臉,思緒也不由飄移。
一個房
間裡,兩個孤單的人,他們有着那麼多相似的地方,有着如此龐大而又無法掩飾地悲傷,能夠面對面地在一起哭一起笑。無奈還是少了一種關聯。再也不能傾盡心中所想,只是獨自守着各自才孤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慕影,不要哭了,無論有什麼事,苗姨都會在你身邊。”苗蘇蘇腦海中出現了二十年前的場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裡,她悄悄地進了伊黎安的家,把餓地正在哇哇大哭的伊慕影抱回家。在襁褓中的她無論眼睛還是鼻子都像她母親那樣美麗動人。只是,苗蘇蘇知道,在她失去母親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會無憂無慮地笑了。
當時,苗蘇蘇就在想,她這一輩子就帶着這個小女孩一起了。然而,她心裡清楚的很,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因爲她跟自己的唯一關係便是,她是仇人家的女兒。
是啊,那是多麼龐大的仇恨。曾經一度佔據了苗蘇蘇脆弱的神經。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要將這個小女孩當成報復的手段。然而,苗蘇蘇本性閃亮,她知道失去親人的傷痛,而且伊黎安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她絕對不會就這樣看着悲劇如此上演。
也許有人會覺得苗蘇蘇太軟弱了,可每個人都有一根軟肋,其他人無法觸碰,只有你自己才懂得,才明白什麼該做,什麼又不可以去做。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雨,忽然間,原本明亮的房間暗了下來。外面的雷聲越來越大,窗簾被刮起來。伊慕影趕忙跑到窗前,關好窗子。
等重新坐回去,伊慕影看到苗蘇蘇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看着她那難過的樣子,她莫名地悲傷起來。
苗蘇蘇看了看伊慕影,說:“慕影,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裡,只是……”
看着伊慕影欲言又止的樣子,伊慕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問道:“苗姨,您想說什麼直接說吧,不會有什麼的。”
苗蘇蘇看着伊慕影,身子往前靠了下,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了:“是關於你母親的事……”
“關於我母親?”伊慕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苗姨,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認識我媽?”
苗蘇蘇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又怕點頭的幅度太小,於是輕聲回答:“是的,很多年前,我們認識……”
“那你快點給我們講講吧!”伊慕影眼睛亮亮的,對於父親來說母親的事是個禁區,因而沒有人敢去碰觸。所以,在這個時候,一聽到苗蘇蘇要給她講述母親的事,伊慕影不禁有些激動起來。
“很多年前,我和你媽媽在一個公司……”苗蘇蘇說到一半停下來,她的手機響了,按了按鈕後,伊黎安的意識傳遞進來。
苗蘇蘇:你找我什麼事?
伊黎安:影兒有沒有在你家?
苗蘇蘇:在,你有什麼事?
伊黎安:我在你家門口,可以進去嗎?
掛掉電話,苗蘇蘇試着坐直身子,但最後還是很無奈地看着伊慕影。
伊慕影不解:“苗姨,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要出去?”
苗蘇蘇笑道:“慕影,你爸剛纔打電話來,說他在門口,你下去給他開門吧!”
等伊慕影出了門,苗蘇蘇擦擦汗,感覺自己一夜之間變得蒼老了許多。
而且,自從莫卡成了現在的模樣,苗蘇蘇覺得生活中少了某些頂樑柱。
此外,趙逸風也沒回來,聯繫也聯繫不上。真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最近怎麼了。苗蘇蘇在牀上翻了個身,看着外面旁多的大雨敲打着窗子,變得抓狂起來。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是伊慕影帶着伊黎安上了樓。兩人說說笑笑的,尤其是伊慕影,那表情跟剛纔出去的時候完全變了個樣似的。
只是,等伊黎安和伊慕影的四目相撞,伊黎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苗蘇蘇心情頓時跌到了谷底,心想你這是幹嘛,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似的,我還想要去跟你算算賬!
“爸,就這麼定了哦。”伊慕影調皮地湊到了伊黎安的耳邊,神秘地一笑。
伊黎安還是跟剛纔那樣面無表情,是誰見到都會忍不住甩上他兩個嘴巴子。
苗蘇蘇坐直了身子,她不想讓伊慕影看出自己和伊黎安性格不合,假裝若無其事:“你來了。”
伊黎安輕輕點頭,往裡面邁了一步,關上門,伊慕影調皮地坐在苗蘇蘇身邊,眨眨眼後,緊緊抓住了苗蘇蘇的手。
苗蘇蘇擡頭看他一眼:“我現在不方便起來招待你,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嗯。”伊黎安回答,然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他看着伊慕影,搖頭,像是在暗示她什麼。
苗蘇蘇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想這對父女究竟打的什麼啞謎,可最終,她還是裝作沒有看到。
“苗姨,爸,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伊慕影調皮地對苗蘇蘇眨眨眼。
“什麼事啊,難不成你這丫頭現在要說找到對象了?”苗蘇蘇說。
“苗姨,真是討厭,別說啦!我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哦。”伊慕影撒嬌道,回頭看了一眼伊黎安,伊黎安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苗蘇蘇更搞不清是什麼情況了:“慕影,好孩子,你有什麼事就說,別給苗姨賣關子了。”
伊慕影張了張嘴,但是在最後要決定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妥協了。畢竟這麼多年來,都是她跟父親一起走過來的,如果生活中忽然多了一個人,那將是怎麼樣的情景?是不是就不會再孤獨,不再寂寞了?可是,有些事,並不是你想要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啊!
見伊慕影不說話,苗蘇蘇坐直了身子,她甚至有些緊張來,腦子裡胡亂想着,莫非是逸風出什麼事了?
“究竟怎麼了,快說,別急我啊!”苗蘇蘇口氣像是在命令。
伊慕影回頭,眼神中有淚水在閃爍,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父親,緩緩開口:“苗姨,你可以做我媽媽嗎?”
聽到這句話,苗蘇蘇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慕影這個孩子今天究竟怎麼了,忽然亂點起鴛鴦譜來了。旁邊,伊黎安回頭看了一眼苗蘇蘇,對她點點頭。
“你們……我不明白。”苗蘇蘇欲言又止。
“苗姨,您也知道,我一直都沒有媽媽,而你像我媽媽一樣,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伴在我身邊,所以請您考慮一下吧。”伊慕影起身,拉了拉父親的手,兩人一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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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